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蛇妖青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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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红莲带着沈青颜从西市出来一路往东行去，街上好不热闹，正月中长安城的街头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百姓，人们相见拱手问候，情之所至吟哦题颂。酒香诗情飘得每条街道、坊里都充满了祥和之气。

沈青颜是喜欢长安城的，她初初从巫山下来跟着师父来到长安城她就喜欢上了这里。她一直以为人类是凶残饮血的，可是看见城里大家相互敬重，老幼相持，夜不闭户，用青砖铺就的大道上就算是不相识的人相见也会含笑点头示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和巫山之上妖兽们相互残杀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存在。

人类也是纤细的、敏感的，如同蒋宥文……沈青颜对蒋宥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她只是好奇，为什么蒋宥文对她那般执着，好似整个人变成了一团热炎，像要把她融化一般。而蒋宥文口口声声说的“爱”，沈青颜更是不解。

“小蛇。”越红莲嫌弃沈青颜走得慢，停下脚步等她，却发现沈青颜在神游，“小蛇，你且快些，从今夜起可是又开始宵禁了，难道要等太阳落山还在街上游走被金吾卫抓走么？”

沈青颜眼皮都懒得抬：“你一上仙，对人类的规矩有何惧怕。”

越红莲飘着步子回到沈青颜的身边：“你这没情趣的小妖，难道不知要入乡随俗？既然来到了人界就要遵守人界的规矩，这才有趣。”

“我没你那么多的心思。”

“对，我知道你一心想着要杀掉我助你师父一臂之力，若是能将我杀掉去你师父面前邀功的话，你师父定当好好疼爱你一番，对否？”

越红莲说话总是喜欢挨别人很近，沈青颜最是不喜这种过分亲密的姿态，抬起手来在她面庞上挥了挥，和赶苍蝇一般的姿态。

“可惜以我的修为暂时杀不了你，否则我早也将你杀死了。”沈青颜倒也很坦然地回应。

越红莲笑道：“不会不会，要杀谁和道行深浅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或许不久之后你就会迎来杀我的最佳时机。”不可否认，虽然长安城一向是风尚中心，街上随处可见打扮入时的仕女千金，但越红莲那一身不算惹眼的石榴裙却能教人一眼瞧见她。

越红莲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沈青颜不愿意承认，她宁愿说她更似妖，可是越红莲的确是上仙，和那些小妖和人类总是不同。

这份悠然自得将自己的时运说给敌人听……仙君都是如此过分自信么？亦或者根本就是瞧不起她？

不杀越红莲，誓不为妖！

沈青颜默默在心里下咒，但身体反馈给她的却是腹中雷声滚滚……

开始有一丝丝的后悔方才那一大顿美食没吃一口了，从昨日起她就没进任何食物，更是没有吸人类精气，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方才那十贯钱的大餐，无数的肉食酒水……真是自作孽！

越红莲一路走到西市和东市之间的安仁坊前，寻觅到坊门口竖立的告示牌，翻阅一叠一叠的麻纸，对纸思索好一会儿后终于撕下一页，对沈青颜说：“就是它了，走！”

“又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要找住的地方。嗯，坊里西南角李府旧宅……合院房，坐北朝南，大门、前院、中堂后院样样不缺；床榻、胡床、浴盆、双陆局围棋局一应俱全！还有马厩厨房，这样好的房子一月才租十贯钱！这等好事莫非只有心胸宽广的仙君才能遇上？”越红莲心驰神往加快了步伐，沈青颜也不得已加快脚步……

听她的意思莫非她想要租房在长安城内常驻？也对，她下凡任务就是收服十二灵妖，而十二灵妖都像师父那么厉害的话也够她一段时间折腾的了，常驻是理所当然……

可是，沈青颜一点都不想和她住一起。

好吧，说不定她只是教她一同去看房，并没有想要和自己同住的念想。沈青颜是宁愿住在马厩也不要和无耻仙君同屋的。

越红莲笑容满溢对沈青颜说道：“你肯定也会喜欢这房子！”

沈青颜：“……”

“哎！小娘眼光真好！这安仁坊里就数吾宅最好！”按照麻纸上写明的地址越红莲来到李家旧宅，李府的女主人尚在府内，一敲门就应了。听闻来历，李夫人笑逐颜开，拉着越红莲和沈青颜往府里走，“你看看，这些个家具都是新家具没用过的，床、塌都有，月牙凳胡床可还有更漂亮的？看小娘子斯斯文文平日里爱看看书习习字不？想要的话我让我家郎君搬台凭轼过来。”

越红莲绕着屋子转，拍拍那箱式床道：“这床有些老旧了……”

李夫人马上接话：“哎哟这床看上去有些旧，但睡上去舒服得很……”再看越红莲和沈青颜的穿着，不似普通小户人家，马上追加，“我再让我郎君搬屏风过来，往床脚一搁就变作屏风床，娘子可满意？”

越红莲转头对沈青颜说：“我正是喜欢这有情致的摆设，你可喜欢这里？”

相比越红莲调房的热情，沈青颜就显得清冷多了：“你喜欢便好。”我一会儿想去看看马厩环境如何。

“那怎么行，这是咱们二人共同居住的之处。”

沈青颜懒得和她唇舌，李夫人以为她不喜欢，感觉继续推荐：“听小娘子口音不似长安本地人氏？恐怕你有所不知，安仁坊这处可是长安城里最方便，最无拘无束的所在。因为此坊挨着朱雀大街，坊内就有各式商铺，平时生火做饭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不用出坊里！而且小娘子你也知晓这长安城划分为两个县，咱们这安仁坊就在长安县和万年县中间，两边的宦官都不爱管坊里的事，所以别处有宵禁，在安仁坊里可是没有的哟！且坊里西邻西市东近东市，简直是长安城里最便利之处，而且……离平康坊和长乐坊都很近呢……”

听到平康坊和长乐坊的名号沈青颜就觉头皮一紧，她知晓这两个地方是城内最糜烂的夜场……所以！无耻仙君直奔过来要租这里的房根本就是瞄准了夜场吧！

沈青颜急转头要对越红莲抗议，越红莲却将一大钱袋砸在了李夫人的怀中，相当诚恳而坚定地说：“这里，我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