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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污的事情暂且被宣恩候府拦下,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这样的大事自然会被敌系党羽所攻击,很快就是彻查的命令下来。
御史大人一接到命令就立即找出人手去应对,更何况现在灾情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排,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刘府现在算得上门可罗雀,曾经偌大的府门也因为险些被抄家而衰败不堪,证据确凿,加上人证物证俱在,当年的账簿翻出来也确实是刘问乔负责的这件事情,账簿上却不明不白少了一大笔,这是任谁也说不过去的,刘问乔被收押。
寒冬腊月,牢里阴冷,刘问乔也是将近五旬的人了,身子骨虽然说不得瘦弱,但是和年轻的时候还是不能比的,不过好在宣恩侯府那边还有打点,过的不算特别凄惨,但很快就要轮到最后一轮审问,如果还不能够为自己辩白,罪名就要下来了。
刘玉枫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本来想爹爹肯定是办法的,但赵浅茗还没来得及想出具体方法,府里的老夫人就大闹了起来,一个劲儿说赵浅茗是个扫把星,都是他平时太过奢靡害得自己的儿子如今丢了官职不说,还蹲了大狱,最后还把话题引到了刘玉枫身上,赵浅茗自然是不乐意的,家里一阵子鸡飞狗跳。
刘玉枫在家里找不到办法,只好偷偷溜出来看看,他最开始想的是要去找李亦耘,但是刚到了李府门前,就看到了一大群李府其他的人来找李亦耘求救,说是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非要去讨要一个说法,他们不敢去向知州大人和御史大人闹,就来找李勤,说他那么多年,肯定有后手,不能见死不救。
刘玉枫知道自己的本事,他现在是不能帮上李亦耘了,那就别去添麻烦了,还是去找找其他人吧!
要说刘玉枫平时是一个心思简单也热情大方的人,在吉江州自然是有不少好友,但是他去了其他家,差不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现在方塘搜刮民脂民膏去安抚灾民,不管是那些有些根基的富家子弟,还是平时一起招猫逗狗的好友,没有一个不难的,弄得怨声载道。
到了张榛这儿,刘玉枫才知道过的最滋润的居然是他,他一开始没有想来找张榛的,毕竟人家一个刚来吉江州没多久的人,还没有多少底蕴,现在恐怕已经很难过了,自己再找上门来,依照张榛那么仗义,肯定会想办法帮忙的,他不能开这个口。
等吃到大口的鱼大口的肉,刘玉枫才觉得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大错特错,虽然他没有去李府,但是也知道李亦耘的生活绝对没有张榛过得好,这小日子,简直比自己家里还要舒心。
尽管家里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但是刘玉枫这几天的奔波,都没有好好来得及吃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更何况桌子上还是美酒好菜,张榛的手艺更是他吃过的最好的,此时被招待也顾不得说正事儿,先吃为快。
浓郁可口的酱板鸭,鲜香麻辣的水煮鱼,还有在铁板上发出滋滋声音的铁板肉,以及干锅鸡杂,渴了还可以来一口酸酸甜甜的米酒汤圆,刘玉枫狼吞虎咽,吃的十分满足。
等终于吃完了,看见自己面前一片狼籍,刘玉枫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最近我祖母管我的伙食管得紧,好几天已经没有吃肉了,让张兄和徐弟见笑了。”
张榛他们自然不在意这个,虽然刘玉枫依旧是锦帽貂裘,但看他的黑眼圈,就知道估计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不必见外,你我相识那么久了,我自然知道刘兄是个直爽的,只是今日刘兄匆匆前来,害怕有些招待不周。”
“哪里哪里。”刘玉枫觉得简直不能太满意了,“我要是以后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刘兄以后多来就是了,下次再来我请你吃火锅。”刘玉枫已经在家里很久了,还没有好好尝尝他推出火锅。
刘玉枫眼前一亮,应道:“好啊好啊!”不过已经吃饱喝足了,自然要说起正事了:“我爹爹已经很有钱了,不说家财万贯,但是花到给我的孙子估计还有剩余的,父亲怎么会看中那么一点小财?肯定是被冤枉的,只是我现在没有找到证据。”
自从知道刘玉枫家里的情况,张榛就没有怀疑是刘大人贪腐,但是目前证据确凿,思考道:“我自然是相信伯父的,不过我们现在缺少证据,但是那笔银子确实少了,那就只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刘大人为官清廉,而且和同僚们相处和睦,也并没有什么仇家,到底是谁下这样的黑手,而且还如此便利?”
“那应该不可能,父亲他官职不算高,但是因为恩侯府撑腰,所以旁人都给几分薄面,父亲也不会自视甚高,几乎从来不与人发生争执,我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会盯上了父亲。”刘玉枫不觉得父亲能有什么仇家。
“而且他平时这样的大事都是亲手操办的,别人想要来插手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刘玉枫这些都是这么多天,自己想到的,他们家虽然看着显赫,但那都是因为沾了宣恩侯府的光,不然凭什么吉江州大小官员看到父亲都会礼让三分?
“看中了什么,自然是看中了刘府花钱如流水的钱财,伯叔的嫁妆没有多少人知道,更何况宣恩候府还时不时就会送来金银财宝若干,账目太多的情况下,很难讲明白一笔钱财用在了什么地方。既然伯父做事一向严谨,这样的事情更不可能假手与他人,不可能是手下人做的,那只能是上司了。”张榛分析道。
没想到刘玉枫直接就摇了摇头:“虽然父亲的官职低,但是因为有人刻意照顾,加上本身职位特殊,一直直接隶属于知州大人管辖,而知州大人不提一向与我父亲交好,他要提拔到京城,也是要依靠宣恩候府的照顾。本来这次出事,就是知州大人一直拖着御史大人去体察灾情才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找证据,不可能是他的,情义和前途都不可能让他这样干。”
刘大人直隶属知州大人管辖这一点张榛是知道的,但并不知道还和宣恩候府有牵扯,本来最开始他最大的怀疑点就是方塘,但经过现在这么一分析,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观点了,不说情义或者其他,方塘也不会自己断了自己的前途,“你这样说也很有道理,最起码方大人去难为自己的前途说不过去,而且伯父也没有阻挡他的官路,似乎没有陷害的可能。”
“是啊,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父亲亲力亲为,更加不可能把责任说到别人身上去,所以如果这件事情定下来的话,罪名恐怕不小。”刘玉枫有些难过,他跑出来那么多天好像一点也没有什么收获。
此时张榛突然想到朝廷好像是忽然之间就出现的党系之争,联系着刘大人出的事儿,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慢慢开始浮现,让他浑身有些冷,又朝刘玉枫问道:“刘兄确定方大人是宣恩侯府一系的吗?”
“当然是了,毕竟曾经宣……”本来还是很确定的回答,但刘玉枫看着张榛的眼睛,觉得思维像是卡了壳,自己也不确定了,虽然宣恩候府确实对知州大人帮助了很多。
张榛继续道:“让我们假设一下,如果知州大人不是宣恩候府一系,是他做的手脚,那么现在朝廷其他党系向宣恩候府发难,伯父在这边也出了事情,宣恩候府那边肯定无暇顾及,伯父在这边承担罪责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那么正好反过来,这又成为了其他党系向宣恩候府发难的一个点,里应外合,宣恩候府就算不衰败下去,也会遭受重创。”
这个想法有些让人不寒而栗,饶是刘玉枫平时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听到这样的猜测也没有吱声,虽然好像这样的猜测一点证据也没有,但总感觉心里有些发寒。
张榛继续分析:“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原因,自从伯父出事之后,我就感到越来越不对。吉江州都知道,你和薛引苌还有李亦耘很是交好,薛家是吉江州的书香门第第一家,影响力远远不止在吉江州这一个地方,李家的生意更是雄居吉江州多年,然而在半年之内,三家都连续出了事儿,如果不是这样,现在李府出了事,刘兄你至于如此焦头烂额吗?”
刘玉枫觉得嗓子有一些疼:“阿耘和季晨肯定会帮我的。”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帮你,一个远在京城,一个自顾不暇。我们再想想看,郭子丰一介平民,谁又给了他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门第毫不相当的薛家小姐,还有那么多钱去收买人,他家可是一直穷苦,为了一个高不可攀的计划,难道要把读书用的所有钱都压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吗?这未免也太不值当了,而据我所知,自从郭子丰到了吉江州,住的一直是一位据说是很欣赏他才华的一位大人赠予的。既然那位大人那么爱才,比他名声毫不逊色的于远歌为什么什么也没有,要知道他事先几乎不可能认识他们两个。”
刘玉枫是知道郭子丰居住的地方的,当时很多人都知道,并表示很羡慕他还没有考中就得到了大人物的赏识,点头:“那我去查查那处宅子?”
“是要查一查,不过你不要去,太显眼了,还是我去。接下来我们说李家,出事的时间也十分巧妙,当然这个我不是了解很多,就需要刘兄多去费心了。最后再说我自己,可能没有被幕后人放在眼里,但是也被人莫名其妙找上了麻烦,那个人明明是个骗人的小混混,但是却买得起那么贵的锦衣,肯定背后有人,我开始怀疑的是不是同行,现在却不那么觉得了。”
刘玉枫觉得自己有点呆不下去了,这些话越说他越觉得有理,他要赶紧回家和爹爹商量,告辞道:“张兄别送了,我快些回家。”
张榛看他十分紧急,嘱咐道:“出门一定要带人,万一有人狗急跳墙了就得不偿失。”
刘玉枫匆匆应了一句带着两个书童跑远了,他现在恨不得长了一对翅膀,马上飞回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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