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当时年纪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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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热辣鲜香的酸菜鱼让娘俩饱餐一顿。

文文吃嗨了，没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一不小心有点……撑着了，四仰八叉躺在炕上哼哼唧唧。

蓝瘦，香菇～～～

文艺秋归置好锅碗瓢盆，把外间清理妥当，一掀开门帘回到里屋，就看到女儿跟头待宰小猪似的瘫在炕上动惮不得。她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又难免升起一股酸涩，终究是她这个当妈的没本事，嘴上亏着孩子了。

无奈摇头，她坐到炕边，一边轻柔地揉着文文鼓胀如西瓜的小肚子，一边没好气地数落她:“多大人了吃东西还没点数，都吃不下了还硬往肚子里硬塞，这会儿难受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

“妈妈，我们以后得中午吃大餐。”文文一脸沉痛。

“为什么？”

“因为早晚会出事的！”

文艺秋:……

她被闺女那装深沉的小模样逗得啼笑皆非。

她这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好似天生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早慧非常，时而古灵精怪时而软萌孩子气，鬼心眼一箩筐。

明明她和维卡都是心思简单，肚子里没太多弯弯绕绕那种人，为人处世偏向直白，总是少了一分圆滑。

在应对纷争这方面，跟文文的游刃有余相比，反倒衬得他们这对父母跟暴躁鲁莽的中二青年似的。

文艺秋怜爱地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犹豫片刻，还是支支吾吾开口:“文文，妈妈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她独自抚养孩子，以前遇到事情只能自己琢磨，所有重担都压在她的肩膀上，沉重得直不起腰来。

这一次，她想试着跟闺女说一说，哪怕文文听不懂，能当个树洞也挺好的。

文文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盘着腿坐在炕上，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准备好了，说吧。”

看着女儿神采奕奕地耍宝，文艺秋勾了勾嘴角。

“那个，你说妈妈也去倒卖全国粮票怎么样？你一年年长大，家里开销也越来越大。再不想办法赚钱，这日子恐怕会越来越难熬啊。”

今儿下午文艺秋出去接文文，凑巧看到二道贩子赵晓顺正在跟人倒卖全国粮票。从那一刻起，那一幕就跟在心里扎了根一般，让她控制不住时时回想。

对于未来，文艺秋茫茫然中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她自己尚且好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得到过失去过爱过恨过，也算是在人世间轰轰烈烈活了一回。

可是文文呢？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布满荆棘。没有户口，就没法接受正规教育，没有文化就找不到好工作，以后拿什么养活自己？更别说因为异于常人的外貌，在社会生活中要遭遇的孤立和排挤……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多攒点钱给孩子。

她闺女处境已经够可怜了，至少物质生活得有保障吧。

文文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粮票，是中国计划经济时代的一种购粮凭证。这个年月国家粮食紧缺、物资匮乏，各类商品只能按计划限量供应，城镇居民必须凭粮票才能购买粮食。诸如此类还有布票、食用油票、工业卷等等，种类繁多

而粮票又分为地方粮食和全国粮票。

地方粮票由各省、市、自治区粮食局印发，在地区范围内使用。票面额各地不一，一般有1市两、2市两、5市两、1市斤、2市斤、5市斤、10市斤等几种。

全国粮票是指全国通用粮票，不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用此粮票购买粮食用品，其中还包括食油(只有全国粮票才可以在异地买食油）。若要出差或探亲，一定要用地方粮票换上一定数量的全国粮票才能出门。

全国粮票因其便利和使用范围广的优点，成为人人争抢的紧俏货，属于有价无市。

这种供不应求的局面，致使全国粮票身价倍增。通常一斤的全国粮票，在黑市能换到两斤甚至三斤的地方粮票。

倒卖全国粮票虽然赚头大，但是这里面道道也多，且风险极大。要知道这个年月，倒卖全国粮票可是违法的。

不是文文看不起她娘，这生意她摆不平的。

便宜娘口中的赵晓顺文文也知道，他经常都在这一片晃悠，街头巷尾偷摸兜售粮票。

这么长时间没被联防、派出所抓住，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要么是把关系都疏通好了，要么就是上面有人罩着啊。

文文再仔细回忆了一下剧情。文艺秋也是这个时候动了倒卖全国粮票的心思，她直接找到卖给赵晓顺全国粮票的薛科长，半威胁半诱哄薛科长抛弃赵晓顺，把全国粮票卖给她。

这哪里瞒得了人？被撬了生意的赵晓顺气疯了。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啊，这梁子可不结大了。

你不仁，我不义。赵晓顺找联防举报了文艺秋，之后文艺秋做生意十次有九次被搅和了，在巷子里被联防队员围追堵截、跳水、躲进男澡堂子被抓住……闹得鸡飞狗跳的。

幸好派出所马所长同情她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轻拿轻放，总是批评教育一顿了事。

文文:……

好想咨询一下她勇士娘逛男澡堂子有何心得体会……

文文毕竟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对于社会发展畸形导致的扭曲价值观，她更愿意花心思钻空子而不是遵守。投机倒把不是错误，文艺秋错在行事方法上。

就这么直恁恁毫不遮掩地上手抢，没把她揍成猪头，已经是赵晓顺在发挥绅士风度了。

哪个时代都没有她那么做生意的啊！

无论大买卖小买卖，能争取合作共赢，又何必斗得两败俱伤。

“妈妈，咱们台里有全国粮票吗？”文文眼珠子提溜一转，“宋大舅他们一五五电台有全国粮票吗？”

有吗？那肯定有啊。

现在，电台属于高级别重要单位，兼职监听外国电台、收集境外情报等涉及国家安全的保密工作。这样的单位别的不说，各项福利、票据肯定是优先供给。

有同志出公差，单位就会批给不少全国粮票，通常都用不完，这省下来的一部分就可以倒出来换钱。

当然，同单位也有需要全国粮食却找不到门路淘换的。

这左右联系，前后沟通，就有了二道贩子赚钱空间。

文艺秋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从台里同事那儿寻摸赚钱的路子？”

文文点点头，又摇摇头:“文文不想妈妈有危险！我是想着，能不能从台里叔叔阿姨们手里弄到全国粮票，然后卖给赵晓顺。”

这样虽然利薄，赚得少，但是也免了她便宜娘走街串巷兜售的风险。

台里有徐台长庇护，外面有派出所马所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投机倒把生意应该能长久做下去。

别的不说，至少能买得起肉吃啊～～～

窗外明月高悬，边陲小城的万家灯火倒映在滔滔江水里，随着细浪跳跃，散发着生机勃勃。

夜渐深，悬挂在墙顶的灯泡微微晃动发出吱呀声响，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将破旧但整洁的小院笼罩其中。

一室朦胧中，文艺秋母女俩躺在被窝里兴致盎然地为生计谋。

为吃肉而发愤图强，乃转移情伤的不二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