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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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打车回到家,一路上纪湫看着窗外飞速滑过的灯火,心里闷得发慌。
这对不知羞耻的姐妹,眼下正妄图毁掉她好不容易起步的事业。
原主与纪湫所有的委屈都拜楚月楚贤所赐,而如今,无论是有知遇之恩的戴溪,还是她极力想保护的崽崽们,也因这两人面临着全面溃败的危机。
这两人如今伤害到了她在乎的朋友们,她无法忍耐。
打开电脑,无意浏览页面时,看见记录上高高挂起的“错乱”宝石记录片。
抓紧了鼠标,在左上角点了叉,眼不见为净。
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
楼上包间,楚月楚贤含泪等候在沙发上。
当门被推开,两人适时眼泪婆娑。
楚贤望着慢慢走进的中年男人,语调悲怆,“姚总,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强大到能和那些阔太太较量。”
姚万钧年近五十,却风采依旧,花白的头发梳成经久不衰的大背头,一身西装挺拔如松。
他拥有一双犀利的眼眸,从入房伊始,就静静打量着这两个女孩。
等楚贤倾诉一番后,他露出些许微笑,“过来。”
楚贤抿了抿唇,和楚月递了个眼神,怯怯地往姚万钧腿上坐去。
而楚月则坐在边上,乖巧被他臂弯圈住。
这个场景谁看到不说一句姚总艳福不浅。左拥右抱,风流潇洒。
姚万钧眯起眼,“说,怎么受欺负了?”
楚贤伴随着抽泣声,低低开始控诉,“姚总也知道,楚贤是个笨蛋傻瓜,哪里干得出什么勾引的事情。当时不过在走廊跟商总打了一声招呼而已,就被商总的太太给看见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呢……”
楚月抿着唇,死死掐着手,忍辱负重着,“这位商太太,实在是跋扈,此前我也是什么事都没做过,她竟把我直接给开除了。”
姚万钧听了半天,末了笑一声,勾着楚贤的下巴,“所以,如果不是商皑老婆撞见,你确实是想做点什么的,是么?”
楚月和楚贤听得心惊肉跳,“姚总,就连您也不信我吗?商总他、他之前还解了我的约,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不过是得罪不起才敷衍问候一声的,楚贤现在是您的人,哪里敢去跟其他男人勾搭……”
姚万钧始终含着笑,兴味十足地看着努力狡辩的楚贤。
“你们今天跟我控诉,无非就是怕我知道你们对商皑那些弯弯绕绕。”姚万钧拍拍楚贤的脸蛋,“何必呢?你们想要勾引商皑,尽管去做就好了。”
姚万钧的目光从懵逼的楚贤身上,移向边上满面费解的楚月,“你们姐妹俩,一个漂亮,一个聪明,把商皑弄到手,应该不是难事吧?”
月上梢头,楚月和楚贤呆在房间里,静默良久。
此时姚万钧已经回家,房间空无一人。
楚贤嘴唇颤抖:“姐,怎么办,我是不是得罪姚总了?”
楚月一听就来气,“都叫你不要再打商皑的主意了,你是怎么做的?蠢猪!我之前不都跟你说了吗,现在利用姚万钧打开人气,商皑咱们来日方长,你说你急什么!”
楚贤一听就更委屈了,“姐……我喜欢的商总,我不喜欢这个姚万钧。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商总一个人,今天碰到他,我就忍不住想要去跟他说话。无论他对我怎么不待见,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迷恋他,我怎么办啊……我控制不住的……”
“还有那个纪湫,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商总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伤害一个对他充满爱意的女孩子呢……”
楚月听着不是滋味,别开了头,声音冷漠,“以后,你别再我面前说这些话。”
她扶额,回想起刚刚姚万钧的话。
楚月隐隐觉得,姚万钧不像是在说反话。
更像是在发现被利用后,反过来要利用她们了。
夜深人静,房间一片黢黑,唯有电脑明亮的白光照在黑沉的面孔上。
她的眸子失去光彩,幽深的眸色下暗流涌动。
在键盘清脆的声音响了一阵后,纪湫给戴溪发去了一条讯息。
两秒后,戴溪急匆匆地打来电话。
“纪湫,你确定要这么做?姚万钧也不是好惹的人。”
“姐,海蓝金是你的心血,hlif是我们共同的梦想,我无法忍受让崽崽们失望,也不想看到粉丝的离去,退让不是你的作风,为他人做嫁衣也已经彻底冒犯了我的原则。我想来想去,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接受。姚万钧一个对新生代偶像团体一无所知的人,凭什么要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纪湫语气平静,并非冲动下决定。
对面静默两秒,原本以为会等来各种规劝的纪湫,只听到了简单的一个字。
“好。”
纪湫倒还有些讶异,“姐?”
戴溪语调温柔,“湫湫,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明天,我们约个时间吃个饭,详细说说,好么。”
纪湫难以相信戴溪在这样的危机和她如此冒进的建议下,竟然允许她大施拳脚,“好、好的,等下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今日大起大伏的心情令她感觉疲惫。
合眼休息到夜里,纪湫总算调整好了心情,准备洗漱的时候,却听见电子锁一声“密码正确”。
她警惕地坐起来,看见商皑推开了门。
男人垂着头,发丝有些凌乱,衬衣被扯开两颗扣子。
迟钝缓慢地抬眼,看了下抱着枕头处处防备的纪湫,深黑的眸子忽然眯起。
随着商皑深意地笑了下,纪湫注意到他比平时更有血色的唇。
在纪湫预感不对时,商皑一双长腿七歪八拐地过来了。
“这么晚还不睡,在等我?”
纪湫避之不及,被他捉住胳膊,拉到跟前去。
浓烈的酒气与温热的呼吸扑在纪湫脸上,让她大为慌乱。
“你喝醉了还往我家跑,神经病!”
她费力别过头去,用手去推。
然而对方坚实的胸肌石头一样硬,纪湫这力道简直犹如蚍蜉撼树。
纪湫憋红了一张脸,蹙着眉,警惕又威胁。
商皑狭长的眸子一弯,歪过头去,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不自量力。
男人洇着浓稠醉醺的眼眸直勾勾地将纪湫望着,手掌从纤细的蝴蝶骨滑向腰肢,游移的触感隔着轻薄的衣物,触电般让纪湫从头麻到脚。
“你干什么,松、松开我,听见没!”
小动物在面临危险时,直觉上的惧意让纪湫的声音听起来有努力克制的颤抖。
商皑唇弧加深,上前一步,音调轻哑,“口是心非,你就是在等我。”
尾音带着戏弄的笑,说话时鼻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女孩的脸颊,眼睑低垂时,依稀可见浓密的睫羽下,细细描摹着女孩唇瓣的目光。
幽深,却又沾着一星半点明晃晃的促狭兴致。
纪湫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整个人一阵激灵,在他沉沦着弯腰向某处巧取豪夺的时候,吓得两手一推,终于让商皑在毫无防备之中退后几步。
商皑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
纪湫大惊失色,什么话也没多说,直接就往屋里躲。
关上门,纪湫手忙脚乱地拧门锁,可就在这时,门把手忽然加持一股强大的对抗力。
纪湫心尖一紧,使劲全身去往里抵住。
然而她与商皑力量悬殊,几乎没有什么较量可言,闪电溃败。
商皑站在门口,一脸的茫然。
既没注意到自己强闯,也没明白纪湫为何反应这么大。
显然已经醉到降智。
纪湫隔着几步与其对视,现在看见商皑就火大,哪里管他到底被酒精残害了多少智商。
“商皑,今天是不肯走了是吧?那你别后悔,我们今天好好来算算帐!”纪湫撸起袖子,一腔火气正好没处发,“你有本事别跑。”
商皑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纪湫,竟然扶着墙退后了一步。
纪湫看他有离开之意,一手把他领带揪住,一使劲,商皑顺势被迫低头,愕然地盯住纪湫那伸得笔直笔直的食指。
“在外面花天酒地,喝醉了就知道往我这里跑?追求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是吧,你是想当扛旗先进队员么?”
商皑:“啊…?”
纪湫:“狡辩?你瞧瞧你,香得就跟在花丛滚了一圈一样,还敢说没有。”
商皑眸子往旁一斜,心想纪湫怎么知道刚刚回来的时候自己左脚打右脚,掉进楼下花坛了无意成了失足少男的。
他正想说,下面花坛丁香开得挺不错,味道弄得能治疗过敏性鼻炎,就被纪湫捏住了耳朵。
“你没想到吧,你刚刚那个心虚的眼神,被我成功捕捉到了!”
商皑昨天睡觉落了枕,耳朵本就奇痛无比,下意识就捏住纪湫手腕。
也没注意力道,纪湫手腕反方向一撇,一声吃痛。
商皑连忙放开,静默两秒,纪湫抬起血红血红一双眼睛。
“出轨,还家暴,离婚!坚决离婚!”
商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反骨,也超大声地说:“不离,坚决不离!”
纪湫脑海里滑过失望的崽崽们,为难的戴溪,嚣张的楚月楚贤,终于一腔悲愤化为了力量。
“不离是吧?那我跟你拼了!”
纪湫操起旁边一个枕头,就往商皑头上砸去——
夜深人静,温暖的烛光下,屋里家庭氛围无比和谐。
妻子左手鸡毛掸子,右手巨型抱枕,从客厅追逐到卧室,又从卧室追进厨房,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就连花洒水龙头也成了武器。
而丈夫,发挥了自己得天独厚的运动才华,越过茶几,翻过沙发,在床底匍匐前进,在浴缸里来回翻滚。
只是可惜,因为房屋特意装了隔音,居委会以及物业错过了见证新时代文明家风的机会。
在你追我赶几个回合之后,社会主义新夫妻关系转型升级,发展为更加激烈的近身搏斗。
商皑在浑噩间失去平衡,再一抬眼视野就是纪湫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肤。
纪湫瞳孔睁大,视线慢慢下移,看见自己被扯到胳膊肘的领口,血红色顿时涌上白皙小脸。
“商皑,你敢毁我衣服!”
商皑心想,这个事情他应该是可以解释的,于是麻溜地掏出钱包。
原本是想赔偿,纪湫却忽然扑过来。
他下意识一挡,钱包就顺势拍在她脸上。
红色的人民币在屋子里纷飞,纪湫整张脸笼在阴翳下。
“你以为,就你有几个臭钱么——!”
纪湫眼里跳跃熊熊火焰,伸出两只爪子从上前去,把商皑重重一撞,在他后背磕在墙上吃痛之际,刺啦一声撕开了他的衬衫。
商皑迟钝地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纪湫露出白森森的牙:“撕烂你,给我的衣服报仇。”
多么可怕的言语。
就跟她给橘子做手术,浏览可疑信息记录,研究人体解剖,大半夜满口是血一样冲击力十足。
这一刻,商皑凝望着阴恻恻的纪湫,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开始回顾自己的前半生。
俗话说,你凝望着深渊,深渊也凝望着你。
不对,这不该是要死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么。
商皑抬起手把纪湫握住,“你或许可以冷静一点?”
纪湫发出低笑,“呵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继而抬起头,面露鄙夷,“你这个傲慢自大的油腻渣男。”
商皑顿了片刻,很快背后也刮起风暴:“你可以误会我,但你不能说我油腻!”
纪湫:“就说你油腻,略略略!”
战火一触即发,两人展开一系列掰头,掰着掰着就滚到床上,从床头打到床尾。
一着不慎,纪湫被商皑用被子裹成蚕蛹。
她奋力扭动,奈何肩头被商皑死死禁锢,丝毫动弹不得。
顶灯从上照下,投出一大片阴影,商皑的眸子越发明亮,伴随着细碎而粗重的喘气,他得逞地咧着唇角,露出几颗牙齿。
“认输吧。”
纪湫咬住后牙,心中不忿。
她侧过头去,似乎瘫软在床上,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
黑藻般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锁骨处,丝丝缕缕覆盖这冷郁苍白的皮囊,艳丽近妖,触目惊心,在略急的呼吸下,画卷静态的美丽忽然鲜活起来。
酒精的麻意让他身体有莫名的奇异感,身下的脆弱旖旎开始模糊出幻影,两道轮廓重合分离,分离重合,竟然像在跳动着——不对,是他的心跳。
就在这片刻晃神时,忽然响起轻笑。
商皑一惊,却抵不过纪湫的风驰电掣。
卧薪尝胆半分钟,她看破了被子里的玄机。
她一个鲤鱼打挺,舞蹈功底令她腰部灵活有力,翻身跃起的同时带上被单。
商皑防不胜防,腿部一抽痛,就朝下被纪湫死死压住。
纪湫笑出鹅叫,“盒盒盒盒,商皑你不知道战斗的时候不能分心么。”
商皑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失误,他尝试挣扎,却被纪湫死死骑在腰间。
可怜了久坐的上班族,再怎么健身,怎么可能有这个跳舞的腰功好?
纪湫没有丝毫犹豫,扯下他脖子上尚且还挂着的领带,左手加牙齿,三两下把商皑的手绑的严严实实。
“多亏了我前几个月给你系领带的娴熟手法呢!”
商皑努力侧着身子回头:“纪湫,你过分了!”
却听刺啦一声,商皑感觉自己的腰间被抽去了什么。
正猜测,就见纪湫神色阴险地趴在身侧,用冰凉的皮物拍拍他的脸颊,“老实点哦,不然,小皮鞭抽你。”
艹,这不是他的皮带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万字肥章,要记得来喔~吧唧一口!】
商总今天原本只是因为拍下了错乱,有点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结果谁知道……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劝君莫进一杯酒,否则起来变……
【正文是“捏住霸总小命的恶毒妻”,今天的番外是“冷血军阀的海王渣妻”】
纪湫望着那块灵石,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相信,她竟然失败了。
狐媚之术不升反降。
她根本没有让商皑喜欢上她。
商皑不爱她。
纪湫身为师父的得意门徒,那日第一次从师父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她整个狐狸生还未曾受过如此大的打击。
这导致回去后她在被窝里躺了好几天。
期间,纪湫也试图分析过原因,奈何左思右想都还是一无所获,她整夜整夜辗转反侧,郁闷到世界都崩塌了。
浑浑噩噩好几天后,纪湫忽然从床上惊坐而起。
正所谓优秀的狐狸万里挑一,之前正是因为她站得太高,所以失败的时候才会摔得这么痛!
对啊,她被打击的这样狠,那说明她之前特别厉害啊!
一只厉害的狐狸,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就一蹶不振。
——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呢。
于是乎,纪湫连忙下床,开始整理行李。
狐狸永不言败。
纪湫计划做得相当周全,目的地定在了与北城相隔甚远的大上海滩。
据说那里繁华无比,是经济贸易发展最快的地方,必然有成堆成堆品貌俱佳的公子哥。
小狐狸心中重新燃起斗志。
船票订在晚上的七点,纪湫不动声色地吃着早餐,表现得与往常无异,大帅府佣人来来回回,没有一个人知道纪湫心中藏得小九九。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纪湫正坐在床上望着行李箱发呆,思忖着还有哪些东西没有带。
忽然大门一开,商皑风尘仆仆地大步跨入房间。
纪湫吓得赶紧把行李箱踢进床底。
“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
商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跟西边谈判,归期未知,又据说对方匪盗出身,是个相当难缠的人,形势不容乐观,稍不如意就会动刀动枪,一场恶战。
纪湫正是想趁着商皑被西边那位混蛋军阀牵绊手脚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逃呢,谁知道他竟然回来了。
商皑摘下军帽,露出白冷英俊的脸庞。
“今天是元宵,我不能不回来的。”
他解下披风,走到纪湫面前来,温柔缱绻地拨开她的额发。
纪湫心中一凛,想要避开,商皑却浑然不觉她此时内心的排斥,自然而然地把纪湫搂紧了怀里。
“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军装冷硬,商皑的胸膛却慢慢熨帖出一层暖热。
纪湫贴在那不算柔和的布料上,感觉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低沉的声音在传到耳畔,气息滚烫得有些吓人。
“看来是没有想,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纪湫小脸埋得深了,唯恐被他看出什么异样。
“……我是担心打扰你。”
话音刚落,耳垂却传来一阵轻疼。
她大惊失色,有些惊慌地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商皑却仍未发觉,惩罚性地弹了弹她的额头,“找借口。我不信。”
纪湫心虚极了,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眼神朝旁躲闪之际,商皑无可奈何地叹气一声。
“专门为你牵的电话线,不用就太可惜了。给我打电话好么,嗯?”他低下头,碰着纪湫的额,带着深沉温柔的眼睛,凝望着她,“我想听你的声音,想和你说话。”
他情深似海,纪湫却始终没勇气抬头看他。
假装嫌弃商皑身上烟味太重,好不容易把他赶走,纪湫独处在房间里,坐在床边呆了半晌。
过了一会,又转头看了眼消失在拐角的商皑。
好狡猾的男人,演技竟然比她还要精妙!
纪湫也不知是不是气到不行,大力锤了锤心窝子。
明明之前什么事都没有了,商皑偏偏又在这个时候不讲道理地闯进来,再次把她平静的内心搅得一团乱。
按商皑的话说,他是特地赶回来陪纪湫逛灯会的。
潜台词便是:你今天一刻也别想离开我,我会好好守着你哦。
所以,想要摆脱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纪湫坐上前往北街的汽车,笑容勉强。
白天晴朗,晚上的圆月很是明亮好看。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天空烟花五彩斑斓,游龙戏珠敲锣打鼓,拿着糖葫芦的小娃娃追逐打闹,道路两边飘着民间烟火的味道。
不知是哪里飘来辣椒味,吸进纪湫敏感的狐狸鼻子,呛得她连打好几个喷嚏。
纪湫捂着口鼻分外难受,眼睛也熏得红彤彤的,正闷着气平复,身子却被轻巧一揽,跌进了商皑那极为御寒的披风里。
商皑的手轻而易举就包裹住纪湫圆润的肩头,像对待一件易碎珍品,警惕地保持着分寸,将她半搂在怀中,心下沉着一丝忍耐。
相比伟岸高大的男人而言,纪湫身量显得娇小可人,此刻几乎整个身子都被遮在了披风里。
可被谨慎藏在披风下的小狐狸,神色有些紧张,偶尔艰难地从那黑色的毛领里探出半颗脑袋,不消多时又陷了进去。
纪湫咬着唇,度秒如年,直到她感觉到肩头商皑的手指动了动,她便如立时惊弓之鸟,全身僵住。
落后半步,她准备趁机抽身。
商皑却先一步洞悉一切,目不斜视中手往下移,游刃有余穿过她的腰间往内一收。
纪湫顺势栽进怀里,反倒比刚刚更进了一分。
她抬起头去惊怒地用眼神控诉,商皑却低下头来,对她流露出笑来。
似乎别样地愉悦欢喜,就连昔日那淡薄无波的眸子,也可贵地映出了北城街道的柔光。
纪湫看了半晌,细细描摹一番。
商皑的眸子还是深深沉沉的,却奇怪地感知不到寒冷,反倒像是古井之底燃起小小的火焰,热热地灼着她。
商皑仿佛没有察觉到纪湫此刻些微的犹豫和思量,只见他抬起手撩开纪湫长发,偏着头皱了眉,“你的项链呢?”
纪湫如梦初醒,伸手进大衣口袋,“我怕弄掉了,所以就放包里了。”
商皑不由分说地从她掌心拈起,“我府中珍宝无数,它们都是你的。做我的妻子,区区一根项链,不必如此小心。”
纪湫干干地笑:“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意义不同。”
商皑目光动了动,竟有一抹愕然滑过,过后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大抵也心知一切只是欲盖弥彰,躲闪并非军人风采,便再不再掩饰地望向她。彻底释放了真情和温柔。
没有言语,但笑意明朗。
流光溢彩的烟花,停驻在了他的眼里。
纪湫只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可商皑却似乎没有听出字里行间的虚情假意。
对此,纪湫略有茫然地歪了歪头,藏在大衣包里的手摩挲了下船票的边沿。
纪湫只冲商皑咧咧嘴,心里却只认真地发慌。
时间眼看就要到了,商皑却一整晚寸步不离,实在让她有些为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并肩而行,漫无目的,并无交流。
到了胧月路口,一辆黄包车毫无征兆停在了纪湫身侧。
“啊!纪湫你也来逛街呀!”
“我还以为你又在睡觉,所以才没约你。”
隋锦和宥茗惊喜地跳下车,话刚说完,后知后觉地瞧见纪湫身侧英伟的军官。
两人吓得脸都白了。
“少帅好。”
声音小了好几个度,绞着手指颔首低眉,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哪里还有方才那叽叽喳喳的兴致。
可想商皑那压迫凌厉的气场吓坏了这两个小姑娘。
“你们不必如此拘束,纪湫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虽然商皑说得这样有礼有节,可他在军队里待惯了,公事公办的样子让隋锦宥茗紧张得不到丝毫缓解。
纪湫见到这二位心里乐坏了,“那既然这么有缘在街上碰到了,我们一起……”
话还未说完,隋锦和宥茗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大惊失色,“啊啊啊算了,我们现在要回家了,我偷跑出来的,回去晚了肯定要被骂的。”
纪湫:“?”
“湫湫啊,下次,下次咱们再约。”
隋锦和宥茗把话说完,赶紧就招了一辆黄包车,不由分说地跳了上去。
纪湫在寒风中凌乱,看着远去的车上,宥茗和隋锦苦笑着抱拳告辞。
商皑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你的朋友们都很活泼。”
纪湫死鱼眼:我的闺蜜都是塑料做的。
隋锦和宥茗被商皑吓跑后,纪湫只能另寻妙计脱身。
不过十分钟的脚程,便到了城隍庙。
在那深深的巷子前,搭着一个巨大戏台。
戏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吸引了整条街的人。
纪湫也想凑热闹,拉着商皑往前面挤。
舞台上正唱着大戏,武生身手了得,引得众人欢呼不已。
纪湫正兴高采烈,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瞧,正正好和隋锦宥茗打了个照面。
“你们……”
隋锦和宥茗连忙捂着脸遁了。
纪湫望着她们匆匆逃命的怂样,如鲠在喉。
半刻后,周围忽然停止了喧闹,洪亮的声音于舞台中央传来。
“今儿元宵佳节,我们来玩得不一样的!”
纪湫仔细听完规则,玩心大起,雀跃地拉着商皑要一起参与。
“你听见了吗?只要你认出我了,就能得到那个西洋八音盒!”
商皑不懂她为什么这样欢喜,“你想要八音盒,我回去就能给你买一堆。”
纪湫皱起小眉头,“那多没意思,我就喜欢他们拿来当奖品的八音盒,其他的我才看不上。”
看商皑俨然不动,纪湫急坏了,扯着他的袖子摇晃。
商皑若有所思地望着纪湫鼓着腮帮子撒娇哀求的小脸蛋,半晌以后,才勾起一丝弧度,无可奈何地迁就她的小任性。
“好。”
纪湫大喜过望,“放心,我会给你提示的,到时候我就拿着那个花篮,你肯定能一下子就认出来。”
纪湫踮起脚尖,掩着脸往商皑耳畔凑近,说完自己的计划,便满意地冲他弯了弯眼。
乌黑的大眼睛盛满得意又狡猾的笑,鲜活明媚得很。
直到纪湫欢天喜地跑远了,商皑却还仍旧失神地望着自己袖口。
那里有浅浅的褶皱,是她抓过的痕迹。
纪湫原本是真心想要玩游戏,但等进了试衣间,她才忽然反应过来。
脱身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纪湫迟钝地扬起笑来。
她心思骤转,钻进试衣间,拉住了一个正在卸妆的人。
“你帮我个忙,我把钱都给你。”
城隍庙外墙的小房间里,少女单脚踩在桌上,双手推开黄木小窗,跃进了漫天大雪里。
漂亮的白裙旋转舞动,像迎风鼓动的翅膀。
纪湫是一只属于森林和蓝天的精灵,随时可以飞向自由宽阔的天地。
小狐狸的安全落地,在深深的雪地里踩出小坑。
望着里头的喧闹,她拍拍手,得意嚣张地扬起了下巴。
“大骗纸,本小姐才不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拜拜吧您嘞,下一个更乖。”
装饰的如花似锦的戏台上,二十四个蒙着盖头的女孩整齐站着。
她们每一个的手里,都拿着花篮。
起初商皑以为是纪湫故意在刁难他,便一关关耐心地闯,直到揭开了二十三个人的盖头,走向最后一个。
“玩够了吧。”
面前人没有动作。
此刻戏台上的粉面胖子大声吆喝,“大家说可以揭开了吗?”
群情高涨,嬉笑声声,有的人说可以,有的人说不可以。
“啊,不同意?好吧,那我们只能再继续猜一轮灯谜哦,直到让所有人都同意才可以……”
商皑哪里是被别人左右的性格,不由分说地直接扬手一掀。
里面露出一个皱巴巴男人的脸。
他冲商皑滑稽地笑出两颗大门牙。
大家见到如此出乎意料的结局,爆发出一阵大笑。
让主角嘉宾出丑,总能轻易成功调动起观众的情绪。
商皑立在台上,视线落在脚尖。
在周围越加高亢的笑声里,他抬起了头。
于是,渐渐有人发现台上那个穿着宽大衣袍扮做女人的男人,笑容慢慢地垮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慌张和惊恐。
商皑的眉眼凝着一层浓黑戾气。
抬手之际,黑洞洞的枪口抵在男人的额头。
冰冷的声音于安静的环境响起。
“说,她在哪里。”
男人心口咯噔一下,顿时就吓软了脚,扑通跪在地上求饶。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台下的人显然还一头雾水,等他们意识到危险,回过神来,四面八方突然响起整齐划一的步声。
热闹的大街瞬间就被军队包围。
原本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元宵节,猝不及防归于一片死寂。
商皑面无表情,大步流星走进了寒夜中。
“立刻封锁各大车站港口,所有道路加设关卡,每家每户给我搜查,今晚一只苍蝇也不许给我放出北城!”
副官完全不知情况,但被商皑黑沉的脸色吓到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双腿合拢,敬了个礼,“是!”
此时此刻,大家才明白,这位就是传闻中威风凛凛,战功卓绝的少帅,商家的长公子,商皑。
可即便商皑第一时间封锁全城搜查,晨光熹微之时,仍没有任何消息传到大帅府里。
商皑坐在书房的桌前,未曾闭眼一次,此时眼底猩红一片,神色冰冷得吓人,那红木椅的把手被他抓了一夜,已隐有裂痕。
各位军官于大帅府进进出出报告情况,整个府中愁云惨淡,噤若寒蝉。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副官把一根项链摆在了商皑面前,“这是在庙里的房间里找到的。”
副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皑的神色,却未从他脸上读出什么信息。
商皑看了错乱好一会,才幽幽开了口。
语气听不出情绪。
“扩大搜索范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直到那范围扩无再扩,副官分外无措地向他报告某个不容乐观的情况,“西边那位不肯放行,双方毕竟正在谈判……”
商皑闭了闭眼,没了耐心,“那就直接打过去。”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让副官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正待副官茫然,商皑却已直接跨出座位,取下架子上的披风,搭在上手臂上,语调沉缓地下达命令。
“集结军队,随我出发。”
半个月后,上海滩。
玩了一夜的纪湫一袭黑色高开叉旗袍,挎着时下流行的小包,姿态翩翩地走进自家温馨小公寓。
刚躺在席梦思大床上,就听见朝着街边的阳台传来报童嘹亮的声音。
“号外号外,西河战场全线溃败!孔胜建于昨夜中弹身亡,北城军主帅商皑于二十号带领北城军队入主西河!”
纪湫闻声,翻了个身。
宿醉的脑子有些不清醒。
商皑。
这个名字好熟悉……
哦,好像有点情感瓜葛。
说来奇怪,和商皑的那一段,在纪湫的认知中,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既是前世,今生谈何在意。
酒精轻而易举麻痹了她的狐狸脑袋,夺走她最后的意识。
等夜深,霓虹灯闪烁,夜上海再次进入狂欢时刻,纪湫才慢慢醒转过来。
坐在梳妆镜前为唇点染浓艳的番茄红,纪湫看见自己眼里有些微疲倦。
其实也正常,自从来到上海滩第二日,她便开始了昼夜颠倒的快乐生活。
传说中的上海滩,着实魅力无限。
每当夜色降临,整座城市便陷入一片沸腾的热闹之中。
你走进那些金碧辉煌的场所,置身于靡靡之音中,全身就如同陷在梦幻的泡沫里,沉沉浮浮,站不稳脚,仿佛踏入了虚伪的欲·望泥沼,越陷越深,抽身不出。于是不知不觉中,就开始一天天消磨着光阴。喝着烈酒,彻夜舞蹈,脑子混沌了,身体也闹腾得酸了,回头睡过一觉,又约着各取所需的塑料朋友,毫无负担地聚餐狂欢,无所顾忌地打趣说笑……
永远忙着呼朋唤友,根本没有给心寂寞和空虚的时间。
夜幕低垂,纪湫坐在高脚凳上,一整夜已经拒绝了十几个男士的邀约。
她兴致缺缺,闷闷不乐。
虽然看似昼夜颠倒,玩得不亦乐乎,但纪湫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目标。
那些主动接近的人她没心思搭理,而她自己好像也疲于寻找——貌似已经没有那个兴趣从他们的眼里分辨动情与否。
她有点累了。
纪湫恹恹地看着对面那个正同男性打情骂俏的红衣女人。
对方察觉后,露出得意挑衅的笑来。
此人是她的师妹,与纪湫目的相同,专程下山来通过魅惑男人提升法术的。
而这个白西装的男性,最初主动来找的纪湫,对师妹并无兴趣。
这对于师妹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使尽浑身解数,极尽媚态,终于将其擒拿在手。
天将明,舞厅歇业,师妹挽着白西装男人特意从纪湫身边路过。
原本打了主意想炫耀功绩,谁知那醉醺醺的公子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伸手过来就要揽纪湫。
纪湫从旁一避,嫌弃隔远。
男人已经醉了,全然没发觉,正自作多情地表达心意,“我在华英宾馆开了一间大套房,要不要一起来玩?”
纪湫朝着师妹别有深意地勾了下唇。
——这种货色也值得你来跟我炫耀?
师妹自然懂得纪湫潜台词,顿时一张娇艳小脸盛满怒火,把西装男直接放到在地,“没出息的玩意,浪费老娘一晚上。”
师妹一眨眼就没了影,西装男眼看追不上,掉转身回来找纪湫。
纪湫眼光别开,事不关己从他身侧越过,径直往门外走。
西装男心急如焚地追上来,一直到门口。
纪湫心烦不已,最讨厌应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正思忖着简单粗暴一拳将人打晕作罢,明亮的车灯猝不及防地打在她的眼睛上。
纪湫下意识用手挡了挡。
艰难地虚着眼睛去看,只见那车上下来一个挺拔的男人。
车灯照亮了鹅毛大雪。
而他盛着漫天的雪花,踩着灯光步步走来。
他走至近处,高大的身体遮了她面前大半刺目光线,这时,纪湫的脸上才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已被她忘在脑后多日的男人的脸,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终究还是没法做到波澜不惊。
商皑不该在西河吗?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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