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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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盛年在距离表演室还有段距离的拐角遇见了陈虹导演。

她那时候提着包走得匆匆忙忙，要不是室内不便，她差点儿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还是陈导先注意到她，扯着嗓子喊:“盛年啊——来这么早啊？”

被老前辈这么亲切的招呼，佟盛年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硬生生卡住步伐，转头往陈导那走。

陈虹心情很好，看到佟盛年之后心情尤其好。

之前在饭局上见到这年轻人时，她是听多了流言蜚语，真觉得对方莫不是个靠山吃空的花架子，但架不住戚霁的推荐，回家之后她就耐着性子去看了佟盛年拿奖的那部电视剧，也看了些访谈。

你还别说，这女孩还真有些本事。

就是……抛开她那令人不忍直视采访状态，她的专业态度还是值得陈虹期待一下的。

而现在站在陈虹面前的佟盛年，面容干净，眉眼温和，简便的运动套装穿的整齐，打了招呼就主动侧身让位，跟着她向前走。

期间一问一答，态度不卑不亢。

印象一旦改观，陈虹这好感度一下就上去了大半。

啥？你说她矫揉造作的采访是怎么回事？

嗐，年轻人么，恃才放旷，都有些怪癖的。

“准备的怎么样？”

“您拭目以待。”

佟盛年巧妙的将问题又抛给了陈虹，对方回头看她一眼，笑着拉开表演室的门。

“哟！声声和晚晚来这么早啊？”

晚晚是向晚，声声是戚霁的小名。

这两个人，还真是深受中老年妇女的喜爱。

戚霁笑嘻嘻站起来，隔着桌子先和陈虹拥抱了一下，“我当然得来早点，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让您等着，可不得呼死我啊？”

“你妈多喜欢你啊，说瞎话。”

陈导嗔怪一句，又拍拍站在边上的向晚，招呼了副导演，一块坐在了正中间的两张空位上。

剧本就放在这几个人面前的桌子上，后方摄像机也已经架起来，摄像师正不断调整着镜头。

“盛年啊，坐下，别紧张，我们先坐会放松放松。”

助理递过来厚厚一个笔记本，陈虹接下，转手就给了戚霁。

佟盛年点头，没多言语，环视一圈，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陈虹她们对面。

别说，还真有点儿她当年大学面试的感觉——如果面前的人里没有向晚和戚霁的话。

戚霁注意到佟盛年在瞟她，立刻举起右手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咧嘴露出一个笑。

傻兮兮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陈虹和副导演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佟盛年并不打算在这时候再去摸剧本了，转头又偷偷瞅向晚。

沪市这几天降温，向晚今天戴了顶驼色贝雷帽，在衬衫外面搭了一件宽松的卡其色色针织衫，底下是浅棕色的格子长裙，整个人看起来都毛茸茸暖乎乎的。

看起来就像是……秋天到了。

秋天确实到了。

来时路边的枫树已经红了大片，南京路上的梧桐也飘了一地的落叶，早晨如果从那走，周围一圈都是扫树叶的刷刷声，然而即使是这样，人行道上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抬起头，太阳一同变得柔软起来，阳光都没那么刺眼了，而是悄无声息就爬过来，让走在路上的人沁出一身薄薄的汗。

就像佟盛年最近对向晚的印象一般。

在柔和里又带着点儿而调皮的刺。

“盛年啊，我们开始吧。”

机器已经全部调试好，道具和文件也都放在了桌上，陈虹咳嗽一声，适时拉回了佟盛年的思绪。

左右递了个眼神，见没人出头，陈虹便先开口了。

“这样，剧组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角色还没有定下人，就是你今天要试的，东云。”

“这半年里来试过戏的女演员不下三十个，有些甚至试了三四次，但到最后，全被我否了。”

“佟盛年，”陈虹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重重叫了佟盛年的大名，“我希望你今天的表现，值得我花这一下午，单独给你这么一个试镜机会。”

“陈导，开始吧。”

佟盛年挪开身后的椅子，站起来。

都到这一步了，紧张或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演就是了。

“你有自选片段么？”

“没有也挑一段，给你三分钟准备，你先选一段独戏试试。”

坐在一边的戚霁听到这话，眉毛一挑。

真不愧是在导演这行摸爬滚打么多年，还拿了好几座金杯的人。

《东云》这剧本，剧情主线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两个主角在分别若干年后，阴差阳错又再次相遇的故事，可这其中单独的个人戏份，任意拉出一段来，都充斥着大量的心理描写与感情变化，台词不多，却实打实的考验演员的浸入能力。

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是无法打动人的。

佟盛年深吸一口气，眼神不由自主又朝着向晚的方向飘去。

向晚没想到佟盛年会朝自己看过来。

视线交汇的一瞬，两人均有些显而易见的不知所措。

幸而佟盛年很快就转开头。

“陈导，不需要准备了，开始吧，我选东云在学校公寓里一个人吃饭那段。”

彼时的东云，独自一人在海外留学，没有社交，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每天下课就去图书馆，写完作业就回公寓，吃腻了西餐，于是一个人学着做饭。

那是她第一次成功按照国内友人寄过去的菜谱，煎了个荷包蛋。

无实物表演，佟盛年只是站在表演室中间，导演一个指令，她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