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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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一愣：“你是倪可？怎么顶着个反派脸？”

倪可：“……说得你好像不是顶着个主角脸一样。”

方池笑了起来。

倪可看在眼里，绷紧的心弦蓦地一松，身上的鸡皮疙瘩终于有所消退。

天知道她刚刚见到那个足有人高的金属物件以及正对着自己的漆黑洞口时，心里究竟闪过了怎样的恐慌。虽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方池的表情冰冷得就像是冬日里的寒泉，直觉告诉她，那玩意儿可以要了她的命。

还好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从前，倪可咳嗽两声，讲起自己之前的经历：“我在离开那间书房之后，好像变成了如风这个角色，眼睁睁看着老妖婆把李长御杀了……呃，那大概是你？”

方池点头：“是我，可怜的我。”

“后来老妖婆进到了精神空间里和我面对面说话，问我要不要去陪你……其实这也是《暗夜行书》里的情节，虽然在原本的故事里，主角应该是死在无望之地的。”

方池有点好奇：“你把这整本书看完了吗？”

倪可说：“当然，我很喜欢这部小说。”

方池又问：“那关于它的衍生版本，你知道多少呢？”

倪可恍然，随即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实话说不太了解。我是原著的粉丝，虽然觉得结局令人失望，但是也没去找别人续写的版本来看。而且《暗夜行书》的衍生文很多，系统既然说是综合多个版本，那就可能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

“这样啊……”方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倪可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由于碰到的事情太过诡异，她实在不吐不快：“虽然是老妖婆这么问的，但是好端端被杀掉什么的，我当然不愿意。可你知道吗？当时系统跳出了三个选项，居然全都是等死！”

方池感同身受：“我知道，太知道了。”

“看来你也是这样啊……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选择题，又说倒计时结束还不作出决定也得死，我不知道选啥，就两眼一闭选c。”倪可回想起被捅成筛子的痛苦，有些心有余悸，“那老妖婆就真的把我杀了，我在一个黑色空间里待了不知道多久，然后来到这个地方，看见你的手环才认出了你。”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还好，总算不是一个人。”

方池也跟着笑道：“其实我觉得只要选了c的，很可能都会来到这里，区别只是在于出现在哪里。话说回来，你对这片海有印象么？看起来和普通的海有点不一样，会不会在哪本衍生小说里出现过？”

倪可蹙眉仔细回忆了一番，不太确定地开口：“听你一讲，我好像是有见到过和这个情景相似的描述，说海面像是蓝黑色的宝石，看上去仿佛是另一片陆地……啊，我想起来了，是冥界的死寂海！”

她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有些激动：“传闻人死后将降临冥界，冥界中的死寂海是千万亡魂的安魂之处！虽然作者没有写到后面，但是前文里曾经提到过几次，所以有人在续写he的时候就把主角一行死后的灵魂送到了冥界！”

方池表示不太理解：“所以呢，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因为冥界的深处有一棵与天地同寿的永恒树，据说只要能够去到它的面前，它就会实现来者的一个愿望——任何愿望！”

说到这里，方池算是搞明白了：“系统之前说过钥匙藏在故事当中，如果故事里存在这么一棵万能的树，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许愿获得钥匙。”

倪可重重点了点头，叫道：“我也觉得是这样！”

“这倒是个可以考虑的方向，不过我们该怎么去找到永恒树呢？”

方池的视线缓缓打量着四周，在他们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暗沉海洋，两侧是仿佛无尽延伸的碎石沙砾，身后则是被黑色雾气笼罩的无名山峦。不论是哪个方向，好像都不是特别好的选择，而在这种困难的抉择时期，如果没有个npc出现指路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嗯？

他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了海面上的一道火红的亮光。

倪可也注意到了。

“那是……一只船？”

叮叮当当的声音渐行渐近，伴随着若有似无的轻吟，在眼下这个鸦雀无声的世界当中显得尤其突兀。方池和倪可的目光都牢牢注视着不断接近的黑影，直至对方将小船停在不远处，并向他们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那是一艘极其简陋的小船，简陋得像是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船头挂着一盏小灯，艳红的光团在里面明灭变换。虽然天光暗淡，还是能够勉强看出来撑船者的相貌十分年轻，一身的骨架仍未舒展，像是未成年的小男孩。

那人喊道：“你们是谁？”

声音听起来也相当稚嫩。

“我们是远方来的客人。”说完这话，方池低声问倪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倪可目光凝重：“应该不是人。既然是冥界，就不会有活人。”

“唔，你可能理解错了，我并不是想问他是不是人……”

方池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这个瞬间，所谓的分歧点再次出现了，紧跟在选项之后的鲜红倒计时，在他的脑海中可劲地一闪一闪。

——面对来历不明的年轻撑船者，你将作出哪种反应？

——a.死皮赖脸蹭上船。

——b.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c.矜持地犹豫一下，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蹭上船。

这次倒是三个不同的选项了……不过第三项是什么鬼？

方池忍不住想要发笑，然后就选了最长的那个。

当然，他这么选择也并非是有什么把握，毕竟他就没有怎么接触过《暗夜行书》，更别说小说的衍生版本。方池只是单纯觉得居然有两项都是上船，那就应该是有上船的必要。而将a和c对比之后，显而易见后者更有趣，出于好奇的心理，他便选了c。

遗憾的是，系统并没有展示主角是如何“矜持地犹豫一下，再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蹭上船”的，就像是前一次那样，时间仿佛被加快了一百倍。等到方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倪可已经坐在了小破船上，眼见着岸边离自己越来越远。

“呃……”方池看向一旁的女子，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倪可看着他，眼神有些古怪。不过可能因为有外人在场，她并没有多说：“你叫我上船，我就跟着来了。他会带我们到海的尽头去，据说那里有进入冥界深处的通道。”

“不用代价之类的？”

倪可的眼神更古怪了，干巴巴道：“不用，当然不用。”

就在这时，年轻撑船者突然出声问道：“两位尊贵的客人明明坐拥着广阔的王国，也有实现不了的愿望么？”

“……”

方池心想，我到底是说出了怎样的一番话，才会让你产生这种神奇的认知？

他抬头看向少年，却只见到一个瘦小的背影。

还没说些什么，小船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方池见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船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