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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品站被谢蓟生一窝端了。
至于那个老板,在监狱里服刑还是被枪毙了,阮文还真不太清楚。
得去省公安厅问一问才知道。
阮文如实相告。
石磊不由苦笑,“这么巧的吗?但愿没被枪毙吧。”
其实即便是那个老板还活着,阮文觉得怕也是问不出什么。
废品站收到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的又是从下面弄来的,想要找到究竟是谁把手表丢到了废品站,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石磊请两人吃饭。
阮文拒绝,“也没帮上什么忙,这就不必了。”
“起码给了我另一个思路,你不知道过去这几十年家父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阮文拒绝不得,便是随着他一起去。
“这块手表是湖州制表厂出的,我当时特意查了下,一块出厂的有八块。”
石磊苦笑,“是啊,这款手表一共就八块,听家父说,是36年出厂的,后来湖州制表厂被日本人占领,厂长为了不让那些机器被日本人弄走,一把火烧了厂子。”
36年,已经四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不到半百的人,或许比眼前的石磊要年长一些。
“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这手表是你自己修了的,你修过手表想必也知道,女款手表本来就稀少,何况是四十年前?这几块手表的其他主人,家父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
石磊点了几个菜,这才继续说,“那六块都确定了,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第七个人呢?”
“那位不在国内,听说去了那边。”
这话让阮文一愣,那边?
陶永安心直口快,“那边是哪边啊?”
阮文瞪了一眼,“还能哪边啊。”
不就是台`湾吗?
这比国外还难,因为压根没办法联系。
陶永安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好意思,“那有没有可能是这第七块手表?”
“理论上不太可能。”家里老爷子一点不觉得老首长的孩子会去跟国`民`党厮混,要真是这么个情况,怕是老爷子会觉得那孩子还不如死了。
毕竟他妈不是死在日本人的刀口下,而是被叛徒出卖,被国`民`党枪毙了。
知道阮文并非自己要找的那个孩子的后代,石磊心情复杂。
起初他还真以为就是阮文,再加上知道阮文立了功,心情那就更好了。
只觉得这是虎父无犬子。
哪曾想,这手表和阮文并没有什么关系。
石磊又有些不甘心,“阮文同志,听说你是由姑姑抚养长大的,那你的父母……”
“我父母去世了,您大可不必这么想。”
她可不是什么沧海遗珠,说起这事来,有件事阮文倒是一直没顾得上去办。
等寒假吧,寒假有时间去一趟杭州,办一下手续去接手她父亲和阮姑姑原本该继承的遗产——尽管那只是一个被烧光了的老宅子。
石磊有那么一点点失望,“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阮文倒觉得没什么。
人在绝境之中看到希望,自然是会想尽办法来抓住这机会。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呢?
石磊这是人之常情。
何况那位牺牲了的母亲,也是位烈士。
于情于理,阮文都希望能找到她的后人。
起码对这位为国家牺牲的伟大母亲,一个交代吧。
“这块手表我拿到手时挺不好的,表盘坏了,几个齿轮也都不再动,修了两个多月才修好。”
是阮文喜欢的款式,又是难得一见的女士手表,阮文真挺喜欢的。
不过这会儿,她还是把手表褪了下来,“多少算是物归原主吧。”
石磊眼睛毒,看得出阮文对这手表十分喜爱,他一时间也不好开口。
没想到人倒是先割爱了。
若是他自己也就罢了,家里老头这几十年来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老头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
他为人子自然不想要老爷子带着遗憾离开,九泉之下都没脸见昔年的老首长。
“那真是太感谢阮文同志了。”石磊拿出自己的钱包,“我来得及也没准备,你拿着这些回头再去买块表。”
阮文苦笑不已,“不用,能找到人就好。”
她也没做什么。
至于手表,回头再买一块就行,又不缺这个钱。
石磊觉得阮文敞亮,也没再和她来回推脱。
收回了钱和票证,他拿出纸笔,“这是我单位,还有我家的地址,如果阮文同志你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找我就行。”
阮文笑着接了过去,瞄了一眼,她倒是不介意多认识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真有需要呢?
石磊是上海人,对省城这边不熟悉。
阮文直接带着人去了公安局那边。
接待的公安同志倒是客气,“你说谢队长当初抓的那个人啊,那个人牵扯了好多案子,后来被转移到了首都,没听说被枪毙,要不你去问问谢队长?”
那公安同志笑着看阮文,“前些天你不还和谢队一起受表彰吗?”
阮文没想到,这事到底是牵扯到了谢蓟生这里。
“那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是帮烈士找后人,公安局这边自然也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瞧着阮文打电话,那公安同志也是知无不言,“谢队当时亲自审的那个人,挖出了不少东西,不过这卷宗后来都调到首都了。还是先给谢队打个电话比较稳妥。”
谢蓟生在省公安局工作的时间不长,虽说是空降兵,但短短时日里跟大家处的倒是不错。
尤其是知道他是战斗英雄后,省公安局的同志莫不是敬畏三分。
他们这些穿着制服的,哪个不佩服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真英雄呢?
电话很快接通了。
阮文长话短说,“去年你在省城抓的那个废品站的老板还有印象没?”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谢蓟生倒是耐心,“有,他越狱了?”
阮文:“……那倒没有,我在省公安厅这边,听说当时你审的他,相关的证据也都被运到了首都。小谢同志你还记得我当时从废品站带走的一只女士手表吗?就表盘都碎成了渣的那个。”
“有印象,你当时拿走了一个缝纫机机身,一个焊造的坦克模型,两个废旧收音机,除此之外就是两只手表,其中一个是女款,我记得你修好了。”
记性可真好。
阮文还以为当时他逮着犯罪分子心情激动,压根没注意到她从废品站拿走什么呢。
“是,这个手表可能有点来路。”阮文简单的跟谢蓟生说了下,“……那个废品站的老板还活着没?他当时有没有跟你说过那只手表的事情,另外就是他是不是该有一个账本什么的,记录着自己收了什么卖了什么?我虽然也没仔细看,但是他这种人一向自视过高,觉得把其他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说不定就特别正大光明的弄”
阮文问的十分周详,这让谢蓟生笑了下,“那人还活着,不过他嘴巴牢怕是问不出什么,这样你带人去首都,这周末吧,我这边安排一下也过去一趟。”
阮文眼睛一亮,“小谢同志你要亲自审啊。”
化纤厂这边的麻烦问题被阮文点出后,大小的潜藏问题都浮出水面,反倒是进展顺利起来。
谢蓟生不算是特别忙,他这次去首都,帮忙审人是真,有私心也是真。
他想要见见阮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书时不解其中滋味,现在只恨不能朝朝暮暮。
“我审他比较快。”
石磊听阮文解释了一通,“那行,我再在周围打听下,等周末的时候和阮文同志你一起去首都。”
反正今天星期五,也快了。
“就是麻烦你了,还得跟着来回跑。”
“应该的。”阮文笑得很是真诚。
虽然省公安局这边没有太多关于那个废品站老板的犯罪档案,但是基本的信息还是有的。
石磊留在这里查询,阮文和陶永安往学校去。
“你不怕他是骗子啊?”陶永安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他又有了新的构思,关于《茱莉亚小姐》的。
不过这次他倒是沉得住气,没着急跟阮文分享。
“就为了骗我那块手表,虽说那手表是挺稀有的,但也不值当的。你觉得小林老师在没问清楚这人什么来路之前,能把人带来找我们吗?”
“这倒也是,对了他是哪个单位的?”
“上海,国安局。”
陶永安:“……”
好一会儿,陶永安又开口,“阮文,你真是个好人。”
要是换了其他人,可不见得这么费心费力的去帮忙。
要知道,阮文和国安有仇。
“傻了吧,哪行哪业没有几个蛀虫或者说不太好的人,你还能用这些人去代表这个行业吗?”
罗嘉鸣是个人调查,只不过是依仗自己国安身份有恃无恐。
这和帮石磊有什么冲突呢?
何况那是位伟大的母亲,阮文敬佩,能帮一点忙她觉得很荣幸。
这和好人坏人没关系的。
陶永安被说教了一通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要不我也跟你回去趟,说不定他能帮忙呢,他有认识的人去了那边。”
“回呗,顺带着问问你妈使用效果如何。”
陶永安最开始和阮文讨论卫生巾时,还有些面红耳赤。等习惯了阮文的作风……
他面不改色,反倒是提到自家母亲和妹妹有些纠结,“燕姐在广州那边推销的不错,听说香港那边要跟咱们订货,我昨天去研究所那边,看了下订单还挺大。”
“那边有港口,想做出口的生意,赚个差价。”
“那咱们也能做啊,凭什么把这个差价给他们?”
他们费时费力才搞出这机器和生产线,怎么能这么便宜香港的那些资本家?
“咱们备货得一段时间,国庆后再会往那边发货,所以不着急。”
她其实更着急的是她的国际专利申请,也不知道赫尔斯那边搞得怎么样了。
要不是因为现在时间不合适,她肯定打电话给赫尔斯问进展如何。
时间差利用好了那就是盆满钵满,利用不好那就等着技术被盗用吧。
欧美可从不缺少盗版,只不过惩罚严厉,再加上有专利保护,所以情况才没那么严重。
没有专利保护,再加上产地是中国。
最坏的结果将会很可怕。
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先拖着呗。”
陶永安不知道她在嘟囔什么,和她聊起了自己的构思。
《茱莉亚小姐》续集写作还算顺利,阮文现在正写着。
陶永安现在说的是第三部。
阮文觉得他心急火燎的,“还不知道第二部能怎么样呢。”
“joe出品必属精品,肯定差不了。”对阮文,陶永安有着莫名的信心,就算是现在阮文告诉他,将来她要去当国家领导人,他都不觉得奇怪。
阮文是个有魔力的人,或者说她有着超乎寻常的魅力。
熟悉她的人,会对她深信不疑。
……
为了给石磊更多的时间,阮文周六下午请了假,同陶永安一起去了首都。
阮姑姑前段时间忙,跟着季教授出去搜罗古籍。
回来后才知道自家侄女出息了。
看到阮文忽的出现在面前,高兴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你爸妈知道的话,一定以你为荣。”
阮文伸手,帮阮姑姑擦去眼泪,“对得起这个姓就好。”
季教授体谅她们姑侄俩许久未见,放了阮秀芝的假,让她周一再来上班。
阮秀芝当即带着阮文回家,打算给她做点好吃的,改善下伙食。
虽然阮文平日决不亏待自己。
但普天下的父母,哪个不心疼孩子?
阔别重逢后,想法子拿好吃的来投喂呢?
即便是七八十年代,也不例外。
在首都待得时间长了,再加上季教授本身就好美食,阮秀芝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一户宅子里,不用肉票就拿到了几斤上好的五花肉。
“家里还有茄子,过会儿我给你弄几个茄盒吃,再炒个西红柿鸡蛋,那西红柿是农学系的老师送来的,她找我来买那个卫生巾,特意送了一堆蔬菜。”
阮文笑嘻嘻的打趣,“那姑你现在人缘是不是特别好?瞧瞧满清华的女老师都来找你买东西。”
“瞎说什么,北大的也来。”
阮文:“……”厉害了我的姑姑。
竟然用这小小的卫生巾笼络了top2的老师。
阮秀芝嘀咕了句,“其实大院这边也有挺多问我的,不过大都不想买,觉得花的是冤枉钱。”
“都这样,就算有工资也不见得想买,能省则省嘛。”
阮秀芝小时候是过过好日子的,虽然养在外面但是吃穿不愁,后来家里养着俩孩子,她也从不会短了孩子的吃穿用度。
她舍得花钱,但旁人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开花。
“慢慢来嘛,咱们打跑小鬼子都用了那么些年呢,改变人的生活习惯也得慢慢来。”阮文想了想,“我回头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人来代言。”
这个阮姑姑是懂得,“找周璇胡蝶那样的大明星吗?”
阮文嘿嘿一笑,“现在都是文艺工作者,可没有明星,不过你说明星,倒是提醒了我。”
荧屏第一吻即将闪亮登场,不过阮文有更好的选择。
她为什么不找国民度更高的呢?
比如说运动员,再确切点说是女排运动员。
现在的女排还式微,赞助她们用不了太多的钱。
也不是阮文趁火打劫,只不过她现在手头上的钱真不多。
阮姑姑正打算再问,门外响起了陶永安气喘吁吁的声音,“阮文,快开门,跟你说个好消息。”
陶永安带来的消息和卫生巾无关。
是房子的事情。
之前阮文就拜托陶衍帮忙打听,看有没有谁出手四合院。
陶衍一直留意,这不终于打听到了。
“还真让你说对了,那家想要送孩子出国,这不就打算把自家的院子给卖了,就是有点贵,说是开价一万二。”
“房子在哪里?”
“就在北池子大街那边,明天你引荐石磊见小谢同志后,咱们去看看呗。”
要不是他手头上没钱,他也想买。
阮文轻咳了一声,“其实我也没啥钱。”她自己的小金库掏光了,《茱莉亚小姐》的稿费目前在周建明那里,一时间还不能动。
虽说谢蓟生把自己的全部积蓄交给了她,但阮文也不好挪他的钱买房子。
“啊,你也没钱了啊?”陶永安很是郁闷,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阮文轻咳了一声,“不过咱们可以去瞧瞧,实在不行先借小谢同志的钱。”
阮姑姑听了这么一耳朵,拧了下眉头。
等陶永安回去后,她床脚摸出一个铁盒子,“我这里还有点积蓄,你先拿去用。”
盒子里除了两个小存折外,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钱。
阮文有些后悔,竟然当着阮姑姑的面说这事,“不用,不行就再等等,等到年底分红我就有钱啦,到时候再买也不迟。”
反正这年头房价又不会涨,倒不怕。
阮秀芝还是把这小铁盒塞到了阮文手里,“我知道你跟小谢感情好着呢,不过他攒点钱也不容易,你找他借,他肯定不会拒绝你,可那样不好。”
阮文:“……”那您要是知道了小谢同志的小金库都在我这里,会怎么想?
知道阮姑姑担心什么,阮文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不借不乱花钱,到时候再说。”
……
阮文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院子里的谢蓟生,她兴奋的跑下楼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该不会在外面站了一晚上吧?”
“昨天半夜到的,刚从招待所过来。”
阮姑姑不在家,她天刚亮就出去,说是去乡下那边弄点新鲜蔬菜,中午给阮文做几个大菜。
阮文留了条子,跟谢蓟生往公安局那边去。
路上阮文问起来那边化纤厂的事情。
“最后两样部件差不多月底能送过来,到时候就能调试机器了。”这已经算是快的了,尤其是在之前耽误了那么久的前提下。
“小谢同志真厉害。”阮文不吝赞词,“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阮文想了一宿,觉得还是跟谢蓟生商量下比较稳妥。
“陶衍叔叔帮我留意到一套房子,我想买下来,不过我的钱都丢到研究所去了,现在钱不够,能先借你点用用吗?”
这要是放在前世,阮文绝对不会说这话。
但今时不同往日,“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不白花你的钱!”
就算是将来她和小谢劳燕分飞过不下去,也绝不亏待了他!
谢蓟生揉了揉阮文的脑袋,“傻不傻,钱都给你了,自然是随你怎么花,用得着跟我这么生份吗?”
阮文听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男人愿意给你花钱不一定爱你,可如果不愿意给你花钱他一定不爱你。
小谢同志呢?反正她觉得自己现在爱惨了他。
阮文兴奋的跳了起来,谢蓟生格外配合,揽住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
阮文抱着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那我再让陶叔叔看看,多买几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早知道花钱能买亲亲,早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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