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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着了,眼看着她要尖叫,阮文连忙过去捂住她的嘴,“别说话,不然会招惹人过来。”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近距离结束掉一条性命后,阮文没空去想杀人是什么滋味?

阮文跟着谢蓟生学近身格斗的时候,她一度想要问这个问题。

不过她又不缺心眼,没有问这傻缺问题。

倒是小谢同志知道她的心思,耐心地教她如何背摔后,跟她说,“一种我希望你生生世世不用品尝的滋味。”

可惜,没能如他所愿。

女人小心地看着阮文,声音细弱的犹如游丝,“你杀人了。”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落下,砸在了阮文的心窝。

她险些把手里的那只烤羊腿丢到地上,但最后这烤羊腿还是被她攥在手中。

“他死还是你被强`奸,你选一个。”

女人浑身颤抖了一下,没再控诉阮文杀人这项罪名。

“你要么在这里待着,但这里不一定安全。要么跟着我走,只要我活着就会保护你。”

阮文也知道,如今带着这么一个累赘可能会连累自己。

可既然救了,她又不可能丢下。总得给人选择的机会才是。

好一会儿,她又听到女人细细弱弱的声音,“你杀人了。”

阮文:“……”她或许刚才应该把这个女人也敲晕,省得再听到她祥林嫂似的控诉。

试了下地上躺着的人的鼻息,阮文拧了拧眉头,“没死。”她用那些破碎的衣服把这劫匪给绑了个结实,然后又塞进他嘴里一团布,“你要是不想跟我走,那就看好他,如果他醒了就用这羊腿砸他。”

贾天山给准备了不少烤羊腿烤牛腿当年货,因为阮文中途要去祭拜许怀宁夫妻的缘故,年货礼物的大部队跟着程佳宁和老教授先回去了,阮文只留下了一根烤羊腿,打算在车上当干粮吃。

还没来得及吃呢,就成了打人的武器,堪比狼牙棒。

女人有些瑟缩,“我不敢。”

“不敢?那你想要他醒来奸`杀你?”阮文实在没空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列车到底什么情况她不知道,而且伍功还生死不明。

她做不来好好先生。

“不想死那就听我的话。”

阮文留给了这女人一个防身的□□,“要是这人砸不晕的话,那就杀了他。还有要是有其人过来,等着他靠近你再捅出去,最好往心口位置捅,知道吗?对方要是有枪的话,那你只能认命了。”

也没时间进行细致的教学,阮文收拾了一通离开这个软卧包厢。

她想起了阿加莎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自己如今乘坐的不也是一趟往东去的列车吗?

这段车程长,距离下一站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距离,所以这伙劫匪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动手。

火车上倒是有乘警,然而没有配枪的乘警靠着那一身制服威慑不了丧心病狂的劫匪。

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放轻脚步往餐车方向去。

列车长的办公席在餐车和软卧车厢之间,其实那就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有人。

被捆绑起来了的列车长。

劫匪们敢动手,自然肆无忌惮,被要挟的乘客他们压根不放在眼里,也不觉得会有人会来救人。

更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来救人。

阮文用刀刃小心地挑开了绳子,“知道有多少人吗?”

“九个。”

阮文一愣,就九个人就控制了整个列车?

这确定不是瞎胡闹吗?

列车长也有苦难言,“他们有枪。”

阮文嘿嘿一笑,“我也有。”她尽量让自己放松,起码现在她有了一个队友,情况比几分钟前好多了。

如果只有九个人的话,自己收拾掉两个,驾驶室里应该会有一个,之前伍功可能没要人性命,但怎么说也得伤了三四个吧?

所以保守估计,全须全尾的应该还有三到四个人。

阮文略有了解,知道劫匪们没暴露真面目前,会潜伏在各个车厢和乘客们搭讪。

当然这不是去毛子家淘金的列车,普通车厢的乘客都身怀巨款。这趟从边疆往东去的列车被盯上,很可能在于软卧包厢里有劫匪们盯着的小肥羊。

她刚才在那个女人的包厢里闻到了香水的味道,那可不是什么劣质的廉价香水,如果程佳宁在的话应该会开心找到同好。

列车长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心头一颤,刚才那劫匪凶神恶煞拿着枪对准他的脑袋,可现在……

要不是因为自己早就被洗劫一空,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陷阱。

不然这小姑娘怎么能如此冷静淡定的掏出枪来?

“列车长,车上有多少人?”

“二百三十四人。”从边疆出发的列车,人自然不会太多。

他们这列车,不止是列车还是火车,挂着好些车厢的煤。

二百多人其实也不少了。

阮文想了想,“我觉得咱们先去后面看看,确定没人再说。”

列车长对自家的火车再熟悉不过,这趟车一共有三十二节车厢,其中二十二节车厢装满了煤,客车的八号车厢是餐车,阮文所在的软卧包厢在九号车厢,十号是乘务员们休息的地方,同时隔绝了后面的货车。

“咱们再去九号和十号确定下。”

阮文是个再谨慎不过的,她得保证自己不会被偷袭。

偷袭一时爽,一直偷袭一直爽,前提是她偷袭别人。

列车长虽然比阮文年长不止一点半点,但眼下这关头唯她马首是瞻。

跟着阮文去巡视了一遍,发现这两节车厢是安全的后,他忍不住问了句,“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吧。”阮文咬了咬牙,“他们应该会把乘客聚集在一起,这样方便管理。”

只要有三四个人,枪口一指,乘客们就屁滚尿流不敢吭声。

“那……”咋办?

“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

列车长没想到,自己竟然摊上这事。

他现在六神无主,就等着听阮文指挥。

“这样……”阮文跟列车长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

七号车厢内弥漫着血腥与惶恐,刚才有个乘客试图反抗,结果被割掉了一只耳朵。

这让车厢里一阵骚动。

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吼了一声,“叫什么?”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其他车厢传来的尖叫声。

“臭娘们,找死啊你!”

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哭喊声,几乎要把车顶给掀翻。

哪怕是中间隔着餐车,也让七号车厢的人头皮一麻,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刚才还恐吓乘客的眼镜男皱了皱眉,“猴子去看看,别弄出人命来。”

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次只为求财,不想折腾出人命。

猴子吊儿郎当的过去,不过路过列车长办公席时,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看到被捆着的人一脸悲愤交加,猴子拍了拍列车长的脸,“何必呢。”

列车长转过头去,似乎不愿意多看这男人一眼。

这趟混合编制的列车挂着一节软卧车厢,而且还是高级软卧车厢,包厢里只有对着的两个卧铺,在这个年代可以说相当豪华。

3号包厢里的门关着,里面有女人的啜泣声。

猴子刚想要推开门,就听到其他包厢传来的声音,“不要!”

紧接着就是啪啪的巴掌声,“臭□□看我不恁死你!”

猴子连忙过去,“德子,老大说了让你别玩……”

打开门看到那笑吟吟的脸时,猴子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黑,面门被人砸了一下,下一秒他被列车长抱住,死死的捂住了嘴。

阮文不是嗜血狂魔,她对杀人没什么兴趣。

有列车长做帮手,她也不用动刀子。

“把他捆结实了,嘴巴堵严实。”

做事得尽可能的周到,不然那只会坑了自己。

列车长对阮文是心服口服,“妹子你是说相声的?”

怎么还会学人说话啊,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是。”阮文只不过从小就有比较好的语言模仿能力,尤其是前世被父母踢皮球,她一个人过年过生日的时候会模仿父母的语气说春节快乐生日快乐。

这个技能阮文一直觉得挺鸡肋的,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火车本身就有哐当哐当的噪音,她能模仿个五六分像就能骗人。

让列车长把人拎起来,阮文去了3号包厢,那个女人瑟缩在床铺一角,抱膝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害怕”三个大字。

“交代你件事。”

女人恍惚的抬起头来,眼神迷茫的看着阮文。

“看好了这俩人,要是醒过来的话你就把他们再砸晕,不是什么大事,能做得来吧?”

女人还有些精神恍惚,瞧得列车长都急了。

同样是女人,咋差别就这么大呢?

“你让她干这事,行吗?”

阮文看了看时间,把手表摘了下来,“到下一站还有两个小时,不行也得行。”

列车长有点没明白,他和阮文就不在一条线上,“什么意思?”

“这里空旷,站点距离远,下一站又是个小站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几个铁路工作人员,能对付得来这些劫匪吗?”

而且对方有枪,万一再动了火……

阮文想了又想,争取把这群人搞定。

列车长反应过来,“那接下来咱们咋办,再来一遍?”

“再来是不成的,没效果。”褪下腕上的手表,阮文把手表塞到裤子口袋里,她胡乱抓了好几把头发,“打我一巴掌。”

“什么?”

列车长没反应过来,阮文索性自己来了两巴掌。

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回头等把这伙人抓住,她一定要多踹几脚才解恨。

“你会开枪吗?”

列车长一愣,“学过。”

“但是瞄不准。”

阮文:“……说话别大喘气行吗?”

指望不上列车长,阮文只能自己来。

她怕冷,所以这次出门穿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除了自己的那件毛呢大衣外,里面还有一件羽绒服,再里面是一件羊毛衫,然后是秋衣。

而毛呢大衣外是捡的伍功的风衣。

“谢蓟生你可得保佑我,不然你就要成单亲爸爸了。”

列车长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是要干啥?

“你把那个人的衣服换上,过会儿追我,你不用说话,就追我就行。”

一个合格的侦察兵需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阮文不算是优秀的兵,但教她的人是谢蓟生。

杂七杂八学了点,如今用来救命倒也够用。

……

餐车忽然间吵闹起来,女人似乎在砸东西挡人,声音中都透着惊慌失措“你别过来!”

“妈了个巴子,你给我站住!”

七号车厢的眼镜男听到“猴子”说话,拧了拧眉头,他往那边看了眼,车厢摇晃个不停,他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往这边跑。

眼镜男笑了下,看着那女人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还自以为机灵的关上了门。

怎么,觉得这里是能藏身的地方吗?

看着那女人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过身来,而下一秒却是一脸的震惊,眼镜男愣了下,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长得的确好看,难怪那俩不争气的都看上了她。

眼镜男瞧着人要跑,他大踏步的过去,一把把人给揪住,“你往哪里……你是阮……”

只是这话没能说完,阮文把藏在袖子里的刀子送到了他的胸口。

人怕出名猪怕壮,阮文没想到这劫匪竟然还认识自己。

不过这不重要。

车厢里的乘客都抱头蹲在地上,除了这个眼镜男以外,七号车厢尽头还有俩人,正在说着什么。

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到老大推着人去了两节车厢连接处,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不就一个臭娘们吗?

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了,连老大都按捺不住。

老绿皮火车噪音大,夹杂着男人的闷哼声,让七号车厢的几个女乘客瑟瑟发抖。

……

列车长看着这个死了的人有点慌,但他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劫匪就是社会不稳定因素,死一个就能保护一方百姓平安,死得好。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列车长问阮文,“里面还有几个?”

“两个,但是我不敢保证乘客里面是不是还有潜藏者。”

那是不稳定因素,足以让阮文心紧绷着。

当抢劫事件出现时,被抢的人犹如惊弓之鸟,哪怕对方只有一把刀而已,也足够震慑住他们。

刚才阮文瞄了两眼,那两个人站着七号车厢的尽头,没看到手里拿着枪,但也不好说。

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最让阮文担心的其实是薛定谔的潜藏者。

列车长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他迟疑了下,“我来吧。”

他去把人吸引过来,兴许还能让那些乘客们奋起反击呢?

就算乘客们不行,不还有乘警吗?

他们虽然没有佩枪,但总是有些身手的。

不能把危险的事情都让一个年轻姑娘承担吧?

这不是人做的事。

阮文想了想,“不行。”

她得想个办法,保他们自己周全才是。

“再等等吧。”阮文迅速拿了主意,“再等半小时,他们肯定着急,到时候会有人过来查看情况,咱们再解决掉一个人。”

明面上只剩下一个人,至于潜藏者……

阮文想了想,刚才她好像没看到伍功。

人呢?

被丢出列车了,还是……

列车长觉得这办法倒是可行,他小声地问了句,“你是当兵的还是公安?”

脑子好使,关键是动作干脆利落。

他反正挺震惊的。

他家婆娘杀鸡宰羊不成问题,但是让她杀人,那不得要了她的命?

不过除了把这些人杀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然你怎么能堵得住这些人的嘴呢?

聪明果断有行动力,列车长小声地说,“回头我会请示上级主管部门,给你申请一等功!”

阮文被这话逗乐了,“不用。”

那勋章她有,再说了她家小谢同志的勋章多得是,够元元玩的。

她拿出表来看着时间,还没到二十分钟呢,就有人往这边来。

列车长明显紧张起来,但还是想要保护一下阮文,“我来吧。”

到底是女同志,不能总让她动手。

阮文感激的笑了笑,“没事。”她拿出了一块砖,“把他敲晕就行。”

列车长接过那板砖,“你在哪里找到的?”怎么还黏糊糊的。

“餐车厨房。”看到就拿了一块,倒是现成的工具,极为顺手。

列车长:“……”行吧,总比赤手空拳的好。

车厢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列车长直接把人给拉了过来,一板砖就要敲下去之际,他被拦住了——

阮文拦住了他。

“我还以为伍政委等着我去拯救呢。”

伍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是政委,做思想工作的,虽说也能打,但没那么能打。

一般出任务也轮不到他,所以一开始还真小瞧了这伙劫匪。

不过他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侦察兵,很快就醒过来挣脱了束缚。

趁着一个劫匪去厕所另一个人在那里数钱之际,伍功把那个落单的人给干掉,厕所的门从外面锁死,解放了整个七号车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乘客被吓傻了压根没怎么反应过来。

而伍功则是迅速来这边查看情况,他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怎么看都像是阮文。

谢蓟生特意拜托自己跟着过来,是要他照看阮文。万一阮文出了事,伍功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谢蓟生交代。

他瞧着阮文脸肿了起来,好像也……

伍功忽猛地看到了地上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眼镜男,再度看向阮文时,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其他意思,“你干掉的?”

“你干掉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文把擦干净了的匕首塞到伍功手里,“谢谢伍政委的救命之恩。”

伍功:“……”这救命之恩似乎太强行了。

心里存满了疑惑的伍功想要再问两句,然而没等他开口阮文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列车长和伍功都猝不及防,谁都没想到阮文竟然说晕倒就晕倒了,要知道就在前不久她还面不改色的杀了这群劫匪的老大,而现在竟然晕了?

伍功起初还以为阮文是在装晕,他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被“救命之恩”的缘由,但等他把人搀扶起来发现阮文竟然真的晕了过去时,伍功这下真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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