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一羽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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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已经觉醒有异能的同学，请站到前面来。”

叶桦站在最前面高一级的台阶上，深灰色的眼眸微微眯着,扫视过全班的时候甚至有不少人身体一震。

虽然语气跟表情都称不上十足的热切,但无端就是能给人一种被蛊惑的感觉。

不少同学都犹豫起来，对视着，只有少数人自信地直接走到前排。

“丧尸就在楼下，扭扭捏捏的时间可不多哦。”叶桦依旧笑眯眯的。

叶南行看了颜空一眼。

“去吧，”颜空知道叶南行是想要参考自己的意思，其实,叶南行已经被叶桦点名说要清除一半以上的丧尸，上不上去都无所谓，肯定是要被指派的，但是,如果主动上前，好歹能带动一部分犹豫的学生跟上。

毕竟危难当头,颜空虽说不太在乎眼下的困境,但解决方法摆在眼前了，当然也不会拒不合作。

颜空挽住叶南行的胳膊,主动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立刻被反手揽住，带着往前走。

颜空摇摇头，叶南行这控制欲真是没法说。

叶南行在学校里一向是风向标,看到他动了,原本犹豫的同学不少都跟着抬了脚步。

异能觉醒不是特别稀奇的事，等人群站定后，颜空往后瞟了眼，居然有一半的人都站到了前排。跟后边的同学隔出一条浅浅的分界线。

而且颜空才不信,后边那一群“未觉醒”人群里，真的全部都是没有觉醒任何异能的同学。

叶桦漫不经心地瞄了眼前面的人群，又说：“异能具有攻击性的，尤其是能干脆利落一击毙命的——”说到这，叶桦的视线在叶南行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表情似笑非笑，“请再往前一步。”

颜空当然是走不了了，只推着叶南行的肩膀，把他推到自己前面去站着。

——他那点光异能晚上当蜡烛都有点嫌弃不够亮堂，论杀伤力当然是排不上号。

这一次往前的明显要少很多，但站出来的人无疑都有些激动并自傲，不少人的胸口都要挺到天花板上去了。

叶桦扫了一眼最前排的人数，目光这才流露出些许满意的意味。

“现在，请最前面一组的同学挑选你的队友。每一队最多邀请三人——当丧尸被清除掉一半之后，每一队只要清除两个丧尸就算完成任务——记住技能尽量往头部招呼。叶南行会清理掉最敏捷的领头丧尸，所以留给你们的都是笨重的低级货，能做到吗？”

这一手激将法玩得还不错，不少人虽然自己害怕得都忍不住哆嗦，都还是大声地回答道：“能！”

这声音跟精英班的早读音量可以一拼，倒是不用怕楼下的丧尸找不到路了。

“铁栏有两层，最好赶在第一层被撞开之前就全部处理完。第一层铁栏被撞开之后，无论丧尸还有没有剩余，都需要立刻撤退。”叶桦看了眼第二列的队伍，突然伸手一指：“你是土系的吧？跟我过去封一下窗户。”

被点到的同学是个个子挺小的男生，一脸的惊讶，大概并不清楚叶桦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异能。

顶楼的窗户不多，不想教室楼层，窗户排列成整整一排，而是只有前、后两大扇，土系异能封起来挺快的。

颜空一半走神一半认真地看着叶桦带着同学封窗子的时候，叶南行不声不响地站回颜空身旁。

“就选我？”颜空回了神，脸上带起笑意，用点了点叶南行的胸口。

虽然自己动动脑子就能猜到这个结果，但是叶南行真的毫不犹豫地直接选了自己还是会觉得开心。

叶南行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颜空。

颜空伸手摸了摸叶南行的脸。

“别太逞强，”叶南行刚刚觉醒异能，就算是天选之子，一次性要消除这么多丧尸，也不是轻松的活计，“觉得撑不住了可以跟我说。”

叶南行低头看着颜空，眼神极其专注。

“我会保护好你。”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颜空出事。

颜空轻轻笑了，去摸他的眼尾。

“我知道，但是，偶尔你也可以让我照顾一下啊。”

好歹颜空在关卡一也是上过战场的——虽然，上战场没有几分钟就被黑暗神给掠走了，不过颜空很自然地忽略了这件事。

他可不是只会拖后腿的角色。

“系统，紧急时刻的金手指预备好了吗？比如‘百发百中十字弩’之类的。”颜空压榨系统习惯了，这几天“勒/索”了不少好处，实在是因为系统在这个世界里出了太多bug，不拿点补偿都说不过去。

你来我往地讲价一番，系统终究是憋屈地做出了让步。“百发百中十字弩”默默出现在颜空的系统储存空间里，只不过还暗着，是不可取出状态，需要等到系统判定颜空确实受到生命威胁时才能取出。

跟系统交易完，颜空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叶南行身上，像只缠人的无尾熊。

“宝贝，”叶桦的声音远得似乎来自于天边，“我的计划怎么样？”

颜空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面前，露出微笑的叶桦。

“所以，所谓的计划就是‘让叶南行处理一切’？”说到最后，颜空轻轻眯了下眼睛，盯着露出完美微笑的叶桦。

奥布斯古的性格颜空再清楚不过，恶劣得很，这个世界奥布斯古跟叶南行应该是出于类似“分裂”的状态，奥布斯古被关卡主人翁的叶南行压制了一头，前期一直有些憋屈，说他能够对此一笑而过，颜空可不信。

此时提出要叶南行打头阵先行剿灭一半的丧尸，虽然逻辑上过得去，但奥布斯古要是没有安着其他的什么心才怪了。

他俩平时拌拌嘴什么的，颜空还勉强可以忍耐——毕竟是病娇，就算知道对方其实是自己的一部分，由于高度外露的、病娇特有的极端占有欲属性，这两人当然不可能按捺得住“排除异己”的心思。

但真要上升到自相残杀的地步就让颜空有点头疼了——两边都是老公，哪个受伤了都要心疼，偏偏心疼还会让另一方嫉妒得变本加厉。

“这两人就不能合并吗？”颜空暗暗在心里诘问系统，语气堪称泼辣。

系统依旧是那一套说辞：「经过检测，攻略目标『叶桦』的数据库依旧存在本关卡中，不存在被抹消从而替代的可能性。」

颜空翻了个白眼，xy科技大学的拟真体验做得倒是毫无瑕疵，游戏世界跟现实世界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差别，但这系统着实是应该好好升级一下了。

叶桦的计划堪称粗暴，顶楼是很大一整块教室，因为之前是宿舍楼，为了设置门禁，正门口还有可拉伸的铁栏门，拉下来差不多能隔开一半的面积。

丧尸撞破铁栏会需要一定时间，这期间丧尸是完全暴露在叶南行视野中的，符合异能发动条件。

清除一半的丧尸后，丧尸的数量优势便能被化解，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学生们三到五人一队，每队成功清理掉两个丧尸，就能成功清理掉所有剩下的丧尸——按照奥布斯古的原话来说，就是“低级货”。

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成群的丧尸如叶桦计划的一般，被堵在了第一层铁栏外，站在最前方的叶南行目光紧追着不断填充进庞大丧尸队伍的尾翼——那一队由自卫队变异的丧尸还没现出踪迹。

丧尸群已经开始撞击铁网，说好要先清除掉一半丧尸的叶南行却迟迟没有动作，人群已经焦躁起来，甚至后面待命的异能者已经举起手，想要先除掉一部分丧尸——

“呲——”

冰冷而刺耳的、令人忍不住牙酸的声音传来，像是一座硕大的冰川在瞬间被蒸发才能传出的动静。

在那队体格格外健硕，移动速度也敏捷得惊人的丧尸终于在最尾端露出身形的时候，叶南行终于发动了异能。

肉眼可见的寒气从队伍最末端迅速地开始蔓延——与其说是寒气，倒不如用烟雾来形容更加准确一些。浓重的白雾以风速蔓延又散去，散开的时候，后面的一半丧尸已然消失不见，只有地面上还有几块碎冰的痕迹。

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这只是开始，但他们似乎已经从开头看到了丝丝缕缕生的曙光。

叶南行伸出修长的食指揉了一下眼旁的太阳穴，退后的时候步伐竟然踉跄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颜空立刻伸手把他给扶住了。

“没事吧？”颜空担忧地摸摸叶南行的额头，“我扶着你，你过来靠着我一点。”

叶南行靠着颜空，闭上眼睛休息了很小一会儿。

颜空看了眼状况。

一切都很顺利。隔着铁栏，丧尸碰不到人，有小队保护的异能者却可以很轻松地利用异能远程清楚掉丧尸。

“第一层铁栏已经被撞开，所有人撤退！”叶桦在后边“赶人”，颜空抬眼看了下眼前的状况。

计划很顺利。虽然第一次铁栏已经被撞破，但后面的丧尸也只剩个位数。

“只有一点了，”颜空说，“剩下的可以交给我。”此时教室里的人已经撤退得差不多，十字弩已经在倒数可以使用的时间，有“百发百中”的前提，颜空要清理掉剩下的丧尸并不难。

叶南行沉默地摇了摇头。

“还有……十个。”他眯眼打量着铁网后的丧尸，似乎在计算体力。

他说话时，语音低沉得吓人，带着砂砾般的沙哑。

“不必了，”叶桦从后面走过来，从另一边扶住叶南行，面上的关切不似作伪，“好好休息吧，儿子。”

叶南行立刻抬眼看他，目光充满敌意。

“颜空。”叶桦轻轻叫了一声，颜空条件反射地抬眼看他，目光从叶南行身上移开了。

“你知道么？我实在受不了了——”叶桦紧紧地盯住颜空的眼睛，一边低声道，眼中红光乍现。

颜空心里咯噔一声，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收紧挽住叶南行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死死攥紧救命稻草。

叶桦伸手拂开颜空抓着叶南行胳膊的手。

颜空咬牙，在被迫松开的后一秒再次迅速地伸手，拽紧叶南行的袖口。

“叶桦……”颜空说话的音量很低，生怕大一点声就分走了手上的力道，“你想干嘛？！”

叶桦再次来握颜空的手腕，颜空费劲地挣扎着，但终究受制于体力，被叶桦轻轻松松地就扯开了手。

“不要，”颜空意识到叶桦想干什么，头脑紧缩成一片空白，“求你，不要——！”

“宝贝，”叶桦摸了摸颜空的脸，“你知道，这是必然的。”

“砰砰砰”——

第二层铁栏在不懈的撞击下应声而下。

叶桦看也没看叶南行一眼，只是死盯着颜空，灰色的眼睛早已变成全然的猩红色。

只背过手，轻飘飘地一推，消耗了大半体力的叶南行便被推向了失去禁锢的丧尸群中，像羽毛一样无奈地降落。

叶桦捧住颜空的脸，为他擦去不断滑落的眼泪。

“我要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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