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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儿与楚安睦等人随之。
马车飞速驶向萧府。
萧府的正门大敞,全府灯火通明。
杨氏事先已得知了消息,平日里凡事都颇为豁达看待的她,这时正揪心得等在大门口。
待马车过来,真正看到了萧长颂的情况时,她怒目圆睁,一一扫过那些贴身侍卫,厉声问:“怎么会伤成这样?你们怎么保护的主子?大夫在里面,快送进去!”
继而她向楚安睦与楚瑶华还有徐宁行礼,又把目光落在江洛儿身上,一愣:“江二姑娘?”
江洛儿的注意力都在萧长颂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被人送进了府,此时听见杨氏喊她,满心的愧疚更甚,那满腔对萧长颂的担忧也在作祟。
她都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宛若虚脱似的,要不是楚瑶华扶了她一把,怕是也要直直地倒下去。
她尽力镇定心神,上前就要半跪下去,被杨氏拦了下来:“江二姑娘,怎么了?”
“今日萧大人是替我挡了箭才受了如此重的伤,本来他是无事的,是我,当时我若是再小心点,再小心点,他就不会受这伤,”江洛儿感受到杨氏语气的温和,她拉住自己的手也是温暖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已然有些语无伦次,“不,不是这样的,我不应该跑回来,他说的我要是做到了,他就不会受伤,是我的错,大夫人,都是我的错……”
铺天盖地的愧疚与难受席卷着她全身,一直都未褪散。
楚安睦在旁叹了口气,楚瑶华哪见过江洛儿这个样子,急着劝道:“洛儿,你先冷静一下,先冷静下来再与大夫人说。”
但杨氏差不多也懂了,想来是长颂这孩子为了救洛儿,自己挡下了箭,今日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沉默了片刻,继而道:“罢,江二姑娘也无需自责,这是长颂自己的决定,怪不到你头上。”
此话说完,杨氏又仔细看了几眼江洛儿——面容已是非常憔悴,双肩都在微微发抖,眼睛红肿得可怕,还有些恍惚无神,尽管如此,眼神却是一直飘向大门。
杨氏对江洛儿道:“江二姑娘,长颂在主院,你若想去,也可去看看。”
江洛儿急忙道谢,跑进了萧府大门。
杨氏又对众人道:“大家一道进去吧,今日发生这等事,圣上想必受惊吓了,我让人备下了厢房,各位先请去休息片刻罢?”
经历方才一事,特别是看见萧长颂受伤的场景,楚安睦不知怎的,一直沉默着,这时道:“大夫人说得对,瑶华你们先去休息,此事朕绝不会姑息,今日朕定要看到那些贼人一一落网,云湖那边不能没人,朕得再去看看。”
说完,楚安睦翻身上马,跟来一些禁军也立刻随上,一时之间,胡同之内是响彻的错落马蹄声,愈来愈远。
这边,江洛儿跑到了主院。
廊檐下的侍从丫鬟都在来回快速穿行,手中碰着清水,纱布,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一进主屋,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一下子爬上江洛儿的后背。
屋内无数人脸上都是焦急的,三四名大夫在侧旁语速飞快地商讨怎么处理伤势,一名大夫眉头紧皱着把脉。
而床上的萧长颂现在背部朝上,箭杆已被剪短,只留了一截,伤口处满是鲜红。
他的脸侧了过来,方才在黑暗中看不清,如今看了,那脸色苍白得宛若一张白纸,薄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毫无生气。
“得拔!必须得拔!”
“再不拔恐是要流血过多而死!这得止血!”
有一名大夫坚定道。
“可这箭离心脉太近……若一不小心……”
把脉的大夫横看那几名大夫,最后下了决定:“拔!”又转头对陈弘道:“陈大人,你是习武之人,劲道要比我们更稳些,拔箭之事需要你的帮忙。”
陈弘没有犹豫,立刻到床边,道:“孙大夫,你说,我照做就是。”
江洛儿没想到自己一来就看到如此场面,萧长颂的箭肯定得拔,就算再凶险也得拔,拔了还有活命的机会,不拔,任由这么下去,恐真的要命丧黄泉。
陈义早就看到了江洛儿,这会儿走到她身边低声提醒道:“江姑娘,这场面或许会有些……,要不您先出去等会儿,待会儿好了,属下喊您进来。”
江洛儿摇头,一直看着床上的萧长颂。
她从来没有像眼下这般,一刻都不想离开萧长颂过,她不想走,至少她得看着,这次他替她遭的罪,她得记着。
他被箭矢射入之处已不堪入目,新鲜的血还在流出,而干涸的,粘连着外衣,大夫将部分衣物用剪刀剪开,露出精瘦又线条分明的背部。
江洛儿揪着心看眼前这一幕,他的背部除了今日受伤之处外,还有许许多多程度不一的伤痕,这满是伤痕的身躯与他平日里近乎完美的外表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轻咬下唇,眼中都是复杂的情感。
而这时,陈弘等人已经准备开始拔箭了,孙大夫让底下人很快备齐了东西,待一切准备好,孙大夫开始指挥陈弘拔箭。
拔箭一事必须得快狠准,陈弘在这时也很是听孙大夫的话,在众大夫的帮助之下,很快的将箭拔出!
血一下嗞出,浸染其余衣物,几名大夫忙上前用药物止血。
这幅场景,周围的人都不忍再看,丫鬟与仆从皆闭眼低头。
可半清醒的萧长颂却是一声不吭,仅是那眉头皱着。
江洛儿眼眶又开始泛红,但还是拼尽全力将眼泪逼回去,鼻子却是忍不住发酸。
这么重的伤,那刺客就在不远处的画舫射过来的箭,可见箭有多深,箭矢都是有倒勾的,拔出来时又得遭多大的罪,这还在心脉之处,他肯定很疼,他定是要疼死了。
陈弘到底是练家子,拔箭拔得比孙大夫预想中的还要好,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高兴得捋着胡子,之后就是吩咐众人敷药、熬药,包扎伤口。
忙活了大半夜,伤势总算稳定了下来,大夫们也都一一回了萧府的厢房休息。
陈义去回禀了杨氏情形,偌大的主屋里剩下江洛儿与陈弘及其余侍女与侍从。
江洛儿靠近萧长颂的床边,一点一点坐在床畔,她的视线一直都未离开过萧长颂。
陈弘给众人打了个手势,带着众人退出去并合上门。
整个主屋只剩下她与萧长颂二人,听着他虚弱的呼吸声,江洛儿终是忍不住了,进屋之后拼命忍住的眼泪,如今是不停地往下掉。
她也不敢哭出声,压抑着一切声音,可越想越是难过,眼泪掉得也越厉害。
到最后,她将眼泪抹去,卧在地上,头枕在床畔,扯着笑对萧长颂轻声道:“你之前生气,不让我再喊你三哥,我现在喊你你会不会生气?”
“三哥……你要快些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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