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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无事。
杨妧每天仍会指点路边事物给杨婵瞧,只是杨婵毕竟年纪小,看过一阵便觉得无聊,加上马蹄哒哒,车轮轔轔,很容易入睡。
杨妧便翻开《五行志》看两页。
书上记载,地动之前往往有异象产生,或者是星象有变或者天气异常,或者鸡犬声乱。
杨妧不免想起临死前几日热得令人烦躁的天气以及彻夜不停的蛙鸣和犬吠。假如她早点知道就好了,可以早做提防,至少不能让宁姐儿离开自己眼前。
宁姐儿是生生饿死的。
她们埋在废墟里,开始尚有力气喊叫,后来喊得口干舌燥,就敲打石头,再后来,身体虚得连石块都举不起来。
夜里,天沉得没有一丝星光,宁姐儿小奶猫般哼哼唧唧,“娘,想喝水,想吃馒头蘸桂花酱。娘,我好像要飞起来了,眼前全是星星。”
她咬破手指塞到宁姐儿嘴里。
可是未及天亮,宁姐儿的身体已经凉了。
她也未能熬过那一天。
那天,她记得清楚,是煦正二年九月初五。
杨妧放下手里的书,看一眼旁边安睡着的杨婵。
杨婵跟宁姐儿有四五分像,都生得皮肤白净鼻梁挺直,不同的是,宁姐儿像杨妧,腮旁有对小小的梨涡,而且性子活泼开朗,见谁都是三分笑,杨婵却安静乖巧,见到生人会怯生生地往后缩。
正如此,杨妧愈发疼爱怜惜杨婵,把她当女儿般看待。
马车刚停,杨婵便醒了。
杨妧手脚利落地给她抿抿头发,把衣服整理一下,戴好帷帽下了车。
早起从霸州出发时还是晴天,不知什么时候阴起来,天空布满乌云,暗沉沉的像是倒扣着的锅底,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严管事商议赵氏,“杨太太,看这天色像是要下雨,您看咱们先寻客栈安置下来可好?”
眼下是在固安,原打算吃完中午饭继续赶路,夜里在庞各庄歇下。明天下午很轻松可以赶到京都。
可若下雨,马车跑不快,天黑前未必能到庞各庄,护院小厮们淋湿了是小事,只怕途中出现意外情况。
赵氏笑着答应:“正该如此,严管事常出门有经验,您决定便可。”
严管事当即指派了两个小厮去安排住处,其余人按计划到酒楼用餐。
吃完饭,住处已经安排好了,离酒楼只一条街,叫做缘聚客栈。
客栈门口种了两棵约莫碗口粗的垂柳,枝条非常繁茂,长垂到地,青翠柔嫩。
杨妧折一把柳条递给杨婵,“先拿着,待会儿姐编个篮子。”
缘聚客栈不算大,只上下两层楼。
刚有一拨客人定下二楼东头的四间房,还余下十六间。为图清静,严管事索性把二楼的房间都包了。
小厮和丫鬟们有条不紊地把箱笼搬进房间。
刚安置好,天空骤然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落下来。
雨点很快连成线,不过片刻,地面已全湿。
杨妧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四处奔跑躲雨的人们,暗呼两声庆幸。
得亏严管事当机立断,否则稍微耽搁,他们也有可能淋了雨。
伴随着惊雷,雨越下越大,如泼如注。
杨妧掩好门窗,挑出几根细长柔韧的柳条,告诉杨婵编篮子。
没多大功夫,面碗大小的篮子已然编成,点缀着片片柳叶,样子虽嫌笨拙,却是野趣十足。
春笑惊讶道:“真好看,姑娘几时会编这篓子?”
“来济南府之前跟人学的。”杨妧敷衍着回答,把篮子递给杨婵。
杨婵非常喜欢,立刻把两只心爱的羽毛毽子放进去,提着走来走去。
杨妧弯起唇角笑。
这还是当年跟陆府管洒扫的丁婆子学的手艺。
丁婆子不但会柳编,还会竹编跟草编,每年春天都会编几只柳条篮子,插上三五枝应季的花草送给宁姐儿玩。
杨妧心灵手巧,看丁婆子编过几次就学会了。
除了编这种绿条篮子,还可以把柳枝外皮剥掉,编成白条篮子。当然,没经过处理的柳条韧性不足,只能当成小玩意儿,用来盛放东西或者经年使用却是不能。
重生后,杨妧一直跟在关氏身边,没法解释自己如何会柳编,所以这些年都不曾编过。
除了手有点生之外,大概的步骤却半点没忘。
杨妧很是高兴,可惜所剩柳条不多,不够再编筐或者篮子,索性编了只小小的花环,用红绸带系个蝴蝶结作为装饰,给杨婵戴在头上。
原本乖巧可爱的小姑娘顿时多了几分山野的俏皮。
杨妧左右打量番,抿去杨婵腮边碎发,笑道:“小婵变成村里野丫头了。”
门外突然传来沉重且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子浑厚的声音,“多谢严管事周全,下雨天一时找不到别的客栈,几两散碎银子,请严管事喝杯水酒。”
严管事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二爷且忙着,我尚有些小事急等去办,先失陪。”
又是先前的男人,“严管事且去忙,回京后,我自当去国公府道谢。”接着扬声唤小二,“送壶热水,端个火盆,再酽酽地煮碗姜茶。”
另有人笑道:“喝什么水,莫若要壶好酒配几道小菜,既赏景又驱寒。”
其余人低笑着附和。
显然是被大雨所困而临时投宿的客人,因为没有空房,所以商议了严管事腾出两间。
杨妧放下心,揽着缩在自己身边的杨婵,轻声道:“不怕,姐在呢……你看,门上了闩,别人进不来。”
她们房间在最里头,对面是赵氏跟杨姮,隔壁两间是国公府的丫鬟和婆子,再过去则是护院跟小厮。
如果有外人走动,小厮们会率先得知。
雨下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停。
夕阳自云层后面探出头,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被阳光照着,发出细碎晶莹的光芒。客栈门口的柳树被雨水冲刷过,枝叶格外青翠。
杨妧兴致勃勃地牵起杨婵的手,“下楼透透气,顺便再折些柳条,姐编两个更好的篮子给你。”
姐妹俩带着春笑走出客栈。
温软的春风裹挟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杨妧深吸口气。
一位小男孩踩着泥水“蹬蹬”跑过来,规规矩矩地作个揖,“姐姐”,又唤杨婵,“妹妹”,黑亮的眼眸盯住杨婵手里的篮子,艳羡地问:“妹妹,我能看看你的篮子吗?”
杨婵下意识地往杨妧身后躲。
小男孩忙不迭解释,“妹妹别怕,我只看一眼,不会弄坏的……我的弹弓可以给你玩。”
他约莫六七岁,穿宝蓝色织锦缎长衫,颈间带只五彩璎珞,看穿着与举止,应该家境颇丰,受过很好的教养。
杨妧不想勉强杨婵,遂笑道:“我妹妹有点害羞,待会儿我折柳枝另外给你编一个篮子可好?”
“三少爷,”一个穿秋香色茧绸袄子的妇人小跑着过来,先匆匆打量小男孩两眼,随即躬身向杨妧行礼,“实在对不住,我家少爷腿脚太快,转眼工夫瞧不见人,冲撞了小姐。”
妇人大约二十五六岁,面相忠厚老实,应该是小男孩的奶娘。
杨妧微笑道:“没有冲撞,府上少爷甚是有礼。”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补充,“我只想看看那只柳条篮子,很好看……妹妹也好看,比明珠妹妹和宝珠妹妹都漂亮。”
“少爷,”妇人忙阻止小男孩,红着脸给杨妧解释,“明珠跟宝珠是我家表姑娘,少爷并无唐突之意。”
杨妧忍俊不禁,“没事儿,童言无忌。我应允了府上少爷给他编篮子,正要去折柳条。”
本想带小男孩一同,以便让杨婵有个年纪相若的伙伴一起玩,抬眼瞧见柳树下积了好大一汪水,便改了主意,弯腰叮嘱杨婵,“你跟小哥哥在这里等,姐折了柳枝就回来……好好照看六姑娘。”
这后一句话却是对春笑说的。
春笑恭声答应。
从客栈门口到柳树只十余步,杨婵又是个不会惹事的,杨妧步履轻快地走到树下,小心翼翼地踩着水洼里的石块,掂起脚尖寻找合适的柳枝。
刚折了七八枝,只听有人呼喊:“问你话呢,听见没有,给小爷玩玩……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会不会说话?”
杨妧身子一抖,差点踩到水里,忙回头去看。
客栈门口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孩童,正朝杨婵吆三喝四。
杨婵小脸煞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适才穿宝蓝色长衫的小男孩张臂挡在杨婵面前,仰着脸道:“你不懂礼节,妹妹不想给你玩。”
“小爷想要的东西,你跟拦得住?”孩童比小男孩高许多,伸手将他扒拉到一边,夺过杨婵手里的篮子,看两眼,“谁编的这破玩意儿,难看死了。”
“啪”扔在地上。
毽子上的羽毛沾了泥水。
杨婵瘪着嘴,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
孩童不耐地说:“哭什么哭,小爷问你话呢,谁编的篮子……你真是个哑巴?”
杨妧看得火冒三丈,抓着柳条气势汹汹地过去,一把将孩童推开,喝问道:“你干什么?”
孩童趔趄一下,很快稳住下盘,作势朝杨妧身上扑,“敢推小爷,看小爷怎么教训你?”
他穿米白色箭袖团花长袍,袍边系一块羊脂玉佩,生得肤色黝黑浓眉大眼。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量却不矮,只比杨妧矮两寸,体格却比杨妧健壮得多。
杨妧毫无惧色,将柳条拧在一起,高高举起,“想动手是吧,信不信你敢动手我就抽你?”
她身材纤弱,气势却足,乌漆漆的眼眸像结了冰的寒潭,冷冷地盯着孩童。
“你敢?”孩童跳脚。
可他毕竟年纪小,先自生了怯意,没敢往前扑,指着杨婵嚷道:“我问她话,她不回答,她是哑巴,小哑巴!”
杨妧回骂:“你是黑炭,大黑炭,你怎么那么黑,气死猛张飞不让黑李逵,你是从煤堆里挖出来,从炭灰里捡起来的吧?”
孩童敌不过杨妧的伶牙俐齿,嘴张了张,“哇”地大哭起来。
“哎呀呀,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们周大爷?”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杨妧侧眸望去。
来人大约十七八岁,穿青莲色团花直裰,腰间别一把象牙骨折扇,身材高挑面如冠玉,生一双桃花眼,眸光闪动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轻佻与流气。
这个人,杨妧认识,正是被楚昕戳瞎左眼的忠勤伯幼子——顾常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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