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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脸上红印的颜色突然漫过了他整张脸颊,好像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晕彩一般,他有些手足无措,在脑中组织着完整的语言。
陈月歆自动退回了瞿星言身边,远远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气氛越来越怪异之时,河伯总算开了口,强调道,“我疯没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这面姻缘镜,除了你,我不想给任何人!”
他嘟囔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追你至此,我又为什么要杀了雷妖?每回来找你,你都不让我打扰你与赤霄剑切磋,我连一句话都跟你说不上……”
听他越说越委屈,金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道,“我哪知道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取代雷妖的位置,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实力罢了……唉!”
他们口中的雷妖,原是第八层的妖主,自称雷神,将整个第八层都化为了雷泽,原形龙身人头,是极凶煞的妖兽。
雷妖与金乌曾有过节,在锁妖塔外时,为争一片汇有灵气的地脉大打出手,最终两败俱伤,结下了梁子。
被锁进此处后,它时时挑衅,虽然身处第八层,但经常唤来雷电肆虐于金乌所在,金乌脾气暴躁,可每每要与之动手之际,都会遭到两层的神剑阻拦,不允许这两只大妖动手。
河伯知了此事,杀了雷妖。
他灵力属水,水本不克雷,甚至还会助长雷电的力量,他却顶着莫大的风险,强行动手,取其性命,只为替金乌扫去这个仇敌。
一边的瞿星言依旧非常冷静,理智道,“金乌在锁妖塔中,少说也关了百年,你怎么会与她有交集的?”
尤其神魔大战后昆仑神境冰封千里,所有的大神都陷入了沉眠,河伯也是在最近东皇太一苏醒后,跟着醒过来的。
难不成他与金乌,早在千万年前就是相识了?
“当然是因为姻缘镜了,”河伯朗声答道,“我此次苏醒后,姻缘镜告诉我,我的天命之人,就是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一种理所应当,目光不知到底是在看金乌,还是在看金乌手中的姻缘镜。
金乌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多了。
“这姻缘镜是你们神仙的宝物,我不认识,”她沉了声音,目光恢复了锐利与抗拒,道,“但就凭一面镜子,你就说认定了我,我不能同意。所以你把东西收回去吧,我可以当成无事发生过。”
河伯明显愣住了,他想过无数次金乌会以怎样的神态答应自己,想过无数个那样抱得美人归的、不可言说的场景,可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正在此时,瞿星言和陈月歆皆收到了一道传音。
那是汪文迪的声音,道是,“无支祁已经被摆平了,你们在哪?”
瞿星言听出了他字里行间的一丝着急,简短答道,“第七层。”
“我们还有点事,”汪文迪吩咐道,“你和月歆到第六层的楼梯口来接我们吧。”
他心中似乎察觉了什么,应道,“知道了。”两人答应过后,陈月歆出声冲发愣的河伯叫道,“你已经知晓了她的答案,我可以走了吧?”
这一话语打破了那头的僵局,金乌始终伸着手,手上递过来那面通透的宝镜,而河伯始终没有接过这镜子。
“可以。”好半天,河伯才低声说了一句。
接着,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有气无力的补充道,“你帮了我的忙,我也说话算数,到了那时,我会帮你的。”
话音一落,他便凝了一道灵光交给陈月歆,以此作为以后联系的凭证。
拿到这个之后,两人因身有要事,也没再拖延,后续如何,也是看不到了。
待到远离了此处,陈月歆倒是一贯的好奇,评述了一句道,“真有意思。”
瞿星言道,“什么有意思?”
她细细说来,解释道,“我倒是知道河伯娶亲之事,只是没想到,他不看外貌,不看心意,竟凭一面镜子来做决定,还入了锁妖塔,哈哈哈……实在好玩。”
他挑眉道,“你那脑子,还知晓河伯娶亲的事情?”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好歹也是与你同期的圣兽,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她得意起来,讲述道,“天地间河流湖泊众多,灵气蕴养之地,有神灵驻守,称为河伯,河伯娶亲,是流传甚久的故事。”
“在民间传说中,河伯每年都要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作为新娘,由村中的巫神送嫁,行至河湖中央便沉底,若是哪年没有娶到中意的绝色美女,就要发怒,夺去水灵,不给降雨,使当地干旱,颗粒无收。”
她摇头晃脑,讲的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竟然一字未错。
“民间版本的确如此,难为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他心不在焉的夸奖了一句,又道,“不过民间版本却不能概述河伯娶亲之事。”
“不错,因为咱们眼前的这位河伯,身为昆仑九神之一,掌天下水泽灵气,号令四方河流湖泊,乃地位最高的水神。”这问题也难不倒她,她轻松答来。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了第六层,熟悉的气息逐渐近了,又等了一小会儿,便能看见走来的一行人。
汪文迪与张霏霏领头,藤原离鸾走在中间,熊巍和朱夏走在后头。
陈月歆揉了揉眼睛,确定了没看见那一抹灵动的、小小的身影,道,“天马怎么不在?”
“要是在的话,汪文迪也不会叫我们回来接他们了。”瞿星言一语道破。
在锁妖塔的第一层,其实可以看见很多东西。
那枚在塔顶的金铃只是一道阵法,心无杂念者,是可以直接看见天空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承影剑都因为自己没能制服无支祁,而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被调去第一层后,它经常看着天空发呆。
第一层没有什么妖物,更像是一层诵经念文、沉寂心思的静修之处,这也是为什么锁妖塔越往下越恐怖的原因,若是有妖能到了第一层来,那它离出去也就不远了。直到某日,两位蜀山弟子完成了捉妖的任务,从外头丢进来了一只不一样的东西。
那家伙的身上妖气很轻,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径直留在了第一层。
后来它也知道了,这家伙真的是一只灵兽,灵兽天马,只是无处可去了,强行在下界作恶,被抓了进来。
承影剑想,它那也算不上作恶,没有伤天害理,没有涂炭生灵,顶多是一些恶作剧罢了,它肯定是疯了,哪有灵物会自己想被关进锁妖塔里来的?
刚来的时候,天马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自己呆着,偶有小小妖灵想与它玩耍,它也总是怯怯的,故而很快成了被欺负、戏耍的对象。
原以为它会被捉弄的体无完肤,但承影剑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即使天马它总是一副胆小的模样,可在恶作剧这方面,它称得上是专家,发现妖灵们是刻意逗它后,它一番操作,反将它们整了一顿,打了个大胜仗。
第一层的小妖灵没多久就被它欺负了个遍。
它想要新的捉弄对象,动了下到第二层去的心思。
经过神剑空间时,它第一回遇上了承影剑。
承影剑此前纵然没有真正接触过它,然身为镇守第一层的神剑,对它所作所为自是了如指掌,看它鬼鬼祟祟的样子,承影剑便使出一道剑气,直接拦住了它的去路,不让它再往楼梯口的方向前进一步。
天马一惊,一溜烟就跑了。
而它那句威慑力十足的‘不准再往前一步’还卡在神念之中,没来得及传达出去。
不过没多久,天马就第二次出现了。
它回去研究了半天如何能引开承影剑注意,或是如何能对付承影剑。
最后自然得出结论,若是凭实力硬碰硬,它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要想越过此处下到第二层,只能智取为上,跟神剑来一场斗智斗勇了。
可惜的是,任凭它如何设计,承影剑根本不为所动,最过分的是,每到最后,承影剑都会直接把它揪出来,然后暴打一顿,让它念百遍那墙壁上所刻的经文,才放它走。
它欲哭无泪,心中暗骂这老家伙,怎么就是不上当?
天马真正掉眼泪的那一回,承影剑记得很清楚。
就在它又一次被承影剑逮住,要它背诵经文的时候。
它念了几遍,瘪着嘴念叨道,“又念这个,又念这个,我都倒背如流了,就不能让我念点别的吗?承影大人,不是我说,你也太闲了,怎么就逮着我一个欺负,我只是想下去玩一玩……”
承影剑不置可否,随口道,“因为第一层就你一个,那些小妖灵都被你气跑了。”
它接着认真道,“你不要小看这些经文,这些经文是蜀山初代掌门写下,历代掌门加固丰富的,若能真正看懂,就说明你杂念已除,可以离开锁妖塔了。”
“啊?”天马大惊,随即脸色就变了,越来越委屈,道,“离开这里?”
“我不要离开这里啊!!”它哇的一声径直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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