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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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对于这个二皮脸的，做错了事还毫无自觉性，洗完头头发没擦干就敢穿着件t恤到处晃的姑娘无言以对。

她不知道t恤沾水以后就是种很不华丽的存在么！

……

加奈子的确没有注意。毛巾披在肩上，她坐在地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发呆，丝毫没察觉到另外那个人在一旁微妙的眼神。

其实才不会说是因为对方体积太小，如果不是存在感太强的话有时都会被无视。而且加奈子在自己家里一向相当随意。独居惯了，不过几天相处很难让她养成自觉跟觉悟。

呐，今天要出门去采购新鲜的水果跟牛奶，还要买一些保质期长一点儿的食物。忍足侑士不能每天都上门送吃的，小不点大爷对食物又非常挑剔，主食可以由忍足提供，副食餐点也不能太委屈他。

计算着这次需要买的东西，列了一条长长的清单出来，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小不点大爷真的很难养啊！如果不是身体小了消耗少，肯定吃穷她吧_(:3)∠)_……

加奈子把毛巾放回去，回房梳好头换了件衣服，走出来以后想了想，问了句：“嘛，我现在要出门去超市了，迹部君要跟我一起去么？”

对方近期以来已经把沙发作为长期盘踞地点，闻言，头都没抬一下，小小的一团窝在那里继续看书，谢绝了她的好意。

完全看不清神色啊……对方太小了。不过说起来这么带出去也不方便啊，如果塞口袋里，走着走着：咦，迹部景吾掉到哪里去了呢_(:3)∠)_……

她原本也是礼节性地问了一下，对方不出去也是意料中的。加奈子点点头，“那我把窗户锁上吧？有人敲门的话你就装作不在，电话响了的话接一下也可以，有事就打给我跟忍足。嘛，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需要我带回来么？”

“……”

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唠唠叨叨的对话方式让对方不爽起来，瞥了她一眼，干脆果断地拒绝了。

她锁好窗户，检查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跟忘记什么会对对方造成危险的东西，背起包笑眯眯地跟小不点大爷说再见：“呐呐，那么我出门了，迹部君要在家老老实实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啊！回见~”

“……”

加奈子毫无自觉自己在一次次挑战迹部景吾下限中，已经让他逐渐对自己某些犯二的举动麻痹无视了。关上门走出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太阳好晒，晒得人眼花。不禁庆幸小不点大爷没出来，否则晒晕她都不知道怎么照顾他。

当时因为觉得对方太热透不过气，于是扯掉两颗扣子的举动可是让迹部景吾生气很久呢，再来一次估计就要发飙了吧_(:3)∠)_

加奈子习惯去离家不远的一家超市购物，她买了根冰棍边走边吃。原本抱着好吃的不能独食的心情，想说这冰激凌味道很好，回去要不要也给小不点大爷带一个，又想起对方的体型——顿时觉得假如自己变那么小了一定会馋死去。

超市人多，加奈子喜欢吃香蕉跟西瓜，香蕉又不能保存很久，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来买。挑挑拣拣选了很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买了几袋子水果，还有给迹部景吾的零食——当然大部分都进了自己嘴里。顶着热辣的阳光，提了两三袋子东西，她低着头往边上店铺阴影里走。

东西挺重的，两个手换来换去换着姿势，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声音还挺陌生，加奈子一愣，都没听出来男女。

她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这种热天大家都懒洋洋地不爱出门，前后望了一周，才发觉马路对面那边有个人停在那边等着车流过去，目光停在这里没动。

是个男人啊。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随着对方朝这里跑来，渐渐觉得有几分眼熟。

到他额上流着汗，一张脸带着笑站到她面前，挺高兴地看着她，加奈子才张着嘴，有些吃惊地笑了起来：“嘛，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呢，秀一。”

少年的皮肤很白皙，大概是跑动的缘故，染着一层像是陶瓷上薄釉似的红晕。眉眼俊秀安然，看着人的时候眼睛里面亮晶晶的。闻言，他抿出一个浅浅，有几分拘谨的弧度：“嗯，有些事情过来这边，没有想到遇上早川姐了。呐，我来帮早川姐提吧。”

加奈子也没客气，顺从地递了两袋过去，自己手上提着一袋，跟他边走边寒暄说话。

菊池秀一是从前在东京时住隔壁的邻居，早几年搬到神奈川来的。比她小半岁，为人比较斯文内向，不是很爱说话。

他们两个关系不错，小时候经常带着这个小正太到处玩儿。那会儿加奈子还是个又2又呆的纸老虎，碰上软一点儿的就欺负他，碰上硬一点儿的就被欺负。然而不管她是哭得打滚还是女王样地哼哼哈哈，这个小正太都老像个跟屁虫一样黏住她后面。被欺负就一起哭得满脸泥巴眼泪，欺负人家他就在一旁举着小拳头口齿不清地喊加油。

两个人一起相处了两三年，八岁那年这孩子就搬到神奈川了。后面断断续续地联系着，国中时发生很多变动，渐渐地顾不上对方，远了情谊也淡了，于是也就也断了。反而搬到这里来有次在街上偶遇以后才恢复了联系。

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长大以后比起幼年期斯文温和很多，实际上还是很难有比较大的情绪波动。

一路上聊得并不多，双方都长到足够谈恋爱也不被家长说的年纪反而有些拘谨生疏。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原本出于礼貌应该请人进去坐坐，临门一脚加奈子想起来里边有个小不点不能让外人看见，也就只好打着哈哈道了谢，转身送对方走。

菊池秀一一路上笑容都淡淡地，尽管比她小一岁，气场看起来比她还要从容稳重。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勉强，道完别就走了。

这家伙长好高了，比她高一个头，单薄的小衬衫穿在身上一点儿不觉得瘦弱，又高又帅，这种弟弟带出去真是拉风。要不是仗着自己看过对方穿着背带裤尿床打滚的样子，加奈子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站在门口目送对方离开，摸出来钥匙开门，门一推开，房子里面静悄悄，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咦，我回来了……迹部君？”

“……”

“小不点大爷？阿土伯大爷？迹部景吾？……”

没人理她，屋子里空荡荡。加奈子以前都是独居，头一次生出开门回家喊一声没人理，心里却怕起来的感觉。她怔了怔，把东西往鞋柜上一扔，叫着对方的名字就四处察看起来，越找不到，心里就越开始急得发慌。

呐，知道十厘米是什么概念么？

不是袖珍得叫人想一把抱在怀里，萌得要死要活的概念，是掉在床缝里，沙发垫子底下，大口的茶杯里，滑进浴缸洗漱台里，被枕头或者被子压着，从高的地方跌到底下没有地毯的地板上，没被发现，就有可能挣扎着——

然后消失的高度。

这样的猜测慢慢夹杂着恐慌蔓延开来，每一秒钟的翻找都像是酷刑。

忍足侑士曾经很多次提醒让她多注意一下不要太粗心，现在的迹部景吾就像是进入巨人国一般，所有在平常人眼里安全的地方对他而言都存在无数的隐患。

一颗心高悬着，加奈子吓得不行，边找边心慌，摸一把脸上全是汗，不知不觉间几乎让那些不好的猜想把自己吓哭。声音结结巴巴地带着哭腔，从客厅翻到浴室翻到卧室，什么都没有，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迹部景吾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

她抹着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东西，从洗漱台底下爬出来，几乎直不起腰来却还是一无所获。洗漱台跟厨房水池的管子都拆下来了，浴室前前后后翻找了太多次，沙发都被小心翼翼地拖开用手电筒打着光寻找，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呆坐在潮湿的地上，半天才觉得地面上的水浸湿了衣服，加奈子在大热天打了一阵寒战，找编了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这种事情要她怎么跟忍足侑士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沙发边坐下，一坐下就觉得一阵凉意，裤腿跟衣服下摆已经被水弄湿了，狼藉的污痕跟怪味很是刺鼻。

要给忍足侑士打电话么？要……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把迹部景吾一个人丢在家里，结果回家以后就发现对方不见了，这样不负责任的令人憎恶痛斥，简直算得上是谋杀的事情么？

早川加奈子不知所措。

举着电话犹豫着是否要摁下按键，然后承认错误，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去自首什么的，却忽然——

听见哪里传来的声响，有个人慵懒华丽的声线平平地，带着一些鄙视的传来：“啊恩，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了，举着电话在那里做什么？本大爷饿了！开饭了么？”

“……”

从未有这一刻一般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觉得如闻天籁——他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来拯救她的这样的想法。

“……你干什么？你要做什么！本大爷、离本大爷远一点！……那是什么不华丽的东西！！！不要靠近本大爷！！！”

“……！！！”

感谢上苍！！感谢你迹部景吾！！让她免于在监狱里渡过下半辈子！！

我爱你！！！

——那刻哭得一塌糊涂，把眼泪鼻涕都蹭到对方身上的平胸少女沉醉在对小不点大爷感激涕零的情绪里，毫无自觉把对方捂在满是污渍的衣服乱蹭什么的……这种行为真的大丈夫么？？？

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