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工具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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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瑜急得满头大汗,想破头皮也没想通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难道是容貌变得不够彻底？不应该啊，自己之前已经偷偷拿不同类型的下人实验过，自己这玉佩神奇得很,连体格都能无知无觉地变换,没有一处有瑕疵。

林子瑜冷汗涔涔间已经是方寸大乱，叶南行见他呆滞住，汗水滴落到原本专属于颜空的龙塌上，心头便克制不住地涌上一股戾气。

挥剑斩断林子瑜抓着的窗幔，叶南行拽着朱红被单狠狠一拽，还趴在床上的林子瑜便被带着一起跌到了地上。

叶南行已经是第二次从颜空的龙榻上把人摔下来,念头一转到此更是忍不住四溢的杀气。

如果不是想着还需要从这人口中问出颜空的下落，叶南行早就不再按捺自己，直接把面前这人给剁碎了。

叶南行毫不怜惜地抬脚一踹，便把趴在地上的林子瑜踹得翻过身,他踩住林子瑜肩膀，剑锋指向他的面中：“本王再问你一次,颜空——当今圣上,在哪儿？”

直呼皇帝名讳本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从叶南行口中说出,却带着理所当然的味道，甚至他那低沉的嗓音每次说到颜空的名字时，语气都好像变得温柔了些,透着不可言说的暧昧。

林子瑜从未见过暴怒如此的叶南行,虽然他还尚未真正把剑刺向自己，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强烈的杀意几乎要浓郁得凝出狰狞的实体，迫不及待地张开血腥的巨口，将自己吞噬殆尽。

林子瑜狠狠咬牙,竭力让自己的大脑不要因害怕而变为一片空白。他尚且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强撑着说：“朕就是颜空……”

眼下一凉，随后是逼人的疼痛。

叶南行的利刃轻轻一沉，便轻巧地刺开林子瑜的皮肉。他面无表情，面容却不容置疑地显露出十二分的沉怒跟阴森：“再胡言乱语，下一句就割掉你的眼睛。本王看你也没什么眼力见的模样，不如把眼珠子丢了的好。”

林子瑜终于崩溃了。

“叶大哥……你疯了！你从前何时如此不理智过！一个仅仅为了活命就愿意以美色侍奉仇敌的皇帝——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为了他竟要疯魔到如此地步吗？”

在储物空间看戏的颜空颇觉委屈，他家老公一直都很疯，这可是程序的初始设定，这林子瑜怎么怪到自己头上来了。

自己充其量是个触发装置罢了。病娇极端的行为是因为疯狂的“爱”，颜空想要成功攻略叶南行，得到他的爱，就不得不接受与最浓烈的爱捆绑的“疯”。

不过颜空对叶南行的疯也接受良好就是了。

叶南行眯眼打量地板上狼狈不堪的林子瑜，虽说他此时还顶着颜空的容貌，甚至从他轻薄的单衣露出的皮肤看起来，这人连他自己在颜空身上留下的吻痕都完美复刻了。

但叶南行发现自己对眼前这幅躯体生不出任何怜惜的感觉，出手的时候，就连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就连他自己都轻微地吃了一惊。

一般来说，就算理智知道“眼前这人并不真的是自己的爱人”，但情感上看到恋人的脸做出疼痛的表情，心里也会有些波动，不说动摇，有些异常总是会的。

叶南行却没有，完全没有。

就好像，他的标准只有“是颜空”跟“不是颜空”两种而已，如果是后者，那便无论如何，都无法生出任何情愫，哪怕这人顶着颜空的脸。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好，你的舌头就保不住了。”叶南行有些蠢蠢欲动地盯着林子瑜的颈部，天生的嗜血欲被调动，叶南行几乎是期待着自己将面前这人一剑割喉，再刺中舌根，用剑拔出的情景。

所有伤害颜空，对他图谋不轨的人都该死，而且必须由自己亲手杀死。

他会是颜空最坚不可摧的保障，所有妄图从他手里夺走颜空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不过……现在还不行。要忍住。

叶南行的指腹在剑柄上难耐地磨蹭了几下。

要先把颜空找回来。

颜空……他的小陛下，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事物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没有可比性。

林子瑜从未见过叶南行这幅又疯又恶的样子，有些被吓惨了，鼻涕跟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心中那点对叶南行的仰慕竟遇到种幻灭的感觉，悄悄地消散开去。

在战场的时候，叶南行只能说是勇猛的，却谈不上嗜杀，只是不像正常人，对这种事很难接受。他总是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的样子，无论是杀敌，还是庆功，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毫无波动的内心泛起波澜。

林子瑜最着迷的便是他这幅无欲无求，宛若高高在上、不悲不喜的神明一般的模样。

这样的叶南行，对他来说像是禁忌的画中妖精一般吸引人。

他也曾设想过，叶南行若是忍不住动情，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也是温柔而克制的，甚至冷冷淡淡的，带着圣洁的意味。

绝对不应是现在这般样子……

这般癫狂、嗜血，堪称恐怖的样子。

叶南行变了，不再是他仰慕的那个永远不动声色的叶南行了。

因为颜空，他从神明变成了一介凡人，喜怒形于色的凡人。甚至情绪比任何人都要夸张。

林子瑜感觉到一阵阴冷，不知是因为真的气温太低，还是因为恐惧，或者心中假想落空的失望。

“你此时伤了我……日后就算换回来，伤口也是留在他身上的。”林子瑜低头说。

他已有些心如死灰，目光呆滞地说要，便像死人一般枯坐在地。

换回来？

此人竟是与颜空换了相貌。

叶南行改了主意，剑尖一挽，便刺向林子瑜的胸口。

“那就不换回来也罢。”

等杀了眼前这人，再慢慢搜查他的行踪、物事，一样一样查过，总能找回自己的小皇帝。

叶南行对此没有丝毫顾虑，林子瑜却是被他畸形的思想吓得忍不住尖声道：“你真的愿意对着另一张剑过一辈子？”

叶南行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剑刃依旧毫不犹豫。

生死关头，林子瑜无法再作他想，只仓皇地就地一滚，连滚带爬地跑到自己藏好的衣物堆里，甚至来不及找出玉佩，只是胡乱在衣堆里抓着，等触到坚硬的轮廓，便死死捏住被衣裳包裹住的玉佩，急道：“出、出！”

颜空正开开心心看着戏呢，突然被林子瑜“召唤”出来，头还在犯晕、险些站不稳的时候，被叶南行抱了个结结实实。

颜空抬眼看着叶南行，轻轻一笑，手摸摸他的脸，调侃地道：“表现不错。”发现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

叶南行眼神一涣，便低头想去亲他。

颜空看叶南行这副架势，连忙拿起手背，贴在了自己唇上，阻挡下来叶南行凑近来的吻：“别急着亲。”见叶南行有些不满，颜空摸摸他的脸，继续补充：“虽然皮肉都还是朕的，但这长相还是照着林子瑜变的，你现在亲了，朕膈应。”

颜空在这种事上心眼挺小的。

叶南行的心情这才好了些，又抱着颜空摸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无事，这才冷眼看向颓然瘫坐在一旁的林子瑜：“接下来干什么，需要本王提醒你吗？”

林子瑜看着叶南行头顶上方已经低得惨不忍睹的好感值，苦笑一声，又走上前来，用玉佩在颜空眉心蹭了一下，便说：“一刻便会好。”

他为今天做了许多准备，想过许多结果，没有一个是像如今这样的，简直心酸得好笑。

叶南行居然一个照面就认出了自己并不是颜空……林子瑜不可置信的同时发现自己忍不住心头酸涩地感觉到一丝妒忌。

——是在意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才会在皮囊完全一致的情况下，瞬间认出骨子里头已经换了个人？

但是，林子瑜却感觉，自己心里对叶南行的那些火热的感觉，正迅速地流失、冷却。

见过叶南行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林子瑜有种失望的感觉，认为叶南行并不是真正自己喜欢的模样。

甚至，他竟然有一丝担心起原先看不上的颜空来了。

……日日待在如此极端的叶南行身边，想必他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却为了活命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讨好他，生怕触怒了他。

不知不觉间，林子瑜看向颜空的眼神便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怜惜。

原本好歹是一国之君，却被叶南行反叛、压迫、折辱。

想必私下里的心酸也不为人知吧。

只可惜，这位皇帝无依无靠，连个能倾诉的人都不敢有，否则变有惹来杀身之祸的可能。

那层轻浮放、荡的外壳，怕也是他拿来抵御蜚语的保护壳吧。只有如此欺骗自己，才能好受一些。

颜空自然没错过林子瑜这点奇异变化的眼神。

眼珠一转，颜空便拉住叶南行的衣袖：“此事……就如此揭过了，可好？反正朕也没什么事。”

此话一出，林子瑜本人都是一愣。

自己如此害他……他竟然也毫不怨怼吗？

叶南行神情冷硬，伸手摸了摸颜空眼下的红疤。

那本是叶南行划向林子瑜的，因为皮囊换了回来，疤痕转移到了颜空脸上，血已经停了，留下一块小小的血痂。

乍一眼看去，像是颜空的眼下一颗泪痣，红梅一般，映得整张脸更加艳丽逼人，又带着脆弱的哭诉。

颜空拉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卖乖地说：“好不好、好不好？”

叶南行受不了他这幅耍赖样子，点头答应了。

颜空欢喜地扑进叶南行怀里，眼睛对着正呆呆看向自己的林子瑜，冲他眨了眨眼睛，好像跟他是什么默契的朋友一般。

看着林子瑜瞬间有些愧疚的表情，颜空面上笑意更重。

两只眼睛弯成弧线，颜空面上一派完美的甜蜜笑意，暖洋洋的，直让看的人感觉心也要化了。

只是，心里的算计，就远远不如表情那般温暖了。

这个世界的病娇催化工具……又找到了呢。

颜空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林子瑜，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貌似一派纯然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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