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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可能背底下还有吧,”关昊彬淡然地笑道,“不管是讨债的还是竹竿,都是父母爱的不同表现方式罢了。”看到关昊彬那淡淡的笑容,柳思勉心里一动,莫明生出股怜惜的心意来,本来还想顺势再打听几句,一瞬间却没了兴致,再也忍不下心来问了。
“兄弟,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来干啊,职务随你拣,工资随你开。”唐少川自知道柳思勉的利害后,一下动了爱才之心,平素除了抽烟喝酒嫖娼的爱好外,唐少川也就舞棍弄棒这个爱好可拿得出台面,有柳思勉这种高手在身边,乐趣多多。
“哥真会强人所难,人家在证券公司上班,坐着动动嘴皮子就日进斗金,用得着跟你吃苦受累的赚那辛苦钱么。”关昊彬擦了擦嘴道。
“关sir抬举了,我也就在公司里打打杂,做做普通的文书整理工作,简单得很,待遇也是公司里最低的。”柳思勉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此语一出,在场的都很是意外。
“柳先生就别关sir关sir的叫了,听得怪怪的,我比你小,就叫我关昊彬呗。”关昊彬对柳思勉笑道,柳思勉看着关昊彬的笑脸,一时失神愣住了,只知道连连说好。
“柳大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齐飞好奇地问道,心想该不会是外婆教大的吧。
“省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的。”柳思勉埋头喝汤。
“中……中文系?!”不但齐飞,关昊彬唐少川也很是意外。
“怎么的,不像么?”柳思勉抬眼问道。
“不是不是,只是很意外。”齐飞忙不迭地笑道。
“怎么不去教书啊,师范生不就是当老师么。”唐少川好奇地道。
“我是当过老师啊,在六中,不过只当了一年,后来因为跟一学生家长打了一架,被学校给开了。”说起以往的难堪,柳思勉有点羞赧。
“打架?开除?”三人又是一愣,这什么人啊,当老师的能跟学生家长打架,还真服了。
“那时不是年少气盛么。”见三人一脸的惊诧,柳思勉不好意思地道。
“好像现在也没老多少吧。”齐飞嗤笑道。那天还没说上几句,就一脚把我们关少给踢飞了,看样子这位主是个毛栗刺啊,谁惹扎谁。
“开除之后才进了现在的证券公司?”唐少川问。
“不是,”柳思勉呵呵笑道,“进了一家培训学校当老师,老板那丫的不是个男们,度量太小,斤斤计较,心也太黑,可着劲地骗学生的钱,跟他吵过几次,后来实在憋不住,跟他干了一仗,打得他满地找牙。后来做过会计,跑过运输,干过销售,都因为跟这个那个干仗而半途作废了,今年年初才进了这家证券公司。”
“哎哟,没想到柳大侠是久经沙场啊。”齐飞阴阳怪气地道。
“折腾来折腾去,你爸妈还不操碎了心啊。”关昊彬不经意间说了句这话。
“这有什么好操心的,干什么不是糊口啊,自己嫌钱养活自己,凭双手吃饭难道见不得人?”柳思勉心里在笑,花瓶交警,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脱不了奶啊,搞得跟个娘们似的。
“兄弟,还是到我公司来,搁那打杂也太屈才了吧,那一点点工资你就不觉得委屈啊。”唐少川很为柳思勉抱不平。
“不会啊,我觉得还挺好的,吃喝穿用能应付得了就行,想日进斗金咱也没那能耐不是,”柳思勉谢道,“多谢唐哥对小弟的关心,倘若小弟再遭排挤,到时再请大哥尝口饭吃。”
“柳大侠还真是心宽,挺知足的啊。”齐飞心里暗道,别看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也是个没什么志向的凡夫俗子,嗤,空有一身的功夫了。
“随遇而安那是我们柳家的优良传统,睁开眼能见着第二天的太阳就是幸福,管得饱管得暖就是富贵,钻进钱眼里,赚得太多,人走了带不走还是白费。”柳思勉瞪了一眼齐飞道。
“在如今这蝇营狗苟人人钻营的社会里,柳先生还真是另例。”柳思勉的人生态度还真是出乎关昊彬的意料。
“其实也没什么,从小就是在老爸这种教诲下长大的,没办法,不听也听进去了。”柳思勉一副无奈的样子。
“令尊家风古朴,难能可贵。”关昊彬笑了笑道。
“这就要从我们柳家祖上说起了。”关昊彬那一笑又让柳思勉一愕,心神一荡,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
“兄弟说来听听。”唐少川很感兴趣地道。
“我这祖传的武术套路叫‘柳氏闪腿’,创于明朝初期,”柳思勉扯起自家的家族史来了,“我们柳家祖籍在清朝康熙年间之前并非双桥县盘秀乡,而是在福建沿海地带,世代打渔为生。元末明初,沿海一带倭寇时时来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海百姓深受其害,后来凡是一有倭寇来犯的消息,也不管官府能不能抵挡得住,百姓拉妻携子弃家而逃,只顾保命,什么财物都顾不上了,等倭寇洗劫过后再回去重建家园。大概是在明成祖永乐年间,来了位云游的僧人,也不知我们柳家那辈祖宗们和他有什么夙缘,那和尚在村里一住就是五年多,教了套腿法给村里的年青人,慢慢的全村形成了习武的风气,人人都能踢两下子。倭寇作案带流窜性的,跑到哪抢到哪,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自从全村习武之后,倭寇人员少时,全村同仇敌忾也能抵挡得住,倭寇人数多时,往山里躲跑得也快……”
“哦,原来你们学武是用来逃跑的啊,怪不得腿长。”齐飞呵呵笑道。
“少打岔,不喜欢听一边呆去。”正听得起劲的唐少川呵斥道。
“齐警官也没说错,那时候主要的作用还是用来逃跑保命的,”柳思勉倒是不在意齐飞的热嘲冷讽,继续说道,“万历年间,我们老柳家有位叫柳千行的老祖宗,在习武方面很有天赋,对祖传的腿法进行了创新和改进,并取了个名字叫‘柳氏闪腿’,当然,‘闪’不是刚才齐警官所谓逃的意思,而是说它快如闪电,听祖辈说,柳家功夫高的,能在海面上疾步如飞。”见关昊彬一脸不相信的神态,柳思勉笑道:“呵,那也是后辈们神化自己的老祖宗,不足为信,不过,飞檐走壁却是不虚,会的人不少,不是我在这跟大家吹牛,我二堂兄柳思逸就能做得到,跟个燕子似的。”
“真的啊?”关昊彬惊叹地道。
见关昊彬一脸乖乖相,柳思勉有股上前去摸摸的冲动,便挠挠头道:“那当然,蒙谁也不能蒙警察不是。“
“接着说接着说,不是说你是咱们市下面的双桥盘秀人么,可跟沿海隔得远呢,后来是怎么回事呀?”唐少川听得津津有味。
“明朝后期,虽然也有倭寇来犯,但那时多是咱们自己国家的人假扮倭寇进行搜刮掠夺,大都是些乌合之众,跟那些真正的日本浪人是没得比,我们老柳家对付起来那是不在话下,后来,那些倭寇海盗都有组织了,对沿海民众不怎么欺凌了,开码头做起生意来,倒是带动了当地经济,当地人在心理上慢慢也不排斥了,老柳家也有不少人那时候漂洋过海去海外发展。官府虽是时时来围剿,但越剿越多越剿越乱,沿海百姓对官府的剿匪行径也不太配合,成效很小,徭役税赋压在百姓身上苦不堪言,年年有不少百姓主动投身到海盗组织中,比去官府当兵要积极得多。也不知是哪一年,朝廷发了恨,派了大军来清洗,在排查过程中,怀疑我们老柳家藏匿一重要逃犯,要柳家族人交出来。我们老柳家自恃都有艺在身,年年官兵来查都习惯了,把官兵没怎么放在眼里,双方谈不成就打了起来,哪想到那次官府是下了大力气的,出动的精兵强将不计其数,整个柳家村庄的人被官兵杀死过半,尤其是男丁,死了四分之三,从那以后,我们柳家祖训里面就有了一句‘不跟官斗’。到了清朝康熙年间,康熙老儿为了解决海患,下了封海的禁令,沿海村民往内陆内迁三十里,沿海被官府烧得寸草不剩。柳家也被逼内迁了,在内迁的时候,意见不一,有一兄弟俩叫柳常真柳常朴,两人商量之后,觉得与其在海边时常受欺,不如到山里过隐居的日子,于是,兄弟俩带着家眷一直往内陆迁,直到走到盘秀乡后,觉得山高林密,与外界联系较少,当地居民民风又淳朴,宜于居住,于是选了个山脚下开荒定居,住了下来,就这样,常真公常朴公就是我们盘秀柳家的始祖了。常朴公在柳氏子弟中,武艺是数一数二的,脑子也聪明,与老祖宗千行公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盘秀乡定居后,‘柳氏闪腿’在他手上又得到了进一步提升,因为那时候柳家人以打猎为主,腿上的功夫不但跑得快,攻击性也大大加强了,而且还完善了手上的套数,达到了手脚协调作战的目的。像我们‘柳氏闪腿’中的‘母猪滚糠’、‘残阳坠西’、‘挫糠扬灰’等招式都是常朴公自创的,含有影射康熙皇帝的意思。”
“一部家族史如同一个国家的兴亡史一样,惊心动魄啊。”关昊彬感慨地道。
“是啊是啊,没想到你们‘柳氏闪腿’历史蛮长的,都有几百年了。”唐少川也很有感触地道。
“嗯,快有六百多年了。”柳思勉很是显摆地点点头。
“到现在你们老家的人还人人习武?”齐飞不相信地问。
“那当然,祖宗留下的规矩,没有人不敢不从的,柳家子弟打一两岁开始就要打根基,什么事不懂的年纪下,就算你不想学等你懂事时,根基也在大人的逼迫下打得差不多了。”柳思勉笑道。
“你也是这样过来的?”关昊彬问。
“那当然,虽然我爸是国家干部,但也不敢违背祖训,我爷爷很严历的,”柳思勉拍了拍额头道,“想想真是难得,在如今这种高科技时代,还有像我们这种人存在,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呀。”
“这有什么,武术不是可以用来强身健体么。”关昊彬呵呵笑道。
“远不止柳家子弟必须习武这条呢,”柳思勉对关昊彬道,“我们祖训上有很多个规矩,在祖训的教导下,我们柳家人大都是些随遇而安的人,很少有出人头地的。听祖辈说,先祖们在躲倭寇时,教育子孙的一句话就是保得命就保得所有,不得为身外之物牵绊,可能就是这种环境下养成了对身外之物不大在意的吧。经历过倭寇来犯海盗混战封海内迁等等变迁,见多了富贵人家豪宅被毁子孙被戮朝不保夕命若蝼蛄,所以慢慢的就产生了随遇而安的心态了。”
“随遇而安是一种高智慧,才是真正体会到人生活着的意义啊。”关昊彬赞叹地道。
“你们柳家人习武现在干嘛用啊?”齐飞白痴地问道。
“齐警官什么意思,学成文武艺,货以帝王家?”柳思勉撑了撑眼皮,“不货以帝王家就是瞎折腾,吃饱了撑的?”
“总得有个用处吧。”齐飞低声喃喃。
“你还真是白痴得可以,强身健体就是最大的用处,学武就非得要去前线杀敌么。”关昊彬白了齐飞一眼道。
“你在学校不也学了点皮毛功夫么,要不跑到日本岛去,杀几个小日本给我们瞧瞧。”唐少川也没好气地对齐飞道。
“什么嘛,我的意思是说那么高的招术隐在民间不是浪费了资源么。”齐飞不好意思地道。
“也不一定,除了我爸是以文为国效劳外,我家还有两个是以武为国效劳的人,村里也有不少晚辈在全国各地打工,有给人家当保镖的,也有给国家高干当警卫的。”柳思勉笑道。
“是么?”唐少川问。
“我三堂兄四堂兄在海东市特警队工作,”柳思勉自嘲地道,“也就我混得差,什么也不是,到处打短工似的。”
“别这么说,兄弟功夫了得,干什么不行啊。”唐少川呵呵笑道。
“哪有,”柳思勉难得谦虚起来,“现在街头混混才凭拳头吃饭呢,我啊,跟我爸正好相反,他老人家是学文文成,当了国家干部,学武武成,在国字辈中算是出类拨萃的,而我呢,学文是半拉子,教书还没教到一年就被人家扫地出门,学武又不精,在思字辈中垫后。”
“柳先生,有没有兴趣,要不咱俩来试试身手?”关昊彬突然向柳思勉发起了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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