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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铺着猩猩红的地毡,为了缓和大片红色给眼睛带来的不适,一溜十几把太师椅上都搭着墨绿色的椅袱,长案两旁各摆了两盆枝叶茂盛的绿萝。
矮几上摆一只景泰蓝双耳圆肚香炉,有青烟袅袅散出,屋里熏染上浅浅淡淡的檀香。
元煦帝倚着墨绿色大迎枕斜靠在罗汉榻上,双目微阖,两个宫女手握美人锤轻轻给他锤着腿,楚贵妃则攥一柄绘着美人春睡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方姑姑蹑手蹑脚地进来,扫一眼似睡非睡的元煦帝,欲言又止。
楚贵妃努努嘴,起身走到支撑帐篷的圆木柱子旁,低声问:“怎么回事?”
“是杨家二姑娘,”方姑姑声音平静,不带一丝起伏,“二姑娘到溪边洗手,许是脚底发滑不当心落了水,刚巧大皇子在游廊上,湿漉漉地给抱出来了……因怕着凉,所以唤了太医去诊脉。”
“蠢货!”楚贵妃咬紧后槽牙低斥一句,因为愤怒,以至于面容有些扭曲。
小溪是为了浇花特意引的水,不过半人深,七八岁的孩子掉进去也淹不死。杨二落了水,悄没声出来便是,何至于哭爹喊娘地唤人。
这个蠢货,分明是故意的。
楚贵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人呢?”
“还在游廊那边,侍卫已经封了去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事情处置得快,知道的人并不多。”
刚才不多,可这会儿恐怕很多人知道了,再过个三两日,整个京都都会传遍了。
偏偏今天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想下封口令也不容易。
楚贵妃默一默,开口道:“告诉老夫人把杨家母女送走,送回济南府,马上走,一刻不能耽搁。”
方姑姑应声离开。
楚贵妃静静地站了会儿,眼前浮现出当日在储秀宫的情形。
杨二捧着酸梅汁看似置身事外,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看着楚映跟静雅斗嘴。
她以为杨二胆小不敢惹事,没想到竟然走了眼。
倘或大皇子就势把杨姮纳为侧妃,国公府很可能要受到牵连,那么她这二十多年的不生不养岂不成了笑话?
杨姮愿意自寻死路她不管,可不能连累楚家!
楚贵妃深吸口气,对绿枝道:“打听一下谁跟着世子来的,我有话要吩咐,再看看大姑娘和杨四姑娘在干什么。”
吩咐完,心事重重地回到罗汉榻前,复又拿起团扇。
元煦帝睁开眼睛,“有事儿?”
楚贵妃不忙回答,柔声问道:“皇上再眯一会儿,大清早起来上朝,又接连召见这么多人。”
“刚打了个盹儿,精神好多了。”元煦帝坐起身,楚贵妃忙端过杯温茶,伺候他饮了半盏,这才不徐不疾地说:“有位姑娘赏菊不当心踩到水里去了,大殿下刚好经过把她拉了上来,因怕裙子潮湿受了寒气,让周太医过去诊下脉……大殿下这份心善难得,遇见事情喜欢伸手拉扯一把。”
元煦帝眼皮微掀,“哪家的姑娘?”
“济南府同知杨溥的次女,跟国公府沾点亲,上回臣妾还召见过她。”楚贵妃面上带笑,心里却把杨姮骂了个狗血喷头。
君王自古疑心重,元煦帝说不定会觉得是她授意的。
楚贵妃简单介绍了秦氏两姐妹当年的恩怨,“……二月里,老夫人病好之后把杨家几位姑娘接来小住,原打算明天就走,陪杨家老太太过重阳节。臣妾寻思给她们个体面,回到济南府也好有个吹嘘显摆的事情,就接来赏个菊见见世面。”
杨溥官声不显,也没有太过出色的政绩,元煦帝没印象,也没再追问,倒是提起先前听到的一首琴曲,“像是《临水斜阳》,弹得不错,还有曲《流水》也极好。”
楚贵妃笑着唤来內侍,“打听清楚谁弹的曲子,每人赏《琴曲》一部、笔墨一套。”
此时杨姮披一件蓝底联珠团花云锦斗篷正蜷缩在马车里,头微低着,眼睛亮得诡异,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
她只是慕名去看那片墨菊,都说墨菊难养,可游廊边却有好大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漂亮极了。
而溪水清澈见底,似乎有鱼在游玩。
她心里欢喜,忍不住蹲了身子去掬水,谁知石上有青苔,脚底发滑没站稳便滑进水中。
其实溪水不深,她能上岸的,但有內侍呼喊“落水”,紧接着大皇子就来了。
他让她站着别动,自己走到水里将她抱起来,吩咐人沏热茶,又让人取斗篷、请太医。
等太医的时候,他问她的芳名年纪,柔声安慰她别怕,握着她的手问她冷不冷,神情关切,态度诚恳,丝毫没有皇室中人高高在上的倨傲。
而他的手又是那么温暖,热得她浑身像着了火,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再然后,秦老夫人跟赵氏匆匆过来,说赶紧回家换裙子,内侍引着她们绕了几个弯,从小路出了菊苑。
杨姮略略抬眸,秦老夫人脸上一片平静,可眼底却像笼了层冰霜,看得人心底生凉。
赵氏则紧抿着唇,两眼盯着车帘上墨绿色的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打坐上马车,秦老夫人和赵氏都没开过口。
杨姮心中没底,下意识地拢紧身上的斗篷。
斗篷不知道熏得什么香,浅淡却好闻,丝丝缕缕往她鼻孔里钻。
这香味让她镇定了些——虽然她跟陌生男人拉拉扯扯不合规矩,可她并非有意落水,而且那人是大皇子。
大皇子说事急从权,让她别担心。
马车拐进荷花胡同徐徐停下来。
小严管事在角门等着,亲自搀扶了秦老夫人下车,低声禀告,“备了三辆马车,点了八个侍卫跟车,再有两刻钟就能出发。”
秦老夫人扫一眼路边正在套车的车夫点点头,待走进二门,对赵氏道:“你随我来,二丫头和四丫头也一起来。”
几人一同进了瑞萱堂。
秦老夫人也不叫坐,单刀直入地说:“刚接到信儿,说济南府老太太身子不舒服,让你们回去侍疾。”
“啊?”赵氏讶然,“前天才收到信,没说老太太哪里不好?而且阿姮,大皇子说……姨母,我们能不能过两天再走?”
大皇子把杨姮从水里抱出来,不可能不给个说法。
秦老夫人断然拒绝了,“还是尽快走吧,我不耽误你们尽孝心,外面车马都备着了,届时替我跟你们老太太问好……荔枝,过去帮着收拾下东西。”
毫无通融的余地。
杨妧明白,秦老夫人这是要跟杨家撇清关系了。
如果大皇子真纳杨姮为侧妃,镇国公府势必要划归到大皇子阵营里。毕竟杨家跟楚家沾着亲,杨姮是拿着楚贵妃送的帖子,让秦老夫人带去的菊花会。
这段关系怎么都掰扯不开。
再进一步,没准儿还有人猜测杨姮此举是楚贵妃授意的。
而不管是楚贵妃还是镇国公,都不愿意牵扯到夺嫡之争中,否则楚贵妃也不可能二十多年不生养孩子。
所以秦老夫人才毫不留情地赶她们走,而且越快越好。
赵氏面色白了红,红了白,片刻没好气地说:“行,走就走,当初说让来的是姨母,眼下要赶人走的也是姨母……姨母可别后悔,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姨母也会求到我们杨家头上。”
杨妧气得险些吐血,赵氏说得这叫什么话?
抛开秦老夫人是长辈这层不说,这几个月,她们在楚家吃的穿的用的,已经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况且这次是杨姮惹出来的祸。
临走前能不能客气几句,至少留个以后再见面的情分?
可她张口一句话就把后路堵死了。
秦老夫人也气得哆嗦,却仍保持着冷静,语气淡淡地说:“放心,我就是讨饭也讨不到你们杨家门上。”
上辈子楚家固然没得善终,可杨家也没发达了。
赵氏甩袖离开。
杨妧本想求秦老夫人宽容几日,她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可赵氏这番话出口,杨妧也没脸再求了。
磨磨蹭蹭走到院子,瞧见红枣,低声嘱咐道:“给老夫人倒杯蜂蜜水,多开解着些,郁气积在心里容易伤身。”
红枣轻声应着了。
回到霜醉居,杨妧把来时的箱笼找出来,把属于她的东西再度装进去,至于衣裳,她只挑了几件平日常穿的,其余诸如怀素纱裙子、云锦褙子等一概没带。
青菱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分明二姑娘惹出来的事,姑娘却跟着受连累,就连六姑娘……团团和两对兔子怎么带?”
“所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杨妧叹口气,安慰道:“别哭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赶紧去洗把脸,再把小婵的衣服也抱过来,别让姨祖母催促。”
没多大工夫,有婆子在门外等着抬箱笼。
青菱、青荇等人一阵忙活,终于把东西收拾齐整。
来的时候是一只箱笼加一个包裹,回去的时候仍是一只箱笼加一个包裹。
杨妧笑着对青菱道:“回头把八音匣子和华容道还给世子爷,替我谢谢他……柜子里的衣服都没怎么穿,你们看着谁穿了合适就拿去分了吧,相处一场也算是个念想。”
婆子进来抬了箱笼出去。
杨妧牵着杨婵低声跟她解释,“咱们要换个地方住,在姨祖母家里住了这些天,临分别了,要给姨祖母说一声,感谢她的照顾。”
杨婵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瑞萱堂,小丫鬟拦住了,说秦老夫人精神不济懒得见人。
杨妧没勉强,跟杨婵对着大门磕了三个头。
起身往二门走的时候,迎面遇见了楚昕。
楚昕急赤白脸地说:“你先别走……我去跟祖母说,让你和小婵留下来。”
“表哥,”杨妧摇摇头,“这事儿,不走也得走,姨祖母不会答应的,眼下姨祖母正在气头上,你去说了,反而惹得她不高兴,更容易坏事。”
楚昕梗着脖子,“我不管,祖母要是不同意我就闹,反正以前也没少闹,我是为了你……”
他是为了杨妧才愿意改变,如果杨妧离开,那他仍旧做个纨绔好了。
看到那张漂亮脸庞上不加掩饰的倔强,杨妧心头莫名地颤了颤,柔声道:“表哥,我有事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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