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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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晃便过了，五月初，不夜天已是满山满眼的绿色。温煜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这刚一起来便收到了魏无羡给他的消息。他留给魏无羡的信鸟站在窗台上打理着自己的羽毛，看样子一点儿都不累，想必信是从云梦来的*。

拆开绑住纸片的细绳，魏无羡豪气洒脱的字露了出来：

五月正是好时节，我跟蓝湛去雅安游山玩水、吃香喝辣啦！剑术课就辛苦温宗主代劳了。

最后，魏无羡还画了一个极其张狂的笑脸。温煜闭眼深吸了口气，找了张纸条，提笔写道：

魏公子客气。夜猎期间务必保重身体，尤其是注意腰。另：你若是空手回来，我就弄死你。

收了笔想了想，又在后面画了一个他在干坏事前最常露出的坏笑。看了看纸条，温煜满意地放下笔，将小条绑在了信鸟腿上，摸了摸信鸟柔顺的羽毛，将它放飞。看着小鸟向西南方向飞去*，温煜不由感叹魏婴和蓝湛的速度。这么一大早就出发了呀。

收拾妥当后，温煜交权给温情，让她处理今日温家各个辖区报上来的事，自己去了云深不知处。

如今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孩子们的年纪又回到了十四五岁。因为之前五六岁的小孩子们被送到云深不知处后顽皮的、捣蛋的、屡教不改的、可谓是应有尽有、数不胜数。让蓝启仁觉得自己仿佛一夜间回到了魏婴初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而这次还是一下子来了无数个小魏婴。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帮小孩儿可不知道怕谁，闹得云深不知处不得片刻清闲，就算是被罚了安静了几天，几天之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下子把蓝启仁气得胡子每天都是竖着的，不到一月，那帮孩子就被挨个踢回自己家去了（包括金凌和温苑）。自那之后，年龄不到十二的，听学一律不收。

温煜出发的早，到云深不知处时天也才蒙蒙亮。不过一天之计在于晨，练武更是要早起的，所以怕学生们等的温煜让一个路过的弟子给蓝曦臣捎了口信，自己直接熟门熟路地去了云深不知处的练武场。

云深不知处的武场建在一处山腰上，山间晨雾很重，温煜脚踏白昼而来，为了看清脚下的景象，白昼闪着柔和的白光。武场上本来吵吵嚷嚷着八卦今日代课先生是谁的少年们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看着仿佛是踩着霞光而来的温煜，愣了神。

温煜对于少年们的安静很受用，满意地冲着看着他发呆的少年们笑了笑，抬手一挥，收起了白昼。

“之前蓝二公子教了你们什么？”温煜问道。

温润的声音让走神的少年们找回了神志，争先恐后地回答，乱糟糟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尤其是几个温家的少年，看到自家宗主激动地快要蹦起来了。想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见温煜吧。

“安静安静。”温煜拍了拍手，让过于活跃的少年们先安静下来，“你说。”温煜点了一位站在最前面的江家少年回答。

“学了剑的基本击法。”少年答道。

“基本击法都学过了？”

“嗯，都学了。含光君还教我们把之前练家族剑谱时的错误动作改正来着。”

“好。”温煜点了点头，“那今天便看看大家学习的成果吧。都学会了、改对了可不够，融会贯通、活学活用才行。”温煜从地上捡起一节胳膊粗细的树枝，手腕一抖，便见木屑四散，一柄木剑出现在温煜手中。“今日你们抽签，两两一组比试。赢了的人可以挑战想挑战的人，包括我。现在抽签吧。”

说着温煜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签筒，晃了晃，放在了他们面前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这帮年轻气盛的少年盯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温煜觉得自己一会儿应该是闲不了了。

而对于这帮世家子弟来说，开玩笑，温煜可是一顶一的高手，高手亲自指点的机会，他们怎么能错过呢。当然，也不是说蓝湛不是高手，只不过蓝湛冷冷的样子总让他们觉得不敢靠近，而温煜却不会让他们感到紧张，反而想要去亲近，想得他点拨一二。

第一个来找温煜的是位金家的公子，行了礼二话不说就开打。温煜脚下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跟着金家少年打来的方向变换方向，却始终站在原位没有动。

“体力不错，不过呼吸乱了，灵力循环没跟上。脚下落地声音有些重，行踪容易暴露。手腕用力太猛，时间久了容易握不住剑。”随着温煜最后一字的落下，木剑轻击了少年的手腕一下，少年手一抖，手中的剑离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那少年眼睛闪着敬佩而又兴奋的光，捡起地上的剑，在四周一片感叹声中冲温煜行了一礼，“谢温宗主指点。”

温煜柔和地笑了笑，道了声：“继续努力。”

之后少年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排着队向温煜请教。虽说温煜解决一个人只需要几句话的时间，但是不仅要找他们的弱点，还要保证他们不受伤，温煜也须得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集中才行。一个时辰之后，哪怕是温煜，虽然头上没出汗，手心也起了一层薄汗。

温煜收了剑，对刚刚跟他对打的那位蓝家弟子点了点头，“你底子不错，用剑也有自己的风格，日后多加练习，定能有不错的成绩。”

“是……是！谢……谢温宗主。”那蓝家弟子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性子有点像温宁，一着急就磕巴，还容易脸红。

“温宗主，我想再请您指点我一次。”第一个跟温煜交手的金家公子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温煜点了点头，示意他出招。这孩子调整的很快，无论是手腕的力度还是落地时脚步的声音，都比一个时辰前强太多了。看来是个可塑之才。

正想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温煜背对着来人的方向，面前的少年却看到来人，愣了一瞬，而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温煜身形一晃，下一秒，木剑便已点在了少年肩上。“进步很快，不过比武时可不能分心。”说着，温煜收了剑。

“是。”少年呆呆的眨了眨眼，回过神后有些脸红，也收了剑。

“蓝宗主。”世家公子们冲来人行礼。

蓝曦臣手中握着裂冰还了礼后，突然将裂冰放于唇边，婉转的箫声骤然响起。

温煜将发间的唤心取下，凤首箜篌显现出华贵的原貌，铮的一声弦响，箜篌的声音合着箫声荡开。

原本沉迷于动听乐曲的少年们渐渐发现了曲中的不同寻常。他们渐渐感受到了四周的空气在被乐曲带着流动，就像是潮汐。箫声像是月亮般吸引着如海水般的弦音，又像是被月亮般弦音所吸引的海水，两股力量相互吸引、拉扯着，让四周的空气跟着起落。

曲风渐渐转急，箫声凌厉似冬天吹过脸颊的寒风，割的人生疼，箜篌也渐显杀伐之音。地上没腐烂干净的枯叶被卷了起来，随着呜咽似的一声箫吟和凤鸣似的一声弦音，一曲终了。被卷在空中的叶子在灵力的拉扯下碎成了粉末。

看着傻愣住的少年们，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的温煜又拨了一下弦，这声轻响换回了傻小子们丢了的魂。他们这才感觉到通体顺畅的灵力，才明白过来，刚刚两人竟是在用曲子给他们顺通灵力，还顺便在后半段用曲子打了一架。从碎成粉末的叶子便能看出两人灵力的强劲，但他们却不曾被波及分毫，可见两人的控制力有多强。想着，众人对两位宗主的敬佩又多了一重。

“还愣在这儿吗？蓝老先生可是在等你们了。”蓝曦臣微笑道。

“啊！！！蓝老先生的历史课！快快快！要迟到了！”不知道是哪个公子最先清醒过来，冲着两人行了一礼后便匆匆跑下了山，身后跟着一群同样慌张的少年。

“当年咱们可没这么呆。”温煜看着跑掉的孩子们如此评论。

“他们中也挑不出似冉升聪明，似魏公子活泼的来。”蓝曦臣收了裂冰，从温煜手里拿过变回发簪的唤心，将它仔细地插回温煜发间。接着，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给温煜擦掉了额间的薄汗。

“我当你在夸我和无羡兄咯。”温煜眯着眼挑了挑眉，心想：夸人还不忘夸一下“弟妹”，兄长当得不错。然后同收起手帕的蓝曦臣并肩往山下走去。

“话说，你之前不是告诉我，历史也是你教吗？”

“是吗？不记得了。”蓝曦臣捏了捏温煜微凉的指尖，“冉升手又有些凉了。”

对于如此僵硬的转移话题，温煜以一字相赠：“呵。”

*1：跟姑苏相比，云梦离岐山更近。

*2：雅安在岐山西南方，云梦在岐山东南方。

壹的补充注解：

苏州特产：支塘酒酿饼、刀鱼馄饨

支塘酒酿饼有荤有素,是春天的时令食品,以当地的冬小麦和酒酿为主要原料。酒酿用以作药,可活血行经,散结消肿。（常熟市特色美食小吃）

刀鱼馄饨是江苏省著名的小吃，制馅选用早春出水的新鲜肥硕的雌刀鱼，味鲜，久煮不烂，晶莹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