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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扯住夏凉凉半边袖子摇摇晃晃刚站起来,后面三个人已经离她们不到五米。
凉凉看了看前方一片寂静的窄街,大概自己想脱身也来不及了了吧?她冷静地一边朝包里摸手机一边低声对女孩说:“……我马上报警。”
女孩拉她拐弯踉跄着朝巷子里走:“来不及的……你跑吧。”
“里面不通。”夏凉凉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动作却没停,已经在手机键盘上摸索着摁下了“110”三个数字。
但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凉凉和女孩刚转过身,一把反射着微光的水果刀已经伸到她们面前。
“把你们的包递出来!”一声低粗的男音威胁她们,并象征性地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刀。
夏凉凉和女孩被逼得后退了两步,她悄悄把手贴到背后,怕手机屏幕的亮光被发现。电话可能已经接通,但却没有机会求救——凉凉想了一秒,手指摸到一个键,按国际通用求救信号“三短三长三短”的频率摁着。
以她的心理素质,这点小场合还不至于乱了阵脚。不过她不敢保证接通她电话的警察能听懂她的求救信号,或者因为半天没听到人讲话已经收了线,并且把她的手机号列入调戏民警的罚款名单。
凉凉用眼角瞟了下身旁的女孩,她身上的衣着看起来都是高档品,至少挎在手臂上的包前“lv”两个字母很是亮眼。夜归、醉酒、孤身、富贵女,真是典型的被抢劫对象。
可叹她今晚运气太背,成了抢一送一的赠品了。
凉凉注意到女孩虽然身体摇晃着站不稳,表情却没看出太多慌张。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她也没像一般女孩遇到抢劫时就尖叫发抖得站不起来,只是呆呆低着头走神。
“快把包拿过来!”又一个男人催促着她们。
凉凉暗暗观察他们,三个男人的衣服打扮都很像路人甲已丙,面孔虽然掩在墙的阴影里看不清,不过他们似乎也很紧张,拿刀的手微微发抖地乱晃。凉凉估计他们可能是新手而非惯犯。
“呐,我的包……想要,就给你们好了。”
凉凉还在思考时,身边的女孩忽然咯咯笑了,一抬手真把自己的包扔给了对方。
“反正大家都说我……任性,我才不需要你们管……”女孩晃着脑袋自言自语,脚下不稳歪在一旁的墙上,索性蹭着墙慢慢滑坐到了地上,似乎不在意目前的局势,只絮絮地喃着:“混蛋高哲……你就是不在乎我……混蛋……”
那边的两个男人兴致勃勃翻查着女孩昂贵的皮包,另一个男人监视着她和女孩,等她也乖乖上缴自己的包。
凉凉郁闷地看了看女孩,敢情这姑娘是跟情人闹别扭独自回家才遇上了坏人。她是被抢的毫不在乎,不过凉凉却没有把包里那些证件再重新补办一次的心情。
看准了时机,夏凉凉飞起一脚踢掉一个抢匪手里的刀,借势把手里的提包狠狠劈在另一个人头上。然后她身体敏捷地旋转180度,抬腿漂亮地再补上一脚,唤气,收功。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等那三个男人反应过来,已经一个倒地一个抓着手腕惨叫,还剩一个傻傻呆住,半天搞不清状况。
凉凉对坐在墙边同样愣愣看她的女孩淡淡笑了笑,转身重新摆好格斗的姿势。自己身手虽然没以前灵活了,不过幸亏这三个男人似乎都没什么经验,应该还能应付过来。正准备一鼓作气收拾掉三个抢匪,巷口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朝这边紧张地喊着“方琪”。
地上那个正发呆的女孩眼神马上亮了,委屈又撒娇地应着:“高哲,我在这儿……”
于是一场抢劫闹剧终于落幕,抢匪被抓走了,女孩的包拿回来了,一对小情侣也和好了……还有夏凉凉新买的皮靴鞋跟光荣折腰了。
当然,重要的都不是这些,而是夏凉凉在第二天接到女孩电话时的惊讶:“夏小姐,我请你吃饭,一定要来哦……是高哲查出来你的信息啦……怎么不用在意?我们可是一见如故,而且很可能以后关系会更亲密……什么关系?呵呵……听说你六年前就已经是我名义上的表嫂了呢……没错,我就是晋哥哥的亲亲表妹方琪。”
****
路上有些堵车,夏凉凉赶到约好的餐厅包间时,方琪和高哲小两口正挨在一起卿卿我我。
准确地描述,是方琪刻意歪着身子贴在高哲身上上下其手吃豆腐。木头人高哲正襟危坐,又止不住女友刁蛮的骚扰显得很无奈,看到夏凉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拉下方琪双手咳了咳。
夏凉凉记性极好,昨晚光线暗淡看不清方琪长相,现在仔细一瞧,果然脑子里有模糊的印象。去年她和暖暖在电子展上重逢斐晋时,抢了她看上的那盏太阳能台灯的就是这位大小姐了。
方琪站起来极度热情地给了夏凉凉一个拥抱,然后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凉凉决定来,只因为方琪早上在电话里说有一些关于斐晋的事问她有没有兴趣听。她想说没兴趣,话一出口却成了问方琪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还是放不下。
方琪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昨晚的经过,凉凉不好意思直接问斐晋的事,耐着性子听了一段八点档的言情剧。高哲是典型的闷骚男加工作狂,方琪怪男友关心她太少耍小性子闹了一顿,心里不爽手机一关到酒吧独自买醉。高哲接到酒保电话赶到时女友已经离开,他打不通电话只好沿着街一路找。方琪出来后很不幸被盯上了,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高手夏凉凉,有惊无险。
“你的防身术在哪里学的?这么厉害的教练也给我介绍一下!”方琪接过高哲递来的饮料补充水分,注意到凉凉听得心不在焉,眼珠一转换了话题:“是不是在想表哥啊,‘表嫂’?”
凉凉因她的称呼怔了下,攥紧了手里一直没动的筷子:“你们……怎么知道我跟斐晋的事?”
“我为什么会知道啊……”方琪神秘一笑,对身边的男友说:“你来解释。”
高哲点点头看向夏凉凉,十分地言简意赅:“我曾是斐老爷子的助理,当年的事都知道。”
“都知道”是个什么概念?包括知道关于斐晋的一切秘密吗?
夏凉凉忍不住问:“你知道斐晋当时跟我登记结婚只是为了得到遗产?他是怎么被找回斐家的?那……你认识斐离么?”
方琪一眨不眨看着她,若有所思:“你果然还记得斐离哥啊。”
夏凉凉神情一暗,低头掩起眼里的哀伤。
“说实话我听到斐离哥的死讯时真不敢相信。”方琪松松握着玻璃杯,修剪完美的长指甲轻轻划着杯壁:“然后我见到了被舅妈带回来的晋哥哥,我一度以为他根本就是斐离哥。”
夏凉凉神经紧绷,一动不动地听着一切关于斐离和斐晋这两个爱着的男人的消息。
她真的没想过会把对斐离的爱在斐晋身上延续,但斐晋身上有着斐离挥不去的影子,有时候相像到了骨子里,叫她怎么能控制自己。
“可是当我后来跟晋哥哥相处时,又觉得他跟斐离哥差太多。这一点表嫂你也很清楚吧。”
方琪指的是两个人性格上的差异。即使一对双胞胎外貌上再难以区分,性格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事实上,大多双胞胎的性格都会大相径庭。
凉凉点头,她很明白嘻皮笑脸的斐晋和阳光温煦的斐离有明显差异。又对方琪的称谓很敏感,想起横跨在自己和斐晋之间的距离,偏头闷闷地说:“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方琪甜甜一笑,照叫不误:“表嫂,也许你不知道,斐离哥从小是在我家长大的。不过他很少提家里的事,应该也没跟你说过我吧?”
夏凉凉一惊,想起小时自己暗中打听了很久,也没查清过斐离全部的资料。他的档案似乎被刻意保密了似的,没几个人清楚地了解。
她充满疑惑地问:“为什么?”
方琪看向男友,木头人接收到美人的秋波沉思了下才回答:“那是斐离的父亲请求自己妹妹这样做,来隐藏斐离身份不想让老爷子和斐离的母亲找到他。”
夏凉凉想起斐晋说他自己是宁红玉争夺家产的棋子,看来当年的斐家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是非恩怨。
“斐离的父亲不想自己儿子成为家族内斗的牺牲品,等婴儿一出生就带走藏了起来,后来又送回国偷偷拜托自己妹妹照料。而恰好斐老爷子和方琪的母亲有些……不和……”
“什么叫‘不和’?明明就是老头子的错,你已经不是他助理了还帮他讲话!”方琪愤愤打断男友的话,无视高哲微微难堪的表情,自己接着叙述:“斐老头当初看不上我爸想拆散我爸妈,我妈为了爱情就被赶出了斐家,跟老头子断了关系。不过幸亏这样啊,要不然后来也不会有我了……舅舅把婴儿交给我妈就是不想老头子找到。如果斐离哥从小留在斐家,肯定会被老头子训练成像舅舅一样的机器。不过后来斐离哥还是被老头子找到接回美国了,可是没过两年就出了那种意外……”
原来当年斐离出国……并不是自愿的。夏凉凉想起那个少年无论悲喜忧伤都总是微笑的样子,想起他跟她告别时淡笑着说“其实比起国外我更喜欢这里”……心像被揪起来,久违的含满思念的疼痛又在身体里蔓延。
“斐离哥一出生就失踪了,还在医院的舅妈第二天也不见了,冷血的老头子也不闻不问。直到斐离哥出事半个月后舅妈忽然回来了,还带着跟斐离哥一模一样的晋哥哥说是当年的双胞胎,对病重的老头子说要继承整个斐式。老头子好像查到你是斐离哥当年喜欢的女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提出晋哥哥继承斐式的条件是要娶你。我估计老头子是想借你和晋哥哥来怀念斐离哥。”
“晋哥哥虽然一开始很差劲,不过现在已经历练得很优秀了,是吧表嫂?”
是“优秀”的快把斐式败光了。凉凉苦笑了下:“你们也清楚那场婚姻根本不是真的……”
方琪别有用意地看着她:“可是晋哥哥看起来很喜欢你不是吗?也许他已经当真了。我从没见过他在我妈面前提过任何一个女孩,除了你。”
夏凉凉沉默不语。
方琪舒了一口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你还有很多疑问,等周末问我妈吧,她也想见见你。”
“你妈妈……为什么想见我?”
“你是我表嫂啊表嫂,姑妈看侄媳妇不应该吗?”方琪嬉笑着说完,又凑过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说:“难道……你不想见表哥?”
凉凉一愣,斐晋在苏州?
“他现在还在美国处理事情,”方琪看出她的想法,解释说:“不过周六之前他一定会赶回来,因为周六……是舅舅的祭日。”
****
没心思上班,凉凉索性跟何以烈请了一周的假,刚带着粉丝团旅游完毕的何以烈倒是什么也没问大方地批了。
在家里发霉了几天,夏凉凉终于被妈妈拎出了门晒太阳。
“女儿,感情这个坎儿,迟早要过一回的。”夏妈妈叹了口气,体贴地什么都不问,拉着她穿梭在市中心各大商场血战。
凉凉一路闷闷跟在妈妈后面有点魂不守舍,想着明天该不该去见斐晋的姑妈,好几次撞到人。夏妈妈在商场遇到某战友后终于忍无可忍,丢下女儿携着好姐妹一起血拼去了。
夏凉凉绕了半天才走出商场,顺着人潮被挤上了一辆公交车,被推推搡搡挤来挤去一直站到终点站。又跟着人潮被挤下来,发现终点站就是园区的金鸡湖公园。
公园里绿化很好,花坛里的杜鹃花刚开,姹紫嫣红地映在周围的绿色里,春意盎然。湖边的广场上人已经很多,远远能看到博览中心的雄伟建筑,清凉的风夹着湖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很熟悉。
夏凉凉沿湖边走得很慢,听着自己的脚步一下下踩在木质长廊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里是她跟斐晋重逢的地方。
她的确有太多的疑问想要人来解答。斐离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吗?斐晋出现的不早不晚,宁红玉当初生的是双胞胎斐家人竟然不知道?斐晋的爷爷为什么一定要他娶自己?还有d要帮斐晋找的人是谁?而斐晋答应d不再干涉她的生活……是从上次离开时开始履行吗?
凉凉觉得这些杂乱的线团只要抓住一根线头就能慢慢解开全部,总觉着自己忽略了某些细节抓不住头绪。
现在已经不是放不放弃斐晋的问题了,她已经有了想知道真相的坚持,想解开所有谜团,包括关于斐离和斐晋的所有秘密。这无关她是不是好奇心过剩,而是她早已经被牵扯进去了。
夏凉凉坐在草坪的长椅上,看着远远的一对小孩相互追逐嬉戏。如果让她重新活一次,她会不会还是从小就爱上斐离,又再次遇到斐晋?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凉凉来不及回头,双眼已经被后面伸来的一双手盖住。遮住她眼睛的手指触感温暖修长,细细的指缝间透着柔和的微光。
她浑身一僵,感到有轻缓的呼吸拂在后颈上,带着一丝温暖的瘙痒,身后的人却一直不说话。
凉凉觉得时间好像停了几秒。然后她眨了眨眼,睫毛轻轻刷过眼前遮盖的手指,低低叫出:“斐晋。”
身后的人微微一动,然后有什么落在她右边的脸上,轻柔的像一片温热的羽毛。
凉凉本能地颤抖了下,耳边传来一声低笑:“这是猜对的奖励。”
接着眼前一亮,夏凉凉立刻站起来转过身,西装革履的翩翩美男正对着她笑吟吟。
凉凉一时回不过神,怔怔看着他。
斐晋看到她的表情微微得意地扬起眉毛,注视着她问:“你……有没有想我?”
他的眸子很亮,透明的琥珀色闪耀在夕阳里有些刺痛了她的眼。
夏凉凉回神,站直了身体回答得不假思索:“有。”
她的确想了很多怎样才能解开他身上的迷。
这么干脆的肯定回答反倒让斐晋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莞尔一笑,忽然把脸凑近视线下移到她唇上,略低的声音充满着磁性和诱惑:“凉凉,我真想现在就……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写啊努力写……
还有5w字……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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