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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时给了苏槿瑜等人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神色,看到还未给她让出道的人群,挑了挑眉,“既然你们来到这里,必然是要找秦记要个说法的。他们都给不了你们任何的说法,只有我能给。怎么?不想让我进去?”
她的语气陡然变冷,“让开!”
妇人惊得哭音颤了几颤,看着女子从众人让开的通道里走过来,简单素色到似乎是在着孝的衣裙,发也只是随意挽着,步摇是最简单素净的款式。
可那俏丽温和的面容身姿,散发着自信与骄傲,让她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来。
妇人看着苏槿时走向自己,听得她的平淡地开口,“谁也不能让身死的人复活,但我能让你明白,他的死和秦记豆腐没有关联。你对我们的纠缠,只是给了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的机会。”
她的目光往周围将要开口的人身上扫过,“你们也先不要急着开口帮腔。若是觉得我说的做得不对,可以一个一个地提出问题,谁要是在我和她谈话的时候故意打断,带歪思绪。”
她看向妇人,对她认真地道:“那个,必然是和你夫郎之死有关的真凶了。”
这话一说出来,原本想要开口的人都止了音。
谁愿意帮人说句话平惹一身臊呢?
当然,若是说话的不是这么一个周身裹着让人信任光芒的人,定会是另外一个场景。
“你就是秦记的东家,秦娘子?”
苏槿时抬眼看过去,立时认出他是窦荣。
窦荣如今年近二十,比她大上许多。因着会苏槿瑜缘故,她曾远远见过一回,而这几年,他的变化不大,只较几年前棱角更分明些,目光更深远一些。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分析这件事情与他有关的可能性。
窦荣收到她的视线,便认定自己没有猜错了,眼里七分诧异两分疑惑一分赞赏,“敢问秦娘子,要如何查出真正的凶手?”
苏槿时顿了顿,坦荡地迎着他的目光,“报官。人命案,哪里有私下处理的道理?我相信,大夏君圣官清,自会禀公办案,查出凶手,还我秦记一个清白。”
“君圣官清……”窦荣轻语了一句,眼里的疑惑褪~去大半,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对身侧的人说,“去报官,让知县大人速派人来处理。”
“等知县大人来,不知什么时候去了,不如先让我来查一查他的死因?”青涩却傲气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苏槿时看着自信地从人群中行出的妹妹,目光微亮,与她身后的翁婆婆对视一眼,眉眼含笑,语气柔和,“你有什么法子查出他的死因?”
霜霜绷着笑,刚欲接话,听到不认同的声音,“你才多大,当真知道如何验尸?这是仵作才能做的事?”
仵作可是下九流的行业,但凡家中有些底蕴的,都不会选择去做这个行业。这个小丫头衣着中等,家世并不是底层,怎么会学当仵作?
窦荣探究的目光在她与苏槿时的面上转来转去,刚散去的疑惑又生出些许。
霜霜不满地歪着头看过去,见这个陌生人长得还不赖,压着脾气道:“你不要瞧不起人,行医望闻问切。验尸也不过如是。婆婆说过,验尸与看病同理。不同的是一个对死人,一个对活人。都以为活人才能用问,却不知死人说的才是大实话。我自小学医,若是连验尸都不会,便太给婆婆丢脸了!”
原来是自小跟着自家婆婆学医的姑娘。难怪如此……
窦荣不再阻止,眼中的疑惑也彻底散开。
倒是妇人回过神来,拦住霜霜,“我夫郎的身体,怎么能随便交给一个孩子羞辱?”
苏槿时眼睛眯了眯,凌厉的视线从妇人身边几人扫过。
“你觉得为你夫郎查明死因是对他的羞辱?”
“那也不能交给一个孩子!”妇人一噎,理直气壮地横在被白布盖着的人面前,“她才多大?如何会这些?”
霜霜眉头倒竖,“你嫌我年龄小?那便让我婆婆来!”
妇人看到被霜霜拉出来的人的模样,差点被吓晕过去,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翁婆婆嫌弃地扫了他们一眼,“这点事情也要婆婆出马,我是白教了你了。”
到底是朝地上躺着的人走了过去,一面走一面念叨,“吃了东西之后身亡,剖开肚子,看一看脏腑里的东西便知。也是,老婆子的手要方便得多。”
“啊,你别倒。免得老婆子要多检查一个人。”
“唉,年龄大了,不乐意做那些污糟之事了……”
翁婆婆的嗓音比她的面容更具杀伤力,让人害怕得想要远离。
看到翁婆婆露出的如同兽爪一般的手,妇人脸色再次想晕,但害怕自己晕了之后也被人剖开肚子看脏腑。
匆忙看向四周,绝望地发现大多数人被翁婆婆的模样吓住了,少部分期待地等着结果,没有一个人有要帮她的意思。
看到小丫头走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不如让我先来?我不爱那些血腥脏污。不必剖开肚皮查看。若是我查不出来,再让我婆婆出手。如何?”
两相比较,给一个形如的鬼兽的人剖肚不如给一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检查,妇人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苏槿时见妇人全然没有心虚神色,心中疑惑,低声问李梦,“你可曾见他们来店里买过豆腐?”
李梦摇头,“妇人不曾见过,她家夫郎倒是来过两回,不过只买了一回。”
苏槿时颔首。
不过说话的片刻,霜霜已经凑在死者嘴边,细细分辨,“他可是饮了酒?”
“是。”妇人反应过来,“可那酒是他每日都会喝的!不可能有问题!”
霜霜瞥她一眼,没说话。
虎子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这么肯定那酒没问题?我还说我们家的豆腐天天卖,这么多人天天吃,都没问题!”
他又气又急又心塞。
窦荣还在那里看着呢,他的姐姐和妹妹都那么能耐,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着实憋闷。
妇人被他问得一噎,随后瞪回来,“因为那是我自己酿的酒!我还能害了我家夫郎不成?”
虎子:“……”
她怎么一点不怕他?!
霜霜道:“你不想害,并不代表不会害。”
李梦接话道:“就是!你不想害,我们秦记是要做长久生意的,自然更不想害!”
苏槿时看一眼被怼得哑然几乎要哭出来的妇人,问霜霜,“是发现了什么?”
霜霜从尸身的颈间抽出微微变暗的银针,“确实死于食物中毒,但不是光因为吃豆腐的缘故。”
她转脸看向妇人,“吃了麻籽豆腐再喝酒,那是要人性命的。”
她不安地看向苏槿时,看到后者的神色后,底气足了起来,“秦记没有麻籽豆腐。”
妇人愣了一下,随后怒指着霜霜,“我看你就是故意来帮秦记的!污赖我谋杀亲夫!秦记是卖豆腐的,怎么可能没有麻籽豆腐?!”
苏槿时神色不变,非常肯定地告诉她,“麻籽无毒,健胃,但麻籽壳有毒。用麻籽做豆腐,自然会夹杂着一切麻籽壳,人若吃了,会头晕,嘴麻。若是混了酒吃,有送命的危险,因此,我们秦记没做过这种豆腐,也从没打算卖这种豆腐。”
苏槿时看大家,“这种豆腐非常好认,色泽灰中带黄,切开可见如蜂窝一般的洞,看起来又有些像糊糊。相信来秦记买过豆腐的,都知道,秦记是没有这种豆腐的。”
大家回想……
“秦记的豆腐大多都是白得和雪一样,也有些黄黄的,但还真没见过灰色的。”
“我是没见过灰色的,可是秦记的豆腐也不是都摆出来的,谁知道到底有没有?”
“这小丫头是谁家的孩子,他说的话能信吗?”
“我觉得小丫头和秦娘子长得有点像……”
苏槿时也没想靠这一下就能把事情都解决了,启唇打断了他们的议论,“只要去看看他们先前吃的的是不是麻籽豆腐便能确定与我们秦记无关。不过,取证这样的事,还是等衙门里的人来了再由他们出面的好。免得我们平白被添了一个污人清白的名声。”
妇人脸色煞白,“我家夫郎把那些豆腐都吃了个干净,我只知道那豆腐是从你们秦记买来的!你们别因为这样就能撇清干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霜霜气结,“你这是耍赖!”
妇人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豆腐,更没听说过什么麻籽豆腐。你们……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苏槿时见她想要耍赖,冷了眉眼,“你当真认定这件事和秦记有关?我提醒你,你每在这里多闹一刻,真正害了你夫郎性命的人便多了一刻出逃的机会。”
妇人咬牙,“秦记东家红口白牙的要赖皮了!欺负我们妇道人家,不懂得留证据,欺负我家夫郎爱,吃秦记的豆腐,都吃了个干净。这都出了人命了,还一点都不在乎……我的夫郎啊,你天天吃人家的豆腐,可是你看看啊,人家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啊……”
苏槿时眼角抽了抽,心中翻涌着暴躁,带笑的面容上,眸光越来越冷。
翁婆婆不耐地道:“嚎什么?想要证据,还不简单?把死人肚子剖了,打开脏腑看一看,里面装了什么一清二楚,尤其是刚吃下去就死了的,还能看到原样!你让开,老婆子来!”
妇人的哭声被她倒吸了回去,害怕得扑在夫郎的尸身上,不让翁婆婆碰她的夫郎,也不敢再哭了。
秦记门外一片死寂。
知县大人也在这个时候带着人匆匆赶到……
作者有话要说: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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