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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温池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太子的床榻上,尽管只是蜷缩在外面的一侧,却还是把他吓得六神无主,一骨碌的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听了动静,忙不迭小跑进来。
瞧见温池摔在毯子上,小太监哎哟一声:“温公子,你没事吧?怎么摔着了?”
温池晕晕乎乎的被小太监扶起来,张口问道:“太子呢?”
“太子殿下在辰时便起了,这会儿许是觐见皇上去了,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小太监职位不高,无法贴身侍奉太子,一天之内也见不了太子几面,不过既然这个温公子能留在太子的卧房里,那自然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他必要小心侍奉,“温公子,你先歇息一下,奴才这就给你打盆洗脸水来,早膳也备好了。”
温池已经不记得他昨晚是何时睡过去的了,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站在太子的床榻前不停打哈欠……貌似那时太子还没睡着,竟然允许他在床榻下小坐一会儿,于是他当真坐下了。
然后他就睡着了。
想到这里,温池痛苦地扶额。
“温公子。”小太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你没事吧?”
温池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呆下去,告知了小太监一声后,便捡起不知何时脱下的外套和腰带匆匆忙忙离开了。
回到竹笛居,温池仍是心有余悸。
若芳若桃和平安三人已在院里守了整宿,见温池回来,三人皆露出惊喜的表情,纷纷迎了过来。
平安一脸喜色地站在后面,若芳和若桃两个小姑娘则一左一右地围着温池叽叽喳喳。
“太好了,温公子,你没事就好。”若芳上下打量了温池一番,见温池没事,松了口气,随即笑着说,“昨儿夜里朱公公差人来说你在太子殿下那儿过夜,可把奴才们都吓坏了。”
闻言,若桃没好气地看了若芳一眼:“我就说你想多了吧,其实太子殿下也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若芳吐了吐舌头:“这不是那些传言太可怕嘛。”
“你呀。”若桃无奈地点了下若芳的脑袋,无不憧憬道,“我们该为温公子高兴才是,温公子可是东宫里头第一个为太子殿下侍寝的人,倘若赶明儿怀上了长子,待日后太子殿下顺利登基,那温公子就父凭子贵,直接坐上妃位。”
“咳咳咳!”
若桃的话音未落,温池就被她话里惊人的信息量吓得猛烈咳嗽起来。
“温公子!”平安赶忙挤上来,轻轻抚了抚温池的背,同时看了眼若桃,“你别说了。”
若桃欲言又止,还是讪讪闭了嘴,和若芳一起眼睁睁看着平安把温池扶进屋里。
若芳挠了挠头:“话说回来,若桃,你有没有觉着平安有些奇怪?他貌似不太喜欢和我俩相处。”
“是吗?”若桃深深看了屋里一眼,才收回目光,笑盈盈地牵起若芳的手,“那我俩自己玩便是了,不找他玩。”
若芳道:“也是,我俩不和他玩。”
-
温池被时烨折腾得身心疲惫,匆匆洗完脸和脚后,在床上一趟便是一整天。
然而他不知道,他在太子那里过夜的消息不胫而走,才一天的功夫,便已像插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东宫——当然,背后议论他的那些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两天后,忽然有人上门拜访,温池才从平安口中得知这件事。
本来平安不打算向温池提起这些糟心事,除了给温池添堵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用处了,可是平安没想到东宫里头的那些人这么快就来竹笛居窜门了。
“外面那是翰林学士张大人的嫡女,姓张名彩绘,前些日子才入东宫。”平安道,“听闻张大人清廉正直,在民间颇受老百姓的喜爱,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温柔大方,温公子不如和她见上一见?”
温池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虽然他很喜欢社交,但是他并不喜这种勾心斗角要人命的社交,惹不起还躲得起,他问平安:“我可以不见吗?”
“温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奴才这就叫若桃去将她们打发走。”平安说完,又试探着问,“温公子真的不见吗?”
温池反问他:“我一定要见吗?”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平安当即惶恐地跪在地上,小心解释道,“温公子,宫里不比宫外,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哪怕我们不犯人也难保别人不来犯我们,还不如早些交几个知心好友,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温池顿时了然。
说白了,平安就是在劝他赶紧拉帮、开起宫斗副本,而外面那个翰林学士的嫡女估计也是抱着这种心思来的。
如此一来,温池更不想见了,闭眼摆了摆手:“去吧。”
平安见劝不动他,便没再多说什么,悄悄的出去了。
哪知道自打那天起,有了翰林学士的嫡女起带头作用后,其他人纷纷效仿,想方设法的上门拜访,温池全都避而不见。结果那些人还用尽各种心思的往竹笛居里送水果糕点和茶叶之类的礼物,温池不得不让若芳和若桃把那些东西还回去。
更夸张的是,还有几个胆大的人试图在温池去太子书房的路上拦下他——其中就有一个熟面孔。
当温池看到月桂的脸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月桂似乎也觉得别扭,一言不发的沉着脸站在那几人的后方,有着前面几人用超乎寻常的热情邀请温池去湖上泛舟。
温池不想去,好在不需要他来开口拒绝,朱公公的脸便已拉耸下来,尖声细气道:“几位公子这是何意?没见着温公子要去陪太子殿下吗?还是说几位公子想从太子殿下的手里抢人?”
这话一出,包括月桂在内的那几人皆是面色一白。
下一刻,朱公公陡然拔高声量:“谁给你们的胆?敢爬到太子殿下的脑袋上动土,你们今儿个不把太子殿下的事儿放眼里,明儿个是不是就不把太子殿下放眼里了?”
朱公公这话说得极其严重,那些人吓得哗啦啦地跪倒在地。
前面几人更是恨恨地瞪了月桂一眼——他们光听月桂怂恿说姓温的每日都会从这条路上经过,竟然忘了还有太子殿下给姓温的撑腰,该死的月桂,自个儿蠢就罢了,还把他们也拖下水。
于是为首的人向朱公公磕了个头,哭喊道:“望太子殿下赎罪,小、小人们只是听了月公子的话,月公子说先前见了温公子一面,便对这个好友日思夜想,小人们被月公子的执着所感动,才斗胆陪月公子前来……”
“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月桂没想到那几人会将帽子扣在他头上,当即火上心头,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们,“明明是你们见温良得势便想攀上他那根枝,别以为把污水泼在我身上,就没人知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
那人急了:“你才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可是陪你来的,月公子,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呢?”
两个人一来一回,居然就这样当着朱公公的面吵了起来。
直至朱公公尖着嗓子重重咳嗽一声,那两人这才意识到朱公公的存在,霎时没了声音。
“既然你们想吵,那咱家就成全你们。”朱公公面无表情喊道,“小栓子。”
有个小太监连忙跑来跪下:“是。”
“先把他们带下去。”
“是。”
随着小太监们的走远,被拖行的月桂等人的求饶声也渐行渐远。
温池悄悄往那边瞥了眼,心里不得不佩服那些古装电视剧真是把这一点学到了精髓——明明可以让月桂他们自己走,可小太监们偏偏要像是拖麻袋一样的拖行他们,如此以来,小太监们费力,月桂他们的皮肤也遭罪。
经过这么一出后,温池再随朱公公来到太子的书房时,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
太子还是那个闲出屁来的太子,斜靠在卧榻上闭目养神,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站在两侧,小心翼翼地给他捏着肩膀。
温池瞧见那两个小太监害怕得快要窒息的模样,仿佛看到了不久后的自己,心里再次留下两行清泪。
收敛了心思后,他轻手轻脚来到固定位置前坐下。
朱公公走到太子跟前,事无巨细地将刚才在路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很明显,太子没有睡着,并且把朱公公的话听了进去,他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早就在注意着温池的动作,目光没有经过任何搜寻便准确无误的落在温池身上。
“你来说。”许是久了没有开嗓,时烨的声音有些低哑,却还是那么好听,“本宫应当如何处置他们?”
温池:“……”
狗太子怎么老是喜欢逼他表态?
温池以为这是一道送命题,可是转念一想,他在太子面前出了那么多次错,除了那次被两个小太监拖出去外,貌似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他想来想去,实在琢磨不透太子究竟是什么心思,他也真不认为自己会是太子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无奈之下,他选择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责罚:“小人认为……罚几杖便是了。”
尽管他很忌惮月桂,却也没有到要了月桂性命的地步。
“那就依你所言。”时烨像极了小说里宠爱娇妻的霸总,“朱贤。”
朱公公忙拱手:“奴才在。”
“那些人,全部杖毙。”
“是。”
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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