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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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纳尔森宅本来就比较偏僻，所以司机原本是打算在距离目的地一个街区的地方拐进无人小路，然后直接威胁这对情侣要钱的。

结果当他停下车，刚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你们的钱包——”的时候，那对情侣一起举起了手。

“让我来吧。”西格莉德说。

“你个小树苗苗别插手，这事我熟练。”洛基说。

司机有些茫然：“这事儿你都熟练了吗？”

“当然啊。”洛基说，“我这几年没少碰到你这样的。”

“还是我来吧。”西格莉德坚持，“我还从来没做过呢。”

司机想，原来这个姑娘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被抢劫吗？做她的人生首抢真是好荣幸。

“你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比如你就没把托尔的头发全烧光过。”洛基说，“让我来。”

西格莉德松动：“要不，一起？”

洛基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好吧。”

司机不明所以，以为这对沙雕情侣选择一起双手奉上钱包，心里竟然还有些羞涩呢：唉，你们简直是太客气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浑身是火、身上还沾着仙人球地尖叫着冲出了出租车。

洛基望着他跑远，叹了口气，手里亮起了蓝光：“本来我不想那么引人注目的……”

西格莉德说：“实在是迫不得已。”

这对精神莫名同调的情侣于是牵起手，瞬间就出现在了纳尔森宅的大门外。

纳尔森宅灯火通明，从外面看起来算是一个宽敞舒适而精致的大房子。洛基上前摁响大门口的电铃后，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说：“看起来纳尔森挺有钱的。”

的确很有钱，光是宅子外头精巧的园艺植物都需要常年请人来维护，而纳尔森在几年前刚瘫痪的时候还是需要抵押掉房子换医药费的穷人，看来做演讲和卖书挣的钱足以让她一生无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还有另外的收入。

铁门悄然而开，门口的对讲机响起纳尔森代理人的声音：“纳尔森夫人正在等你们。”

洛基迈步向里面走去，同时轻声对西格莉德说：“你试试看和院子里这些植物聊聊。”

西格莉德依言照做，她微微阖起双目，耳边多出了许多细碎的私语。

【啊，光合作用……想要太阳……】

【今天喝了好多水，饱饱哒！】

【呼……呼……我还想吃氮磷钾……】

植物们的心思都比较单纯，每天思索的都是关于生长的问题，偶尔也会有被虫害困扰的发出几声哀叫。但这片花园让西格莉德皱起了眉头，她听到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妈妈……长高，长高了让妈妈看……】

【我明天可以开花了，给妈妈……】

【妈妈，有虫子，虫在咬我，妈妈快来……】

西格莉德问：【妈妈是谁？】

【妈妈就是妈妈，给我们浇水的妈妈……】

【让我们长高的妈妈……】

【鼓励我结果的妈妈……】

西格莉德拉了一下洛基的手腕：“不对劲，这里的植物被影响过了，它们对一个人类有认知，照理来说植物并不会有这样的灵智。”

洛基勾起嘴角：“你这棵小树不是也对我有认知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来着？”

西格莉德一怔，脸上烧红：“这不一样！我是女神呀！”

“那你不也还是小树么？”

经过洛基的小玩笑，西格莉德有些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在他们面前，纳尔森宅的大门已经被被推开了，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显得温暖明亮，但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欢迎。”门口有人迎接，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声音和代理人一样，“欢迎你们来到人间亚尔夫海姆。”

西格莉德收紧了手指。

纳尔森宅似乎在举办聚会，他们进入前厅后就听到了从会客厅传来的音乐声和谈笑声。西格莉德在打量室内的装潢，而洛基在评估聚会的性质。

“大约有100人左右，规格不低，这个纳尔森现在混得很不错。”他低声喃喃，跟在代理人身后向会客厅走去，“而且厅内有奇异的能量波动，有点类似精灵……”

西格莉德一直分神盯着墙壁上和天花板上随处可见的叶片和藤蔓图样，但是在她踏入会客厅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明白可一进屋就有的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从哪里来。

会客厅的正中摆着一尊巨大的木雕，这是用白蜡木制作的一棵巨型的、枝干纠结的树。它的每一片叶子都是暗沉的红色，似乎是用某种布剪裁而成，用细线悬挂在枝条上。

树一共伸出九条粗壮的枝，每一条上都承载着一尊小石像，从下到上依次是一半身体是骨头一半身体正常的女人，矮人，皮肤冰蓝的巨人，皮肤火红的巨人，骷髅，人类，精灵，貌美的女神，立于最顶端的是独眼的众神之父奥丁。

西格莉德和洛基立刻明悟了，两个神立在凡人为九界树立的雕像下，竟然一时间无法回神。

“很震撼，是吗？”代理人在他们身侧轻声说，“每个到访的人都会为此倾倒，这就是人在神和宇宙面前的渺小。”

洛基第一个回过神来，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听说希德勒斯顿先生您是研究北欧神话的专家，我想，您比我要熟悉这尊雕像的含义。”代理人笑着说。

西格莉德此时也从愣神中醒了过来，她心里憋了好多话要说，最后扭捏了半天，气若游丝地嘀咕了一句：“不像我。”

他们二人的到场引起了会客厅内不少人的注意，有一个黑发的男子原本在和宴会的主人交谈，见西格莉德和洛基的到来，他眯了眯眼睛，端起一杯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的香槟，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原来是希德勒斯顿先生，我曾经听说过您的大名。”黑发男子举起酒杯向洛基遥遥一敬，俊朗的脸上笑意不多不少，“您关于北欧神谱系的新解让我很感兴趣，我还不知道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解读雷神托尔。”

洛基虚假地挂上营业笑容：“多谢抬爱，只是一人之拙见罢了。”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您和北欧神话中著名的邪神同名，也叫洛基。”男人说，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不叫人感觉到冒犯，分寸拿捏得很好，“我有个小疑惑，希德勒斯顿先生为什么不研究一下洛基呢？明明他是北欧神里面最有意思的，不是吗？”

洛基：……excuseme我研究我自己？！

西格莉德倒是出来打圆场：“只是研究方向不同，而且老师看到和自己相同名字的神，应该会觉得很古怪吧。这位先生，请问您……”

黑发男子笑着自我介绍：“布鲁斯·韦恩，或许你们听说过我。”

洛基这下明白这个男的为什么可以随便跟他开这种玩笑了，合着这位是哥谭首富啊！

“韦恩先生是今天纳尔森夫人的贵客，原本我们也想引荐希德勒斯顿先生和韦恩先生认识认识，毕竟韦恩先生对北欧神话也很感兴趣。”代理人欠身，“我们耽搁的有些久，二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纳尔森夫人。”

布鲁斯·韦恩跟了上来：“我刚才跟梅还有话没说完呢。”

西格莉德回过头多打量了韦恩几眼，这位名叫布鲁斯的年轻人向她挑了挑眉毛，然后笑了。

洛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立刻伸手牵住西格莉德，布鲁斯立刻耸耸肩，似乎在说：好吧，那我回避。

梅·纳尔森就在会客厅的二楼软沙发上坐着，手中托着一柄羽毛扇，穿着一身浅绿色绣金线叶子的长裙，容貌美丽，笑意盈盈地看着洛基三人走上楼。

“欢迎，希德勒斯顿先生，我可对您仰慕已久了。”纳尔森示意他们坐下，还额外多打量了几眼西格莉德，“这位小姐是您的学生？”

“是我的助理。”洛基说，“可别小看她，珍妮在北欧神的学术方面不比我差，她对尤克特拉希尔颇有研究。”

纳尔森用折扇捂住嘴表示惊讶：“啊呀，那我可是以貌取人了，毕竟看上去肯特小姐非常年轻，实际上也很年轻……我记得是18岁，对吗？”

西格莉德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这个纳尔森和那个韦恩，对于他们两个人一定进行过一番调查。当初洛基在提出要拜访纳尔森宅的时候，给出的她的身份就是“希德勒斯顿的助理”，甚至都没有报上西格莉德的姓氏。

而纳尔森就是查出来了。

“既然肯特小姐对尤克特拉希尔颇有研究，那么你可不可以为韦恩先生介绍一下我中庭的这尊雕塑呢？”纳尔森的折扇展开，“这可是我颇为骄傲的艺术品，不好好让布鲁斯认识到可不行啊。”

布鲁斯笑意盈盈地转向西格莉德：“愿闻其详。”

西格莉德觉得有点没劲。

唉，她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受这个奇怪女人的刁难，还被半强迫性的自我介绍？

更何况那尊雕像和她一点也不像！

于是有些闹别扭的世界树女神干巴巴地说：“这就是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传说她托起了九界，雕像上也就有对应的九条树枝，上面托着各个国度生活的生灵。最下面是海姆冥界，那尊一半正常一半白骨的是死亡女神海拉。上面的是瓦特阿尔海姆和居住的矮人，约顿海姆的霜巨人——顺带一提霜巨人应当是红眼睛，修斯贝尔海姆的炎巨人，尼福尔海姆的死灵，中庭也就是地球上的人类，亚尔夫海姆的精灵，华纳海姆的华纳神族还有阿斯加德的奥丁——我想问一下，这些叶子是您通过什么依据创造的呢？毕竟世界树本质上算是一株白蜡木，但是白蜡木的叶子并不长这样。”

洛基也是第一次听西格莉德长篇大论，同时在她的讲解中还透着不高兴和小委屈。那种“我哪有这么丑”和“你不尊重事实进行同人创作”的生气劲儿都要实体化了。

纳尔森咯咯笑了。

“那，那些叶子是我的朋友们自愿奉献上的。”她眼波流转，“拿一片给我们不怎么服气的尤克特拉希尔研究者肯特小姐瞧瞧吧。”

代理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纳尔森身后，手上托着一片暗红色的叶子。洛基皱起眉头，而布鲁斯皱了皱鼻子。

西格莉德肉眼可见地厌恶起来了。

绸布剪成的叶子上染透了血。

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人的名字，下面是一行手写的字：

[我自愿成为精灵的信徒，为不朽神国奉献有限的生命。]

“精灵？”洛基问。

“神国？”西格莉德问。

布鲁斯什么都没问，只是收敛起笑容，静静看着纳尔森。

“当然，我就是精灵，亚尔夫海姆的生灵，降临在中庭的奇迹者。”纳尔森尖声笑了起来，“而我们九界的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不朽的神国阿斯加德，将一切献给伟大的众神之父奥丁！”

洛基和西格莉德对视了一眼。

他们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

树苗：你爸知道这里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搞传销吗？

洛基：我觉得他不知道，恐怕精灵也不知道这里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搞传销。

他们同时回头，高深莫测地看向仍然在疯癫笑着的纳尔森。

我们神今天就重拳出击，扫除你个打着阿斯加德招牌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