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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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完毕，李晓虹继续按部就班过她的小日子。

她家的小卖部已开了起来，因为是村里头一份，没事谁也不愿意跑好几里地去镇上买东西，一般情况下都在她家买了，因此生意还不错。这一点从她家里的吃食上就看出来了。菜的品种更多了，妈妈也更有心情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

为了自己的口味着想，李晓虹把自己一些做菜经验告诉了妈妈。张梅英原来是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做，人又不笨，现在学后，慢慢也做得有滋有味了。

反倒是张家麟这几天明显有些心神不宁，这一天放学，他走到李晓虹面前：“你怎么就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呢？”

“怎么了？”

他伸脚把一个小石子踢到远处，闷闷地说：“竞赛的事啊。也不知道咱们成绩如何，会不会得奖？”

“竞赛前你用心学了吗？”

“那是当然。”

“那你有会的题不小心给写错的吗？”

“怎么可能呢？我都检查过的。”

张家麟瞅了她一眼，明显一种他哪有那么笨的神情。

“这不就结啦。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去做，不能有重大失误。至于做成什么样那就不由我们决定了，反正只要尽力了就好，这样不管什么结果我们自己都不会后悔。”

“如果我年纪大些就好了，应该能考得更好些。”

“是啊。不过你表现已经很好了，这么小就去参加竞赛了。”

他又白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比我还小一样。”两个人年纪只差几天，但他一向以表哥自居。

李晓虹心想，可不是嘛，我真实的年纪可不是比你大多了。

不过这话只能想想，所以她只是微微笑了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张家麟心情看起来平静多了，就各自回家去了。

下午一到学校，就有认识的同学冲上来叫她：“晓虹！晓虹！校长让你来了就去他办公室。”

“好，谢谢你了！”

李晓虹熟门熟路走进了校长室，除了校长、王老师，张家麟也已在了，几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都在大声说话，没看到她过来。

李晓虹在开着的门上虚敲了下，张校长忙道：“晓虹，你过来啦，快坐下，你和家麟这次可是咱们学校的大功臣！”

“竞赛成绩出来了？”

“可不是嘛，这次作文一等奖有三名，你得了第一名和数学的二等奖，家麟得了三等奖。咱们学校这次可露脸了！”张校长满面红光地笑着大声说。

王老师也是一样，搓着两只手，只是一叠声地说：“是啊，你们两个太棒了，太棒了。”

“这也是老师们教得好。”李晓虹也笑嘻嘻地说。

大家在一块说了半天，张校长说：“因为你们这次成绩好，我向镇里申请了，镇干部也都很高兴，决定奖励你们一些钱。加上县里奖励的，晓虹共30元，家麟10元。喏，你们拿好。”

说着，拿出了两个红包出来，一人一个递给了李晓虹和张家麟。

“30元钱，加起来快够爸爸一个月挣的了。镇里这次可真是不错啊。”两人高高兴兴道了谢，告别后出来了。

“咳，这还是我挣到的第一笔钱呢。你说这笔钱我们能留下多少？”走出学校大门，张家麟问道。

“这也是我因为学习挣到的第一笔钱。我想给大家买个礼物。”

“那好吧，那我也买个吧，不过得和我妈说说，买礼物余下的钱都得归我才行。”

“估计你妈会同意的。那咱们俩儿现在去镇上看看吧。”

又不逢集会，镇上现在也没有多少卖东西的，不过是供销社里有一些东西，但商品也聊聊无几。

李晓虹给妈妈买了一件花上衣，给爸爸买了副新象棋，给妹妹称了半斤水果糖。想了想，自己经常去姥娘家吃饭，又挑了两付织毛衣的针和一个发网，准备分别送给妗子和姥娘。

然后帮张家麟挑了送人的礼物，是两双手套。都是些很实用的东西，免得回去花了钱还被家人批评。

之后，张家麟趴在柜台前看了半天，到底把他心仪很久的两本连环画买了下来。

付钱的时候，看两个小孩买这么多东西，售货员和气地说：“小同学，你们家大人知道你们来买东西吗？”

“这是我自己……”

李晓虹拦着张家麟没再说话，按张家麟的方法，两个人估计还得解释半天。虽说是自己挣的钱，但哪家孩子能这么小就自己挣这么大一笔钱呢？

她给了张家麟一个眼色，对售货员说：“当然了阿姨，我们家大人没空，所以才让我们两个结伴给他们买东西的。”

好在两人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张家麟和她也比较默契了，看她眼色，也就没再说话。

原因合情合理，两人买的东西又都是很实用的，售货员尽到了责任，就很爽快地给他们结了帐。

这时候钱的购买力真是不错，买了这么多东西，两人的钱都还未花完。

张家麟看看自己余下的2元钱，又想了想，咬牙花了五毛钱买了一个硬皮的日记本，递给李晓虹：“喏，给你！”

李晓虹睁大了眼睛，看张家麟那付肉痛的样子，竟然还要送自己东西，实在有些让人惊奇。

“嗯，每个人都买了东西，谁让我是你哥呢，也送给你一个。”看他那别别扭扭的样子，李晓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张家麟小时候太好玩了。

小家伙一下就脸红了，扭过身去差点摔倒，“再摸我头我翻脸了啊！”

李晓虹赶快顺毛：“好，不摸了，刚才我是手滑了一下。”

手滑一下，手滑能在别人头上还揉揉的吗？张家麟叹了口气，本领没表妹好，身高也没表妹高，这真是一件令人心酸的事。

妈妈说男孩就是比女孩长得慢，但一般最后都是男孩要高些。哼，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到时候就全摸回来。

两个回到村里都快中午了。村里的大嗽叭广播正在广播他们得奖的事。

村里人见到都打趣：“家麟回来了，快回家吧，你奶奶的嘴啊，再笑可要合不上啦！”

两人一路小跑，遇到认识的人都只顾笑下就过去了。

推开篱笆门，张家麟在外绷着的小脸再也绷不住了。大声叫道：“奶奶，妈，我获奖啦！”

“好，我的乖孙真是太厉害了！”

姥娘和妗子正在院子里和几个邻居说话。看到她孙子，脸都笑得像一朵花了。

“姥娘，那我就不厉害啦？”

“厉害，厉害，我的乖外孙女一样厉害！比你舅小时候可强多啦！”

邻居七嘴八舌地说：“看来，不光是你老张家祖坟里在冒青烟，连他们老李家祖坟里也冒青烟呢。”

“是啊，你说你们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争气呢，一个赛一个地学习好，要是我家狗子有你家孩子一半，我都要逢年过节给老天爷烧香感谢咧！”

“小孩子嘛，这一次可以，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李晓虹看到妗子虽然一味谦虚，但笑容也是怎么也遮不住。

“姥娘，妗子，我们还拿奖金给你们买了礼物。”乘大家在这里，李晓虹连忙拉了下张家麟，一起把礼物献出来。

给大人挣面子的事，自然是当着人更合适了。刘邦不也是发达了之后回老家炫耀嘛，还留下了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的话。

“是啊，奶奶、妈妈，你们来试试我们买的东西行不行？我们和人家卖货的人说过了，如果号码不合适，可以拿回去换的。”

“行，行，只要是我的乖孙、外孙女买的，都行。”姥娘高兴得一叠声地说。

“看你这个老婆子，都要高兴晕了吧，试也不试就都行了。”旁边一邻居笑着说。

“哈哈！”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笑声飞过院落，远远地飘散开去。

李晓虹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有些小小地激动。所谓幸福，不就是这样嘛，让亲人心里快乐，物质再丰富些，日子会越来越红火的。

谢绝了姥娘家三口人要她在她们家吃午饭的邀请，李晓虹急忙回家了。

回到家里，又是一阵被围观，不过这次李晓虹淡定地面对了这一切。

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以后生活还会有更多的改变。比较而言，一次县里小学生的比赛，这都不算什么了。

张梅英看着大女儿的礼物，高兴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从小家贫，自己母亲供应不起，没有办法只上了两三年学就退学了。

她也向往城市里的生活，她不想一年又一年没有穷尽地在地里劳作。就怕哪天有点意外，手里连个活泛钱也没有，连医院都不舍得去。她不想像象周围人一样，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撒泼骂街，她更不想一天天一年年日子没有希望地过下去。

所以她曾下过决心，不管生的是儿是女，她都一样供应他们读书，哪怕卖血也不要中断他们学业，给他们一个不一样的未来。现在好了，女儿这么争气，日子也越过越好，她的愿望快要实现了。

也许是太兴奋了，张梅英大手一挥，让李晓虹把自己得的奖金全部自己收留。

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她穿上了女儿买的花上衣。

“虹她妈，你穿上这件衣服可真俊！”

“当然好看了，这件衣服可不便宜，我去镇上供销社看了几次都没舍得买呢。”

“你现在可真是享上女儿的福了，我看晓虹学习这么好，将来你的好日子可还在后面呢。”

“一件衣服而已。”李丽是哪儿有热闹就向哪儿去。看大家都在赞扬张梅英，又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了。

“一件衣服而已？这是人家晓虹得的奖金买的衣服，有本事让你家孩子这么小就挣钱给你买呀！”

“闺女再好，将来还不是一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了，我们家儿子将来可是会给家里增添人口的。”

“闺女只要有本事，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点都够老人花了，没本事的儿子还得靠爹娘给干活呢。”

李丽一向不受人欢迎，一会儿就被说得脸色发白地走了。李晓虹也奇怪，她怎么就像打不死地小强，一次一次上前找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