第七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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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源觉得随着自己的讲诉，许多被他尘封了的记忆，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朦胧中他看见了他考中秀才时，整个牛头村大摆了三天流水席，父母和姐姐们脸上欢喜的笑容，看见了他成亲那日，掀开了妻子头上的红盖头，她娇美如花的羞涩面庞，看见了他中举的消息传来，一向严肃的岳父大人脸上掩饰不了的欣慰和愉悦。

前尘往事，悲欢离合，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让他不禁心痛难耐。

柳嫣本来听得是兴趣盎然，此刻见柳成源停住了，忙要催她爹继续讲。

突然看见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柳成源的眼角滚落，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到了他淡青色的里衣上。

柳嫣不禁怔住了，柳成源在她面前因为各种小事情哭过很多次，让她早就对他的泪产生了免疫力。

就觉得他像个孩子，只会用哭闹来宣泄他的情绪，是成年人懦弱、幼稚的表现。

可今天这滴无声的泪，却让她的心跟着不由的一痛，她感同身受到那其中饱含的悲哀与难过，就如同她穿越到这古代，终于有一刻认知到她成了另外一个人，与她原来的世界和亲人天人永隔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悲恸。

静默了一瞬，柳嫣压住眼中的泪意，伸出手，拉住柳成源的手：“爹，别哭了！你还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您的！”

“嗯，爹知道，爹的嫣儿是最乖、最贴心的好孩子！”柳成源闭了闭眼晴，压住了眼中的泪，他的身边还有嫣儿，女儿永远都是他心中最后的温暖与牵挂。

柳嫣伺候因再见故人而心神交瘁的柳成源睡下，直到父亲睡熟了，才轻轻的把自己的手从柳成源的掌心中抽了出来，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自己的屋，柳嫣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抽了筋一般，没了力气，整个人软手软脚的摊在了炕上。

柳嫣放空了脑子，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

休息了一会儿，她便又爬了起来。

这古代，最让她难安心的是它的医疗条件，在没有抗生素的世界，一个小风寒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她可不觉得自己如果在这里死掉，老天还会给她机会让她再穿越一次。

所以还是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提高抵抗力吧。

因房间的面积太小，没法施展练空手道，柳嫣在炕上铺了一层褥子，开始做瑜伽。

练了大约多半个时辰，柳嫣看从窗户纸透过来的光线，估摸着大约有六点多钟了，便收了动作，从炕上下来，到灶间烧了半锅水。

现在是春末夏初时节，日头变长了些，这会儿还有些夕阳的光线，得趁着这点亮，赶快把活儿干了。

要不等太阳下山后，屋里基本上就是黑突突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虽说她家有一盏油灯，但是柳嫣可舍不得费油点它的。

锅里的水不一会儿便开了，柳嫣熄了灶膛里的火。

往瓦罐里舀了一些热水留做喝的。

又拿了一大一小两个旧木盆里装了热水，兑了些凉水，端到自己屋里，解了衣裳，小木盆里的水清理私、处，大木盆里的用来擦身子。

柳嫣是边擦，边在心中感叹。

作为一个曾经一天至少要洗两遍澡、名下每一处房产里都配有意大利顶级超大浴缸的干净人，如今沦落到只能拿着一块粗布手巾用简陋的木盆每天晚上简单的擦一擦，心愿就是能拥有一个可以泡澡的大木桶。

……这落差委实有点大啊！

不过，每当此刻，柳嫣就会好好欣赏欣赏自己白莹莹的胸脯，用那两只漂亮的大桃子来平衡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就叫有失必有得，符合万物守恒定律。

不过今天柳嫣擦完身子，又忍不住拿手揉捏了一下胸前凝脂般的肌肤，那皮肤娇嫩的，轻轻一按，就能泛起一道红印子。

柳嫣有些恍惚的想，也不知道以后这曼妙玲珑的身子会便宜了哪个有福气的臭男人！

她的脑子忽然闪过一张大胡子的脸，心里一激灵，她这是太长时间没谈恋爱有些怀春了？

还是赶快睡觉吧，不能再想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了。

柳嫣穿好里衣，把木盆里水泼到院里。收拾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空中升起一弯半弦月，今晚有些阴天，不见星星，月光不显，村子里家家户户熄了灯火，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鸡鸣狗叫传来。

柳嫣也铺好被褥，钻了被窝。

如今她和这里的人一样，是标准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柳嫣觉得自己现在明白古人老说什么多子多福好的原因了。

以牛头村为例，这里的每一户人家几乎都是养一串孩子的。

在她看来，就是因为这里人都是舍不得点灯熬油，早早便睡了。

这夫妻在一个被窝，如果睡不着，又没有别的娱乐，那就只能做些生儿育女的大保健活动了，再加上又没有什么有效的避孕措施，那孩子不就是一个个往外生了。

柳嫣翻了一个身，现在这个时间，在她原来的城市，夜生活刚刚才拉开序幕呢。

得！也别想这些没用的，那个穆廷说明天还要过来，她还得早点起来收拾收拾，还是赶快睡吧。

柳嫣如今的年纪，正是贪睡长身体的时候，原来总是失眠的她，到这里以后，睡眠一直非常好，跟个小猪一般。

不过今天许是受了柳成源情绪的影响，难得的有些睡不安稳。

梦境似幻似空，如雾如烟。

她好像来到了一个青草依依的山坡，看到了四岁的小柳嫣。

“小山哥哥，我也要骑马！”小柳嫣撅着嘴双手拽着男孩子的衣袖摇晃着。

“嫣儿，你还小，等你再大些，才能骑！”男孩子耐心的安抚着小柳嫣。

“不嘛，我就要骑，你看小黑多乖啊，它一定不会把我摔下去的！”柳嫣眼巴巴的看着男孩子：“小山哥哥，好嘛……”

“不行，夫人知道了，会说你，我也会受罚的！”男孩子换了说法还是没有答应。

小柳嫣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服气道：“我娘才不会说我，也不会罚你，娘那天也骑马了呢！”

“嫣儿，不许瞎说，夫人不会骑马的！”男孩严肃了语气。

“我才没瞎说呢！”柳嫣奶声奶气的的争辩道：“是我爹抱着我娘，他们两个骑一匹马！我看到的！”

柳嫣的眼睛一亮：“小山哥哥，你也抱着我一块骑马，像我爹娘一样，不就行了吗？”

男孩终于拗不过小柳嫣，把她抱到了小黑马身上，他也翻身上马，把小柳嫣小心翼翼的搂在身前。

“小山哥哥，让小黑跑快点……，小山哥哥，让小黑那边跑……！”满山坡是小柳嫣欢快的笑声，如银铃般悦人心尖。

“小山哥哥，下回你还要带我来骑马！”小柳嫣被男孩抱下小黑马时还是意犹未尽。

她对男孩子竖起大拇指：“小山哥哥，你的马骑得真好！我觉得你比我爹骑的还好！”

男孩子被柳嫣夸得有些不好意的挠了挠头：“我的骑术一般，我爷爷才是厉害的，他当年在一个大马场养马，那些马都听他的话！”

小柳嫣上来拉了男孩的手：“小山哥哥，可我就是觉得你是最厉害，小山哥哥我好喜欢你，我要你一直陪着我！”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男孩郑重的点了点头

“

"那我们许同心结！谁也不能耍赖皮！”小柳嫣狡黠的眨了眨水灵灵大眼睛。

男孩子觉得自己的年纪已经不适合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本想拒绝，但看着小柳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时，嘴里却不由的应了一句“好！”

小柳嫣笑了，从头上揪了一根柔软黑亮的发丝下来，男孩子也从头上揪了一根头发，递给小柳嫣。

小柳嫣白嫩的小手将两根发丝合拢，灵巧的绾成了一个同心结，开心的举起："小山哥哥，你看，我们同发同心，永不分离！"

男孩子看着小柳嫣手中的同心结，也笑了："同发同心，永不分离！"

…………

“嫣儿！嫣儿！天亮了，该起来了！”柳嫣被东厢房的柳成源的声音叫醒了。

她拥着被坐起身，迷迷糊糊间，脑子里还全都是小柳嫣的声音：“小山哥哥，帮我放风筝！”，“小山哥哥，我要喂马！”“小山哥哥，我走累了，你来背我！”“小山哥哥，我要吃这个，你喂我！”

……小山哥哥、小山哥哥，什么都是小山哥哥！这两个人难道从小是连体婴儿吗？真是受不了！

柳嫣用双手使劲抓了抓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嫣儿，你醒了没？”柳成源又在叫。

“爹，我起来了！”柳嫣高声的回了一句。

忙穿好衣服，拢了头发，下了地。

到屋外取了马桶，拿着进了东厢房，放在炕边，小心扶着柳成源下地，坐在马桶上，出去关了门，回了自己的屋，收拾了炕上的被褥。

柳嫣原本是有一只铜镜的，不过用的时间长了，也没打磨，如今照人连模糊都称不上了，基本上就是一个铜块了，被她仍在箱子里。

反正她人是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照不照镜子都无所谓了。

柳嫣也不会梳什么繁复的发髻，只随手绾了个桃心髻，用木簪子插。

“嫣儿，爹好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