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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时的怒火来得持续且浓重,甚至失去理智。
他彻底将凤照宫封锁,除去他的命令之外没有人能随意进出,尤其是夏倚照,他将她层层看管,插翅难逃。
宫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低气压。
宋寒时依旧夜夜来此处,只是每一次脸色都比前一天更加难看,脸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惹恼了他,也知道如今这样的时期,但凡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春儿本以为宋寒时会找她的麻烦,自从那日差点被那个男人活活掐死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曾经对他的奢望兴许都是幻想。
她以前也幻想过,他们两个能够归隐田园,做一对这世界上最普通平凡的夫妻,忘记那些身前身后事。
她不再被那些枷锁束缚;而他也可以忘记夏倚照,放下一切,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而如今她却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他的宣判。
她却没有等到他的责罚,而是源源不断的赏赐。
——那些曾经出现在凤照宫的奇珍异宝,如今都被送到她的南沁殿。
春儿有些不明白,她以为宋寒时不会放过她,他的反应却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她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一开始她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敢去问。
时间一长,比起去承受他可能的雷霆怒火,她更不愿意沉浸在如今这种忐忑不安的煎熬之中。
“思纤,我想去找皇上问个明白……”
窗外狂风大作,空气有些压抑,看上去像是要下雨。
思纤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气,蹙了一下眉头,“娘娘想好了吗?这天气像是要下雨,不如我们改日再去……”
春儿听了她的话本身有些犹豫,但是望着窗外忽然想到了什么,缓缓握紧拳头,“今日便去吧。”
她用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眉眼低垂,谁也看不清楚她眸中的情绪。
思纤自然是不能忤逆她的意思,便动身前去。
她眼中闪过一抹光,显然是有自己的主意,却不打算直接告诉春儿。
果不其然,她们被拦在宫殿之外,也被告知宋寒时如今身在凤朝宫。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人人都知道那个废后依旧居住在凤照宫中。
春儿闻言脸色一下子就暗淡下来,还有些愁绪。
宋寒时到底在想什么?既然不愿意放夏倚照走,又为何要把她拘在这个宫中却迟迟不恢复她的皇后身份?
既然那一日因为她差点害死夏倚照恨不得要掐死她,又为何迟迟不对她动手?
她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他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情意?
又或者是真的是把她当做一个替身,对待她的那些宠溺和疼爱,都只是因为她身为一个替身的价值。
而他之所以容忍自己到现在,没有因为她探子的身份对她出手,只是因为她得了夏倚照身上的那一点光;
因为与她相似,所以让宋寒时舍不得动手?
春儿的脑子里面很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自处。
空气低沉,已经有要下雨的趋势。
思纤便在一旁说道:“娘娘,我们先回宫罢。”
春儿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们去凤照宫找皇上。”
*
不过是半个时辰,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外面雷声滚滚。
宫内燃着一柄红烛摇摇晃晃,将两个人的人影拉得无比欣长。
夏倚照就这么靠在窗前,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阵阵惊雷,听上去便有些骇人。
即便是狂风骤雨的天气,她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着一身轻薄的红衣,身后男人把握着她如瀑的长发,放在人手中缠绕、把玩,而后又重重收紧——
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疼,夏倚照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也没有去管身后的男人。
宋寒时见她依旧无动于衷,这才轻轻放手,而后覆在了她的身后,“阿照,疼么?”
夏倚照并算不上是多么娇小的体型,与普通女子无异,但男女之间体型差距却衬托得他如今娇小无比。
男人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上,如此脆弱的地方,却蛰伏着蓬勃的生命力。
宋寒时沉沉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比夜色还要浓稠深冷。
他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幅身躯在异国生活了十年,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心里搅得天翻地覆,久久不能平息。
宋寒时的手缓缓收紧,又缓慢上移,捏出了她的脖子,逼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夏倚照蹙着眉头,后颈传来一阵疼痛,有些不耐地望着身后的男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与窗外的雨声混合在一起,像是从远处空灵传来。
宋寒时薄唇微抿,唇线是淡薄的弧度,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前一凑便逼上了她的视线,“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
夏倚照瞳孔微微颤动,下意识便要推开他,却被宋寒时抓得更紧,“别动,我若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以为你会安然无恙?”
夏倚照却嗤笑了一声,“你不会动我,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是么?”宋寒时却从身后强行将她揽入怀中,双臂一环在她身前,另一只手卡住她的下巴,薄唇贴着她的耳后哑声说道:“那你为何不反抗?”
“因为没有必要。”夏倚照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
半晌,她才道:“她已经在外头跪了半个时辰了,你当真不出去看一看她?”
半个时辰前,春儿前来求见,说是要亲自向夏倚照道歉。
他们心知肚明,她不过是看在宋寒时在这里,想要见他一面。
外面狂风大作,又是倾盆大雨,宋寒时不愿意出去见她,也不让夏倚照出去,方才宫人传信进来,说是春儿带着她的侍女跪在了外头,不肯离去。
夏倚照面无表情道:“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确定舍得让她这般跪着?”
男人闻言却是停顿片刻,像是捕捉到什么,眼尾染上一丝笑意,“你在意她?”
他已经不再解释孩子的事情,若是能让她这般耿耿于怀,似乎也不错——总好过她百般不信,连冷嘲热讽都不愿意给他的淡漠模样。
夏倚照没有说话,宋寒时心情忽而就变好,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若是像她那般听话就好了。”
夏倚照听到这话直犯恶心,脸色难看,“你怎么不去死?”
宋寒时却只是淡淡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愿意与她计较,径直将她转过头来,神色浓稠地看着她,“像她那样,只要听话,便什么都能得到,这样不好吗?”
他伸手将夏倚照的发丝别在耳后,又在她脸上揉了一下,“难道你现在还没有看清,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
“阿照,不要这般冥顽不灵。”
他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摆在她眼前,只要她像春儿那般,只要她微微低下头,他便可以将一切的宠儿捧到她的眼前。
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她如今是一介废后,只要他一句话,她便立刻就能够恢复身份。
该如何选择应当一目了然,她又何必这般与他怄气?
见她依旧不愿意与他多说,宋寒时缓和下神色,循循善诱道:“那日你与宋回一同上路,中了春儿的计谋,等我赶到时只剩下你一人,你可想知道宋回去了哪里,难道不担心他会遇到坏事或者坏人吗?”
他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划过,带着似有若无的深意。
夏倚照听他这般说,忽而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向你妥协,你便让人去找宋回?”
“我以为你会想要知道他的下落,保证他的安危。”
宋寒时从身后抱着她,将她整个人都桎梏在自己怀中。
夏倚照闻言却摇了摇头说:“若我真的在意,早在被你抓回来的那一刻,就就会想尽办法去找他的下落,可我没有,你知道是为什么?”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宋寒时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轻蔑、讽刺、甚至是挑衅。
他忽而就攥紧拳头,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其实那一日之后他就一直在派人寻找宋回,即便两个人不亲近,但那是他与夏倚照的孩子,他不可能不在意他。
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他当时便有个想法,那就是兴许宋回本就是在夏倚照的授意下先行离去,他们兵分两路,所以他只找到了夏倚照。
至于为何他迟迟找不到另一个人,也许宋回是受了谁的庇佑。
而那个人是谁,从夏倚照方才的眼神中似乎又得到了印证……
“萧、屿。”
他眸色深冷,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那日你与他兵分两路,是让萧屿接应了宋回,对么?”
话毕,宋寒时没等她回答,便沉声道:“既然宋回不在意,那便让他走好了,但是阿照……”
他的语气忽而温柔不少,墨色的深眸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缱绻道:“我只在乎你在不在我身边。”
男人的指腹抵在她细嫩的脖颈缓缓摩挲,“那便让萧屿知道,即便你被废,也只能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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