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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门外挤着看热闹的人太多,叶安国在车上贴好双喜,绑好红绸花,跟着连跃还有驾驶员上车后,出村子就出了很久。
因为路难走开不快,更因为一路上车子两旁都跟着许多大人和小孩。
有的小孩调皮又没大人拉着,还会跑到车头前闹,车子自然不敢胡乱往前冲。
大喜的日子不能乱生气,这种事都当是旁人给的热闹祝福,所以车子也就慢慢走了。
谁家办喜事来看热闹的人越多,也就代表着越有面子,是该高兴的事情。
叶安国坐在车子后排座上摇摇晃晃,不好意思地跟驾驶员和连跃说:“真是麻烦你们了。”
连跃用一副道上的语气说:“大哥别这么客气,咱都是自己人。”
于是吉普车慢慢游慢慢游,一直游到和风水大队的分界大桥上,那些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孩才不跟。再跟就到风水大队去了,大家还是都有地界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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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月香一早就起来换好了红嫁衣,绾起发髻头上戴好了红头花。
乡下买不到画脸的东西,她就用烧过的火柴杆,把眉毛给涂了涂黑,又找红纸仔细擦了嘴唇,并在脸颊上擦了淡淡的胭红。
喜丫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只说她比仙女还要漂亮。
又是问她眉毛怎么涂黑的,嘴唇怎么涂红的,脸颊上那一抹似桃花的红又是哪来的。
何月香坐着和她聊天,笑着跟她分享自己的化妆绝技。
之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里等着,等着新郎上门来,把她带到婆家去。
眼见着外面的日头渐渐升高过屋顶,家里的亲戚陆续上门,都进屋来和何月香说说话。
大喜的日子不说不高兴的,来来去去都说何月香今天是怎么怎么漂亮。
长辈们都爱联系古今,说着说着又会说到自己当初结婚。
说他们那时候才是穷得什么也没有,带新娘子能赶个驴车,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人就问:“他家今天怎么来接亲?”
何月香摇摇头笑着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是无所谓的。”
何母在旁边开口:“这太阳都多高了,还没过来,别也是赶个驴车。”
何月香看向她妈,“驴车也好啊,多喜庆啊。”
何母不想在这大喜日子说难听话,索性不再出声了。
她当然是不满意这门亲事的,要不是她和何父疼女儿,死也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两口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样有模样,想向他家说亲的人多的是,结果何月香最后就自己看上叶家这么一户穷得快揭不开锅的,基本等于倒贴嫁过去的。
从订婚开始,他们就没叫男方家里花什么钱。
每次何月香去叶家,倒是还会花不少钱买好吃的给他家那些孩子,这不是倒贴是什么?
谁家养闺女嫁人不要一笔彩礼?
谁家就这么把闺女养大,白白送给人家去?
何母心里一直有气,有些话也不是没跟何月香说过。
说他们家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让她任性,但如果婚后日子过得不好,别回娘家哭,别后悔。
结婚就分家这事,是何父何母为何月香争取的最后尊严。
他们家为了女儿嫁给喜欢的人,可以什么都不要,但绝不能把女儿白送过去抚养伺候叶家一家老小,这条答应就考虑,不答应这门婚事绝不考虑。
眼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什么都不说了。
不管心里高不高兴愿不愿意,这门婚事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成定了。
然后就在屋里的人在说驴车不驴车的时候,忽听到外头传来各种惊叹的骚动声。
何月香和家里的亲戚一起,伸头试图往窗户外,想看看是怎么了。
门口一瞬挤了许多人,压根看不到什么。
然后就见喜丫冲进了屋里来,瞪大了眼睛说:“我的妈,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人家结婚用汽车带新娘子,叶安国开汽车带你来了!”
何月香听到这话,蓦地一愣。
其他亲戚叶跟着一愣,然后反应迅速,拉着何母的手就出门往院子外去了。
何月香也想出去看一下,被喜丫按了回去。
她说:“按规矩你不是不能出去吗,你就等着呗,待会直接坐汽车!”
何月香根本不敢相信,看着喜丫:“你没胡说八道吧?叶家哪来的汽车啊?只有城里的干部家庭才能用得起汽车啊。就我们整个丰谷县,估计也就两三辆吉普车。”
她觉得叶家能借个自行车来,就已经非常好了。
赶个驴车来她也能接受,反正她只是想嫁给叶安国而已,别的形式上的东西都不在乎。
喜丫在她旁边坐下来,笑着道:“你听啊。”
何月香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果然听到人声鼎沸,来看热闹的人好像在外面挤成了一堆,确实也有不少小孩子在大声喊:“汽车来带新娘子啦!汽车来带新娘子啦!”
何月香想笑又忍着,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喜丫,“哪来的汽车啊?”
喜丫伸手挽着她的胳膊,“我怎么知道啊?反正他是开汽车来的,你待会可以坐汽车!”
何月香在屋里抿唇埋头笑起来。
她虽然不是虚荣的人,但这汽车接新娘子,她确实也淡定平常不了。
何家院子外面,自打吉普车停下,很快就挤得水泄不通了。
许多大人小孩是看到吉普车开过来,中途就跟着跑过来看热闹的,到了这里,附近人家的闲人也全都拥簇了过来,拼命挤着要看汽车。
叶安国真是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开车门下车。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服,庄重又大方的深藏青中山装,衬得他整个人都异常儒雅有气质。
何母站在亲戚中间,看着叶安国从吉普车里下来,感受到邻里亲戚各种人投来的艳羡又激动目光,她心里刚才的郁闷气也一下子散干净了。
旁边人的声音全往她耳朵里钻——
“小伙子人材不错啊,香香眼光就是好。”
“吉普车都能弄来,家庭真有那么差?”
“男方家用心了,香香不会嫁错的。”
……
听了一阵,何母嘴角就慢慢勾起笑意来了。
而且是那种,想抿唇往下忍,也完全忍不住的笑意。
她不知道叶家是怎么搞来吉普车的,但确实是给足了他们何家面子。
香香这一回出嫁,不管婚后过成什么样子,至少这场婚礼,会成为整个公社乃至整个县城的乡下,最轰动最有面子的一场婚礼!
***********
吉普车带新娘子的事在向阳大队和风水大队引起了巨大轰动,随后传播很快,周圈的大队乃至到公社,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个事。
有过分闲的,都跑来看热闹。
没时间看热闹的,就凑头在一起谈说一番,只说谁家嫁闺女这么有面儿,简直八辈子修来的。
严正兵这种二流子小混混,上午也在吉普车后头跟到了阳水河的大桥。
后来他跟朋友混到公社,去福园中学找了吴巧艳出来,跟吴巧艳说了一通,只说他家门旁那户人家,拉风得不行不行的。
吴巧艳听到这话脸色一暗,却也没说难听话,只是不出声。
严正兵想起来了,看着吴巧艳问:“之前听说八队有两家打仗,就是你家和他家吧?”
吴巧艳点点头,“他家的热闹我家不凑。”
说着又看向严正兵,眉眼染上笑说:“没什么好羡慕的,你以后可以更厉害。”
严正兵居然被她说得有点不自然了,到底是没怎么跟女孩相处过。
他哈哈一笑说:“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以后必须得很厉害。”
就是因为吴巧艳救了严正兵,他们现在自然成了朋友。
按照吴巧艳的计划和推算,他们相处密切了,会成为男女朋友,然后她就一生无忧了。
管叶家现在搞多大的阵仗出来,吴巧艳都不觉得有什么可稀罕的。
因为这个世界最值得稀罕的男人,现在在她身边,不在叶四丫身边,她这辈子稳稳会比别人过得好上千倍百倍,哪里需要去羡慕别人啊?
等到了她成为富太太的时候,多的是人羡慕她。
现在叶家出的这些风头,和严正兵之后的暴富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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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严正兵这样看热闹的给吴巧艳带消息,自然就有别人往别处散闲话。
叶安明在供销社还没有走,就也听说了向阳大队有人用吉普车带新娘子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向阳大队今天带新娘子的,只有他二叔家一家。
他听着别人说闲话,十分的不相信,但也没开口质疑什么。
到中午,他摸空骑车回家,打算去他二叔家露个脸。
到家的时候看到叶老大和刘兰花在家,便问了句:“听说二叔家找了吉普车带新娘子?”
叶老大和刘兰花默契地心想,这消息可传得真快。
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只怕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刘兰花在灶房里烧饭,阴阳怪气道:“是啊,都快烧天上去了。你没看你二婶笑得呀,我的妈,门牙都要呲出来了。他家没这本事,又是那些知青搞的车来。”
叶安明得知了事情原委,也没说什么。
他转身要去叶老二家,打算在大家吃喜酒的时候露个脸,结果还没出门,他奶奶又回来了。
叶老大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看向叶老太问:“不是吃喜酒去了?怎么回来了?”
叶老太开口就骂:“吃个狗-屎,我白在那看人脸色,气得吃不下!”
倒不是叶老二和苏华荣给她脸色看,而是叶老二和苏华荣脸上的笑容,刺得她心里难受。
然后在那里吃喜酒的乡邻,跟叶老二家交好,故意刺激她的面子,让她坐不住。
被那些人夹攻着,她还吃什么喜酒喜菜?!
也就叶安慧那妮子没心没肺,不管人说什么难听话,在那乐呵呵地跑来跑去。
叶安明看叶老太回来了,自己便过去叶老二家,随便招呼了下客人,主要把大队的领导们都招呼了,把该做的面子工程做了,自己也就回家来了。
苏瓷看到他家这位三哥也不打招呼,只当他不存在。
这位三哥不如叶安慧,叶安慧虽然也因为两家的关系平时不和他们说话,但到底心里是认他们这些堂哥堂姐堂妹的,只不过碍于大人的关系不好亲近罢了。
叶安明就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是谁生的,所以他更怕和她家有接触。
好像接触多了,他们这穷困一家子会赖上他一样。
这种心理,苏瓷也能理解吧。
就是怕被赖上,所以他比叶安慧更加怕和他们家有接触,哪怕两家关系没坏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是避着,他怕那层血亲会绑住他,所以更疏远更冷漠。
看到叶安明过来露个脸就走人了,家里也没人说什么。
苏华荣和叶老二向来自卑,也便很自觉,从来不会主动往叶安明身上攀,免得老脸挂不住。
叶安明过来这一会,没有影响家里的喜庆氛围。
中午摆宴主要是请乡邻和大队的领导,家里的亲戚还帮着忙忙事情呢。
忙了半天,苏瓷躲到角落里清净了一会。
肖桉和钱小川吃完了宴席,过来和她坐一起,摸着肚皮说:“啊,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苏瓷看向他们笑一下。
她想起点事情来,这会儿问肖桉和钱小川,“你们这吉普车,到底从哪弄来的?”
肖桉没说话,钱小川笑着道:“连跃让咱先不说。”
苏瓷定住目光盯着他,“正当途径来的吧?”
钱小川笑一下,“这种东西,通过不正当途径它能弄来吗?”
想想现在都是哪里才有吉普车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不正当那不是找死啊?
苏瓷想了想,“不说拉倒。”
钱小川就是不说,继续卖关子,“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看肖桉和钱小川都不说,苏瓷也就没再问了。
她坐着休息上一会,宴席彻底结束,又起来帮着送送客人,看着家里清净下来。
然后也没清净多长时间,吉普车带着新娘子回来了。
吉普车一出现,后头就跟了一大串看热闹的人,以前很多人都是看新娘子,今天大部分人都是看车,顺便才看看车里坐着的新娘子。
吉普车让人开眼招人稀罕,车里坐着的新娘子也格外漂亮。
一身红色吸引人眼球,眉眼黑黑的,嘴唇泛着红,脸颊上淡淡的颜色像是春日初开的桃花。
而新娘子一带回来,叶老二家的喜庆就更盛了。
屋外又是堵了个水泄不通,好容易才把新娘子给带进屋里坐着去。
新娘子到家后开始准备晚宴。
晚宴就是家里大人和亲戚们坐下来吃,差不多就是一桌。
这一顿饭结束,宾客一散,便算礼成了。
虽说这一天都热闹得像炸了向阳大队的锅,到晚上结束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很累。
连跃带着肖桉、钱小川和驾驶员准备上车走人。
苏华荣拉着苏瓷一起送他们,不止给了喜糖,还一人给了一包大前门纸烟。
连跃接下纸烟笑了笑,“那就不客气了啊。”
苏华荣十分的不好意思,笑着说:“当然不能客气了,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以后有空,再来家里吃饭。”
连跃本就不是会客气的人。
和苏华荣寒暄了两句,便带着肖桉、钱小川和驾驶员上车走人了。
家里的人全部送完,屋里屋外慢慢安静下来。
叶老二和苏华荣今天笑得脸都僵了,一辈子没这么开心过,送完客人后也就让叶安国带着何月香回他们的新房去了。
叶安军带着剩下的弟弟妹妹没有闲着,在老金几个邻里的帮助下,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一通。
收拾的时候叶老二和苏华荣就在默默地算账,数人家吃喜酒带来了多少白糖和鸡蛋。
宾客吃酒席给的不是礼金,都是带的白糖和鸡蛋。
这些东西叶家自然不会留着自己吃,都是打算拿出去换钱的。
结婚还借了苏华荣娘家和姐姐的钱呢,这些东西换的钱,都得拿出去填账。
等把借的钱全部都还完,也就算彻底了结了一桩心头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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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国的这场婚礼是结束了,但在别人嘴里却成了被谈说很久的大事件。
但凡有人坐下来聊天,都会说起向阳大队的这场婚礼,尤其是那辆绑红绸的绿皮吉普车。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轰动,叶老大买自行车的事,都成了没什么人再提的寻常事。
叶老大后来不再故意去公社骑车回来串门了,更不再走哪把铃铛按到哪里,因为人家都不稀罕这铃声了。
之后村子里还有了传言,说叶老大记仇不借车给叶老二家,结果叶老二家直接弄了辆汽车来。
叶老大一家被臊得呀,在叶安国结婚的当天,一家子都没有出门。
就算没有听到这些传言,叶老大一家也快被气死了。
本来买自行车多新鲜的事情啊,结果他家还没新鲜几天呢,现在到成了大队里的笑话了。
本来他们手握自行车,是等着看老二家为难的。
结果谁能想到,老二家直接弄来吉普车,把他们家的脸都给打肿了!
现在他家还成了坏人了,不知哪个瞎了眼的说老二家借车,他们记仇不借的。
又说老二家有骨气,借不来自行车,直接搞辆吉普车,就是为了让他这个当妈当大哥的难堪。
那么些嘴碎的都代入老二家位置上去了。
都在那说痛快呀——你家拿乔不借我自行车,我还不稀罕呢,我直接搞辆吉普车,气死你!到底看你牛,还是我更牛更硬气!
叶老太气得呀,拿着拐杖在家里院子中的土泥地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的泥窟窿。
实在是气不过了,她狠着声音对叶安明说:“安明你给我加把劲,再攒点钱,咱家再买个收音机!等你娶媳妇,咱把‘三转一响’全攒齐,让他们眼红去!”
叶安明倒是实诚,“那可能攒不齐。”
他现在都二十二岁了,结婚也就这两年的事,不可能攒得出这么多钱。
叶老太又被气得咬住牙,拿拐杖戳地面:“一点志气都没有!”
叶安明听这话下意识想到叶老二,便忙改了语气,对叶老太说:“我尽力,奶奶。”
叶老太这才舒服一点,再次强调,“必须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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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国结完婚以后,就不是每天回家里这边了。
他和何月香住在两间新房子里,两个人新婚期甜腻了几天,之后就开始每天去上工干活挣工分,过上了最寻常的普通农村人生活。
因为两个人过家务事少,何月香又想粘着叶安国,婚后便每天跟他一起去上工。
虽然女劳力没有男劳力挣的工分多,但只要不怕苦踏踏实实干,一年到底结算的时候,挣的工分也很可观。
小两口商量了,一边挣工分攒钱,一边攒土坯准备盖猪圈。
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搞点家庭副业,养头大肉猪到年底再卖点钱。
除了养猪,还得再养点老母鸡。
像鸡窝这种工程不大的,叶安国平时就找材料抽空搭一搭,搭好之后买了几只鸡苗,回来精心养着,打算养大了下鸡蛋。
生产队也按人口给他们分了点自留地,两个人抽空再一起开荒种地。
把门前的荒地整成菜园子,其他地方的荒地松土施肥,种上高粱、玉米和大豆。
他们因为结完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所以便比别人过日子格外辛苦一些。
苏华荣倒是想过来帮帮忙,先让他们小两口把日子给顺利过起来,但有心无力,能帮上的并不多。
叶安国看何月香跟自己一起吃苦,每天上工累得不行,心里也不忍,就叫她:“你别去上工了,在家做做饭洗洗衣服,家里家外收拾收拾,我一个人挣的工分足够了。”
何月香不答应,偏要跟着他,只说:“你不是说要攒两年钱嘛,我们一起多攒点不好吗?”
叶安国没有办法,只好平时帮她一起养鸡做家务,总不能带着她一起上工受苦,回家再让她一个人做家务,而他就在家做个大爷吧?
而除了维持日常生活,叶安国平时也还会抽空看看书。
晚上坐在桌子边点着灯,何月香看他做数学题,就很好奇,问他:“早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每天还学这些东西?不累吗?”
叶安国笑笑,“活到老学到老,学习不累。”
说着还要拉她一起,何月香摆手说:“我理科不大行,上学的时候就语文好。”于是她就拿本书在旁边看,陪着他一起学习。
他们俩新婚生活便就这样,做什么都黏在一起。
一起上工挣工分,一起下工做家务,再一起灯下安静地看书学习,也辛苦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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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的初中生活没有波澜起伏。
她和李秋玲在一个班,平时和吴巧艳、叶安慧很少会碰面,也就偶尔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会碰上叶安慧坐在叶安明的自行车后座上。
当然看到也不打招呼,都是互相当作没看见。
学校的日常多是每天重复,时间过起来也便很快。
眼见着六月份又下来了一大半,再过不多久,就到了放暑假的日子。
今天是星期六,上完这一天的课可以放一天假。
苏瓷和李秋玲早上到了学校,上完早读接着上课,除了做操和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教室里。
然后在最后一节课课间的时候,忽有个男生跑进教室叫苏瓷,说有人找她。
苏瓷刚应了声“哦”,那男生就立马跑到教室后面,对别的男生说:“穿军装,当兵的,可气派可时髦了。”
这话一说完,教室后头好多男生跑出去,去看穿军装的人。
其他学生没出去,就趴去窗户口,伸着头往外瞧。
苏瓷心想哪个穿军装的会来学校找她,于是揣着疑惑往外去。
到外头走几步看到了,是连跃、肖桉和钱小川那三个人,但穿军装的,只有连跃一个人。
苏瓷满脸疑惑,走到他三人面前,仔仔细细把连跃看了一通,问他:“哪来的?”
这时代所有人都以军装为时髦为美,甭管是男女,谁要是能穿一身军装出来,马上就会成为人群里的焦点。当然赶时髦穿的军装,多是以前的老制服。
苏瓷不懂军装的更新换代,不过以为连跃弄了身军装来瞎出风头。
谁知连跃却笑了一下,看着苏瓷说:“这么新的军装,当然是部队发的。”
苏瓷微微懵一下,眨巴眨巴眼,“部队里发的?”
连跃还是笑着,“是啊,手续都办好了,哥们要去当兵了,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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