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修】四十八话 滴血的万花筒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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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村的天气还真是懂得适应情绪啊，每当我心情烦躁的时候，都无一例外的下着大雨，雨水丝毫没有能够冲刷掉心里的烦闷，反而因为它将衣服沾湿而更加阴霾。

佐助从今天开始就正式开学了，早早就去了学校。

我尚在休假，却不能因此闲着——按照父亲大人的计划，今天下午我们要召开行动前的最后一次族内大会。作为筹备组的一员，我从将佐助送到学校之后，就一直在忙于给族人们发送通知函。

好不容易结束了跑腿的工作，雨才暂时歇住。

由于不太想要回家面对宇智波富岳的那张严肃的脸，我独自漫步到村口的小河边，准备散散心，缓和一下情绪。

此时的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分析下自己的“少年情怀”，然后再看着滔滔的河水赋上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类的诗来吟咏抒情——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人陶冶一下我的小资情调而已。

但身后那个一直闪烁着的身影却大大影响了我此时的心情。

在小河边站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比刚才更累了，果然，事情若是不说清楚，我和他都会受伤。况且事实证明，事情若是继续下去的话，我和他都彼此装傻，到最后先死的肯定是他，“拆穿他”或许也算作是我对他好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长叹一口气，猛然扭头，“喂，宇智波止水，你给我出来！”

我确定我的声音十分响亮，乃至于当我喊完以上那句台词后整个胸腔都在共鸣。

见对象不如愿出现，我郁闷万分地再次大声喊话：“我身后自北偏西斜角处，四十五度左右的地方，二十米外第三棵大树上，本大爷早就发现你了，你还是趁早出现吧，不要让我不高兴！我可不想把无关的人都引过来。”

果然，报过准确坐标后，只听见细如风吹的衣袂摩擦声过后，止水果然落在我的视线内。他似乎没有做好被我发现的思想准备，站定后久久看着地面不说一句话。

“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我看着局促不安的他，却突然牵动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止水，即使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害羞腼腆”这一点天性，你却掩饰不来。

“坏消息。”止水小心翼翼地抬起目光，看了看我坦然的表情，又再度将视线移开。

“好吧，这两个坏消息包括火影和我父亲的，你要先听哪一个？”我觉得让止水做选择题是件非常有趣的事，至少在此时如此尴尬的局面里，我还能靠它调节气氛。

“富岳大人的吧。”止水小声回答。

我淡淡笑了笑，“呐，止水，现在边上没有其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谨慎。咱们俩就当做聊天谈心，可以吧？至于你想知道的那个关于我父亲的坏消息，那就是……‘你和我父亲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止水猛然抬起眼睛，看着我一眼后，目光忽又黯然下去，“也是呢，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怎么会发现我在跟踪你……鼬，我不是……”

“现在告诉你第二个坏消息吧。”我打断了止水的话，继续笑得悠然，“关于火影和木叶村，他们也已经知道你跟踪我，并且知道你试图从我这里了解到暗部机密的举动。”

第二个坏消息让原本满脸歉疚的止水变得大惊失色，脸微微泛红的脸颊也变作一片苍白，贝齿紧咬下唇，不止如此，我还细心地发现他的额头上不住冒出一粒粒晶莹的汗珠，显然，这个消息让他极为震惊。

“先别急着惊讶啊。”我看见他这般紧张的模样，笑得愈加柔和了，轻轻抬脚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头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体亦在颤抖。

双手加大按住他肩头的力量，我努力使震惊中的止水平复下来，声音也变作亲切和蔼的语气，“呐，止水，你不想知道那个好消息是什么吗？”

比起过去，现在的我已经长高了不少，曾经需要垫起脚才能清楚看见止水的眼睛，现在只是正常站着，也可以平视他了——止水漆黑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露出迫切、求助的情绪。

我知道他现在处于非常紊乱的状态，无论是谁站在他的位置上，都必定要受一番煎熬的折磨。

搭在他肩头的手渐渐朝上摩挲，直到捧着他如往昔般清俊秀气的面容，我似乎终于明白他为何最近看上去会如此的憔悴，心里有事，又怎么会过得舒坦？那种失眠纠结的夜晚，没有别人比我更能了解其间的痛苦。

“呐，止水啊，这个好消息就是……‘即使你背叛我，做出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却一点都不恨你’。”挑衅般帮他拭去脸上的汗珠，并且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后，我淡淡一笑，继续对着他的耳朵悄声道：“呐，这个好消息，有没有使你觉得心里好过一点？”

扑通。

止水突然从我双手间滑落，全身脱力般跪倒在草地上。

这下受惊的反倒换做是我了。见状我忙亦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止水，“啊，抱歉、抱歉，是不是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对？我不是讽刺你啦……我是真的……”我是真的不恨你啊，你没必要对我行那么大的礼来谢罪吧？我的止水乖乖，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是不太适应呢，好不容易想要和你“重修旧好”，你也不要反应那么大啊。

“对不起……”止水没有配合我扶他起来的动作，依然软软地跪在我面前，头垂得低低的，“对不起，鼬，是我从头到尾都欺骗了你。”

“傻瓜。”我只好也跪坐在他前边，看着他的脸，苦笑，“我不是说了我不怪你了吗？”要怪也只能怪我那个一意孤行的父亲吧，这一切和忠于职守的止水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对……”止水双手扶住我的双臂，抬起头，满脸都是凄然的表情，“鼬，你怎么可以不怪我？都是我，把你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富岳大人……你不满他的心情，你暗部的一些任务安排，还有你和斑大人的见面……”

“什么！？”听到这里，我亦觉得晴空霹雳，“你说你把我见过斑的事情也告诉他了？”止水透露暗部的任务安排，我一点都不在意，反正我平时对身边的人说起任务也很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关于和斑见面的事，我却丝毫都不想要透露给别人知道——当时止水的出现只是个意外，本以为他会因为忠于我而不会散布出去，却没想到……

“等等，如果你真的告诉他了，他为什么不来追问我！”我反手抓住止水的胳膊，有些郁闷地问他，上帝，如果不是我这次硬逼他现身，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到底还剩多少！

“富岳大人说，他希望借你联系斑大人来帮助我们，所以，不希望打草惊蛇。”止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口中喃喃道。

“他完全是胡扯！异想天开！单纯至极！我真不能想象他这样的粗线条居然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他这样的笨蛋，居然是我宇智波鼬的父亲！”我不禁开口大声控诉，反正这条小河很偏僻，平时除了几个无知的火之国居民砍柴时会偶然路过外，也没有什么人会出没，于是我不顾不管地大声宣泄起来。

“你们都是笨蛋，笨蛋，笨蛋！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会带来些什么后果！你们都只想到你们自己！你们都利用我，利用我！混蛋！混蛋！混蛋！”我的声音满怀悲愤，直入云霄，这大概是从我来到这里后，呐喊得最爽的一次。

“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止水轻声继续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去接受富岳大人的任务，不该遇到你，更不该欺骗你……”

“算了，这怪不得你，你起来吧，止水。”发泄完之后，我重新淡定下来，拍了拍止水的肩头，“你也和我一样，只是一个不能左右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止水呆呆看着我，丝毫没有平日聪明伶俐的作风，简直和蝎手里那些又笨又傻的傀儡差不多了。如果我不提线操控他的话，估计他这辈子就晾在这里了。原来止水也是个受不了打击的孩子啊，若是他换做我的立场，看着我经历的事情以及知道我即将迎来的噩运，他绝对会昏死过去乃至于立刻气绝身亡吧？

于是，我笑了笑，站起身来，顺便也朝止水递出一只手，“先站起来吧，我们俩这样面对面跪着，成何体统？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谈。”

止水还是不动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块岩石。

我看着他那幅自责颇深的沮丧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止水呐，你看你这幅倔样，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但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只当你是为了我，赶紧站起来吧。”

“鼬……”止水一把抓住我去扶他的手臂，扬起脸看着我，缓缓道：“回去的时候……我会去告诉他，告诉队长……我不愿意再做那些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我这样做了……我们，还是朋友吗？我们，还能自如的谈笑……与过去一样吗？”

此情此景，令我突然回忆起初次那止水见面的那一天，他亦是用这样的语气问我。

——鼬，我们是朋友了吗？

——真是可笑的问题呐，“朋友”，再见了。

再度蹲下身，我微笑地看着他，“止水，你真傻。”双手探到他的后脑勺，微一用力就把他的脑袋按进我怀里，“你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很特别的朋友啊。”

“谢谢你……”止水低低的语音伴着轻轻的呜咽，双手亦圈住我的腰，浑身颤抖起来。

“那句话说的真不错啊，人类，无论是活到什么样的年龄，都有变成孩子般无助的时候，你说对不对，止水？既然是孩子，我们都要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啊。”我轻轻抚摸止水的发，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是啊，现在的我可以给别人改正的机会，将来，也会有人给我那样的机会吗？

听到我说的话，一直压抑自己情绪的止水更是难以控制自己，紧紧抱着我大哭起来。

我知道他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无论他当初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若说没有生出任何感情，是不可能的吧。

于是，我愈来愈痛苦，止水亦愈来愈憔悴。

此时能够敞开心扉，对于我们俩来说，实在等同于是身处重重浓雾间少有的放晴。

“呐，止水，回去以后，借会议的机会，就那个该死的任务给拒绝掉吧……”

“恩。”

“还有，等今天的会议结束，我请你去吃丸子！所以不要走那么快。”

“好。”

“所以说，现在似乎不是抱着我哭的时候，止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再不动作快一点的话，会议要迟到了。”一想起那个老爹对着我“吧嗒吧嗒”训斥的架势，既不能反抗又不是拒绝听的我就万分无奈。

止水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吸了吸鼻子，擦着眼泪朝我傻笑，乖乖点点头，与我一起站了起来，各自整理自己的衣衫仪表。

我看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居然全部都湿掉了，脸色一黑，“喂，你把我的新衣服给弄湿了……”

“无论你想要多少件类似的衣服，我都可以买给你……”止水不好意思地伸手帮我整理又湿又皱的地方。

“唉，这可是买不到的哎，这件衣服是美琴亲手做的。”我佯装可惜地任由止水施为，“我一直都以为只有女人才会泪流成河的，止水，你和她们比一点都不差劲啊。”

“你别嘲笑我了，真是的，鼬，你总是那么毒舌。”止水温和地看着我。

看见他久违的温柔笑脸，我亦舒展了眉心，淡淡笑，“刚才某人可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想要和‘毒舌的我’当朋友啊。”止水不语，只是继续笑得平和。

“好了，我们走吧。”待彼此都准备好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心情颇好地朝止水道。

止水点点头，我们俩正要离开，突然只听“笃、笃”两声，猛然一看，我们俩的脚前的地面，都各自插入了一枚破空而来的手里剑。

两枚暗器投掷速度之快，以我和止水都不是泛泛之辈，居然都没有提前意识到它的到来，若不是投那暗器的人似乎没有想要伤害我们的意思，我们俩此时大概已经“中弹”了。

……

“想要走吗？如果我不允许呢？”

听到身后传来这个声音，我瞬间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扭头看止水的时候，他亦是满面惊恐。

我们俩交换一个眼神后，终于一同回过头去。

原本空旷的河岸草堤，赫然出现两个人。看见这两个人，我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你们可以想象那种将“危机”无限扩大、无限平方的感觉吗？那就是我此时的感受。

——悠然翘着二郎腿，端坐在那块突兀于草地上的岩石，脸孔掩藏在漩涡面具后的家伙，赫然就是好久没有出现的宇智波斑大人。

而站在他身畔，朝我们笑得“妖娆”的变态，无疑正是令本大爷厌恶万分的家伙，大蛇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