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修】佐助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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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怕黑，从有所记忆的那天起，我似乎从未有过一个人度过夜晚的经历。

最初是睡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两岁的时候，妈妈说我不能再寄居于父母的房间，于是安排我和哥哥住在一起，这一“住”又是两年。

直到我四岁，爸爸才将我和哥哥的住处分开，从此我就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我真的应该为自己的“独立”而开心的吧？但是为什么，那天看着爸爸从哥哥房里抱走我的被子和褥子，却忍不住哭了呢？

家里的洗脸池子砌得很高，每次洗脸我都必须努力地踮着脚尖，才能把手够进池子里给毛巾沾水。妈妈想要帮我，但是爸爸不允许。爸爸说过，我是宇智波一族的孩子，必须要自强，不能那么点小事就依靠大人。

我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明白。我当然懂得如果够不到池子的话，还可以去搬个小凳子垫着脚，这样做的话，洗脸这件看似很难的事就能一切顺利。但是，如果我不表现得那么费力，哥哥就不会来帮助我。

哥哥似乎总是很忙，没有时间陪我玩，即使很多次想和哥哥好好说说话，每当看见他脸上露出很疲惫，但是依然强撑着想要对我温柔微笑的表情，我的心里就会很痛很痛。即使很累，哥哥还是会很认真地听我说话，虽然老是听到一半就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吧，他睡过去的地方也总是稀奇古怪，有时是客厅，有时是花园，还有时是阳台。

我真的舍不得让哥哥一直累下去。

所以，哥哥，你辛苦的时候，让我帮你倒杯茶，或者锤锤肩膀，只是这样和你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可以，好吗？我会变得很强，会成为哥哥有用的臂膀，所以，将来哥哥肩膀上的担子，我也可以试着承担。

曾以为哥哥的辛苦和憔悴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从那天起，他突然改变了。

那天是哥哥的十一岁生日。我和妈妈为哥哥准备了好大的一个蛋糕，这是我们家第一次为哥哥过生日，并且强迫让爸爸也参加了。我们约好要一起拉响手里的拉炮，迎接任务归来的哥哥。但是我也对爸爸妈妈说过的，如果哥哥太累的话，就让他早点去休息。

那天哥哥确实回来得很晚，当他看见我和妈妈亲手装饰的玄关，接受了我们全家人热烈的欢迎仪式后，微微笑了。

哥哥真的很漂亮，我一直都这样觉得。但没有任何一天的哥哥，比那天的哥哥更加美好。他的笑容很惬意，不是过去那种硬撑的笑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才是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笑的时候，露出白白的牙齿，平时黝黑深邃的目光从那刻开始，变作澄澈而清亮，整个人都如同朝霞般灿烂。他用带了愉悦的语气对我们说：“谢谢你们，这次的生日，我（本大爷）过得很开心。”

哥哥说他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开心。

从那一天开始，我那个忧愁的哥哥不见了。

十一岁以后的哥哥似乎完全变了个样子，他变得比过去爱说话，爱笑，有时候，还会很孩子气。闲下来的时候，他总是对我说他每天身边发生的事，他以为我不懂，但我全部都默默听了，记住了，我知道，哥哥他，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不过，哥哥就是哥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他，因为，他是我引以为傲的哥哥啊。

唯一不变的，是哥哥依然很忙。

暗部的工作，让他很少有待在家里的时间。有时候他半夜回到家，我听见了门的响动，都会不顾半梦半醒，立刻起身，想要亲自去跟他说一句“欢迎回来”。哥哥，我真的很想你。每次你出去任务的时候，我都寂寞得想要哭出来。但我是男子汉，所以，我不能哭，哥哥不在的家里，由我来守护！

每次我轻轻推开他的房门，总会看见哥哥还穿着暗部的衣服，倒在他的被子上，似乎是刚进门，还未来得及换好衣服，就睡着了。

我蹲在他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的睡脸，那张醒着的时候会对我温柔微笑的脸，此时却显得如同婴儿般脆弱无助。好几次，我都试着伸出手，轻轻摸一摸他紧锁的眉头、摸一摸他笔直的鼻梁、摸一摸他软软的嘴唇……没有一次，哥哥因此醒过来。

我知道，他真的很累、很累吧。

火影大人是个坏蛋，他为什么老是这样欺负我的哥哥呢？我长大以后，一定也要去欺负火影大人。

我真的很笨吧？每次这样看着熟睡的哥哥，自己也忍不住诱惑地倒下去。

躺在哥哥的怀里，我觉得很安全，很温暖，哥哥暖暖的呼吸拂在我额头上，让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和哥哥每天都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但是，这样的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吧？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强，所以不能和哥哥并肩站在一起呢？但是，就在这样的时刻，在哥哥不知道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

哥哥，我真的很想保护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觉得快乐，我也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

“佐助！你在做什么呢？”

美琴推开儿子的屋门，看见小佐助望着面前桌上依然一片空白的纸张，正皱着眉头、咬着笔杆想起自己会写的字其实很少，即使真的想要给哥哥写一封信，也根本不知道从何写起。妈妈美琴当然知道儿子的心事，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原来是在给哥哥写信吗？就是你前段时间跟妈妈提到想要给哥哥写信的那件事……对吧？”

“妈妈……佐助觉得……自己真的好笨啊……”闻言，小家伙丢掉笔杆，扑过来拽住妈妈的袖子，小嘴巴一瘪，晶莹剔透的眼泪就在大眼睛里打转了（刚才你不是说不会哭的吗），“佐助……现在会写的字很少，所以想要说的话，基本上都写不出来……佐助真的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告诉哥哥……”

“其实你可以直接跟他说啊，哥哥很喜欢佐助，应该会耐心的听你说才对……”美琴温柔地捏了捏儿子的脸蛋，说话语气依然又轻又柔。

“可是……可是……”佐助不好意思地看着地板，小脸通红，“那些话，面对哥哥的时候，又很害怕说出来……总觉得，不好意思……”

美琴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歪着头笑道：“呐，乖佐助，这样好不好？你想写的内容由你亲口来说……信呢，妈妈替你写，好不好？”这个小家伙，每一个表情都让人怜爱啊，虽然和冷静独立的鼬同样是她的儿子，但两个孩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面对鼬的时候，就觉得很安全、很踏实；而面对佐助的时候，则让人觉得非常想要保护、疼爱他。

“不要！”面对妈妈善意的帮助，佐助却立刻回绝了，关于这一点，宇智波家的男人都一样的顽固和坚强——真是的，那些说出来就觉得很难为情的话，怎么可以被妈妈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一定、一定会笑话他的！上次妈妈就说过佐助黏着哥哥撒娇的样子似个女孩子。

“哎呀，佐助，妈妈又不是外人！看佐助的样子……该不会其实是想给某个女孩子写信……却打着哥哥的幌子吧？”美琴尽情享受着调侃孩子的快乐，一把将孩子的脑袋抱在怀里，肆意揉弄他软软的头发，“哎呀，我们家佐助恋爱了吗？快告诉妈妈是哪个女孩子？”美琴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才六岁的孩子，要是现在就懂得给女孩子写情书的话……

那他比富岳可强太多了！

“呜哇！妈妈，我真的是在给哥哥写信啊！”佐助委屈地在妈妈怀里哀嚎，最近妈妈老是动不动就抱着他，难道他是妈妈的毛绒玩具吗？总觉得没有爸爸和哥哥在的家里，一切都变了，连一贯温柔亲切的妈妈，也变得异常“危险”。

就在母子俩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玄关传来按门铃的声音。

“啊！难道是富岳和鼬回来了吗！”美琴放开快被自己抱的窒息的小儿子，转身就下楼去开门了。佐助逃脱了妈妈的怀抱，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也屁颠屁颠跟着妈妈跑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大哥哥是月光疾风，哥哥所属暗部分队的队员。

他笑着对站在玄关的母子俩道：“啊，美琴太太，佐助少爷，我是来通知你们的。刚才接到鹰丸（风之国的传信驯鹰）送来的信笺，说队长和卡卡西先生大概会在下午吃饭之前回到木叶村。”

“啊，鼬的任务结束了吗？那富岳呢？”家人要回来了，美琴显得很开心。

“风之国的四代目风影大人刚刚接任，国内政局还有些不稳定，所以富岳大人受邀会在那里多逗留几天，不过应该也会在这周内赶回来。”

“太好了，他们都平安呢。疾风先生，真是辛苦你了，还特意来告诉我们这些事，不如进家来喝杯茶吧？”美琴激动过后想起对方是客人，礼貌地侧身让门。

疾风忙摇摇头，“啊，不了，我还有其他任务……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暗部的工作真是辛苦呢，疾风，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最近感觉如何了？”美琴看见疾风的肤色有些苍白，母爱继续泛滥。

“这，好很多了……多谢美琴太太的关心。”疾风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妈妈，我要出去玩会儿。”佐助看着妈妈和疾风哥哥没完没了的寒暄，有些无奈。

“别！佐助，吃完中午饭再去吧……”美琴抽空想喊着小儿子，但那小家伙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需要我去追吗？”疾风亦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小团扇背影。

“不用啦，那个小家伙，大概是想亲自去门口迎接鼬吧。”美琴笑着摇头，“只要鼬结束任务的时间是在白天，佐助都会去迎接他的……唉，真是感情好的兄弟俩啊……”

“可是……现在才是中午啊……”疾风满脸黑线——刚才他似乎确实说过的，归来的时间是“晚饭时”吧？

“呵呵，这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啊，既然佐助想要这样做，我们都阻止不了的……对了，疾风，请你也努力工作吧。”美琴笑眯眯的温柔表情，令疾风突然觉得，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