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路转回首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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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常相比，厅堂里显得清冷了许多。

也是，往常的四个人变成了如今的三个人，且苏诺又不似祁惜卿那般欢脱，总是能让气氛热闹起来。

但就满桌丰盛的菜肴来看，他们确是为苏诺接风洗尘的。

“诺儿，这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菜，多吃点儿。”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苏诺爱吃的，舒昭嬅各自夹了些到苏诺碗中，看着苏诺，眼中满是温柔慈爱。

苏诺这离开久了，虽说和家里人显得不那么亲近了，但对于娘亲，苏诺还是留有小时候那般的亲切感的。

“嗯！”苏诺点着头，对娘亲笑了笑。

苏父就只是默默地吃着饭，什么也没说。以前他就不善言辞，和苏诺没什么所谓“父子”间的交谈，如今又隔了这么久，关系更是淡了又淡。

而苏诺也似乎是习惯了般，也没主动挑起话题。十多年的山上生活，早已将她磨得愈加冷清，只对着娘亲还留有些暖意温情。

饭间，除了舒昭嬅不停地为苏诺夹菜，说着些关心的话之外，厅堂里也是毫无其他多余的声音。

虽然三人间时不时地就安静下来，但却也不会让人有那种压抑感，这种安静的用餐氛围，让苏诺觉得，她似乎是回到了小时候。

苏家一直是武将世家，吃饭时虽然没有文人那般食不言，但由于苏父是个十足十的武痴，舒昭嬅又是出自书香门第。

所以，以前他们吃饭时大多也是安静的，甚至乎碗筷想碰的声音都没有。而这种状况一直是维持到她的二娘祁惜卿过门。

也因此，这样的氛围反而让苏诺觉得很温馨，娘亲时不时地为她夹菜，温声地说上几句，父亲就一直默默地吃着饭。

没了各种闲聊之后，用餐的速度显然是快了许多。

大概只用了平时吃饭一半的时间，三人就都各自吃好了。

苏父只是叮嘱关怀了苏诺几句，就去书房了。

前几天，他刚刚得到一本武谱，最近一直在潜心研究。每天除了上朝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全都花在了这本武谱上。

就他这种专注态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参透其中的玄奥了。

而苏诺刚回来，舒昭嬅虽然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也心疼她这一路的奔波劳累，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话，就让她回房早点休息了。

虽然她不知道，当初她的襁褓中的书信为什么要让她在今天这个时候回来，但既然是她亲生父母的遗愿，他们也就按照上面的交待这么做了。

但怎么说，苏诺也是她从小亲手带的，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有了许多的感情，对她这么辛苦还是很疼惜的。

第二天，已经习惯了早起练功的苏诺，刚结束每日的晨练，舒昭嬅就来了。

“娘亲！”苏诺收起剑，向前迈了几步，很是乖巧地喊道。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将那还冒着薄汗的脸照得更加俊秀。

明明是个乖巧单纯的女孩，不得已只能委做男装打扮，还在苏诺小的时候，舒昭嬅就觉得很可惜。

这般乖巧精致的孩子，本该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地生长，怎么会就有了这般坎坷的命运。

也不知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怎么会忍心留下那些话……

“诺儿，累了吧，这么多年辛苦吗？”舒昭嬅拿起手帕为苏诺擦去脸上的薄汗，满眼疼惜地问。

“孩儿不辛苦，已经习惯了。”苏诺眼睛眯了眯，眼中满是盛不住的开心。

有娘亲在真好！

“嗯，以后不用这般辛苦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舒昭嬅听到苏诺的回答，更是心疼了。

只是，以后真的不用辛苦了？那这么多年的付出又是为何？

“嗯！”苏诺依旧很乖地应着。

她记得六岁那年，她刚和娘亲从外祖父家回来，便被父亲带到一个陌生人的面前，说以后他便是她的师父。

那时她已经六岁了，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也隐隐地明白或许她要离开娘亲，离开这个家了。

所以在第二天真的要走时，她乖巧得没哭也没闹，反而安慰快要落泪的娘亲“娘亲不哭，诺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因着这句话，舒昭嬅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看着小小的苏诺被师父牵着一步步走远，直至消失。

舒昭嬅满腔的不舍终于溢出心来，趴在祁惜卿的肩头泣不成声。

自苏诺走后，侯府上下似乎清冷了许多，也没了平日的欢声笑语。

苏诺和师父来到山上，正式拜师，有了师兄，也有了师妹。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所学甚广，不是浅显的涉猎，而是精通。

琴棋书画，刀枪棍棒。

甚至连一些的机关卦术，她师父都会一一教导她。

这十年间，她从未有过休息，也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生活。

但那天她师父突然告诉她，他能教她的东西已经教完了，她可以下山了。

这让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师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原来，这么多年她已经将他的本领都学完了吗？

那她是不是也很厉害了呢？

但是，她下山能做什么呢？

这么多年，每天就是练功练功练功，她早已习惯了，突然要离开了，她该如何？

所以，回到家中之后，苏诺仍是很迷茫，但早晨每到那个点她就醒了，无事可做，也就继续像在山上那般起来晨练。

“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去外面逛逛，你离开也有十多年了，外面也变化了许多，出去转转，也熟悉一下环境。”舒昭嬅为苏诺擦完汗接着说道。

虽然苏家一直是武将世家，但苏诺这个情况，也不适合把她放到军队里去历练，况且她年龄也还小，未来的考量还不着急。

“嗯？好！”苏诺本来想说她不想出去，想待在家里的，但话还没说出口，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在街上偶遇到的那个美丽的小姐姐，今天是不是还会碰到呢？

心中只是有了这个想法，就不由自主地回答了。

“我让阿华跟着你，他经常负责府外的事情，比较熟悉……”舒昭嬅虽然是临时提议让苏诺出去逛逛，但还是考虑的很周到，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诺打断了。

“那个，娘亲，我想自己出去逛逛……”苏诺一直是很乖巧的，特别是那十年称得上与世隔绝了，对于长辈一直都是很尊重的，所以这打断娘亲的话，也很是不好意思，但她若是等娘亲说完，她又不好拒绝了。

如果真让一个人跟着她，她遇到了那位美丽的小姐姐怎么办？

不得不说苏诺的想法挺单纯的，却还挺多的……

她怎么知道，她这随便出去逛逛就能碰到人家了呢？

怎么说人家也是日理万机的长公主，虽说现在已经放权给小皇帝，一身清闲地待在公主府中了。

但是还是很忙的好不？

是她太自信了呢？还是太自信了呢？

“你一个人行吗？”舒昭嬅很不放心地说。

虽然刚刚看她练功好像挺厉害的，但怎么说也才十六岁，这小小年纪，一个人出去，在这混乱的京都会不会太危险了？

越想舒昭嬅越不放心。

“可以的，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外出的，师父对我也很放心的。”苏诺为了那个小姐姐竟把她的师父都搬出来了。

“那好吧，待会儿吃过早饭，我让管家去账房支点银子，逛到什么合心意的东西，就买下来。”舒昭嬅虽然答应了苏诺，但是还是担心她身上没有钱，不要人跟着，这钱一定要带着。

不得不说，舒昭嬅考虑的是真周到，苏诺虽然不缺钱，但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而且她出去应该也不会买什么东西的吧？

“嗯！”苏诺这次乖巧地应道。

“先陪娘亲吃饭，你父亲今天不和我们一起吃，你二娘和妹妹也还没回来，娘亲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舒昭嬅牵着苏诺的手，边往外走边说着。

“咦，小白呢？”两人已经出了院子，舒昭嬅突然想起来怎么没看到小白。

刚刚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没看到那只小狐狸。

“小白还没醒。”苏诺想着昨晚那只半夜不睡觉来闹她的小东西，就有些无奈。

以前在山上虽然也挺皮的，但晚上可是睡得比她还早啊，难道它换了个地方，还水土不服了不成？

“呵呵，那……”舒昭嬅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有一团白窜到了她的怀里，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娘亲！你没事吧？”苏诺没想到小白会突然就跑到了她娘亲的怀里，以前它虽然也喜欢这么来个突然袭击，但那时候是和她比较熟悉的人，这它才和她娘亲接触多久？

就那般熟悉了？

“没事没事，真是调皮。”舒昭嬅摸了摸小白柔软的毛发，轻轻地笑了笑，眼中竟然透着股宠溺！

“以后不能这么调皮了，知道吗？”苏诺一本正经，且很是严肃地，对着那个好像知道自己闯祸了的小狐狸说道。

“听到没？别以为把脑袋藏起来就当听不见了！”苏诺见小白仍旧用它那小屁股对着它，用手戳了戳它的小身体，再次问话。

“吱吱～”这好像是一人一宠间，独有的交流方式。

小狐狸最后也终是抬起来小脑袋，弱弱地应了声，眼睛半垂着，耳朵也耷拉着，说不出的可怜。

这是没睡醒呢，还是要扮可怜逃避呢？

“呵呵，行了，小白以后知道了，你就别说它了。”舒昭嬅全程都在看着苏诺是怎么板着一张脸，训话这小白的，小大人般，忍到最后，终是笑出来声，也为小白说了句话。

没办法啊，这惺忪着睡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苏诺的模样，真是萌到她心坎里了。

“呵呵～”苏诺突然才意识到，她娘亲还在这呢，要训也该回去再训啊，瞬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

苏诺吃完早饭，带着娘亲给她的银子就出去偶遇小姐姐去了！

但这京都这般大，说是偶遇就能偶遇的吗？

显然不大可能！

这不，苏诺都绕着各条街都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美丽的小姐姐。

渐渐地，苏诺也不抱希望了，就这么随意地逛着，等时间晚一点的时候，再回去。

都说这缘分是偶然间才会有的，她这般刻意地去寻，怎么会遇到呢？

还是这般盲目地寻！

但是吧，这个上天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滴，苏诺刚从一个玉器店旁经过，公主就从这店里走出来了，只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两人就遇上了。

可还是时间捉弄人啊，这一南一北的两个相反方向，两人就这么错开了。

不过……

我是不是该给娘亲买个礼物呢？苏诺心里突然想到。

刚刚苏诺也注意到了经过的那个玉器店，又回头了，准备进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玉器。

她这一转身，就看到了也刚出店不久的赭温妍。

“赭温妍！”苏诺这一转身不要紧，她这不经意出声喊出的话，却把她吓了一跳，立马用手将嘴捂上，一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但这时已为时已晚，那么大的声音，赭温妍想听不到都难。

长公主的名讳谁敢直接这么喊？而且知道她名讳的人也少之又少，除了......

于是乎，赭温妍听到声音后，停下脚步顿了顿，心下有些了然，慢慢转过身来，看到的便是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一副被吓了的惊颤模样的苏诺。

不过，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