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笑归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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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永安当。

“景天！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快点把帐算好去帮阿苓打烊！！！！”

一声断喝吓醒了浮想联翩的景天，慌忙转过头，却正对上刚刚擦好一张桌子向自己这里走过来的姑娘。

“……”对上姑娘那双大眼睛,景天愣了几秒，倒是对方笑笑低头绕开他。

“……”看着对方灵动的大眼睛,景天莫名的感觉有点熟悉，可是他又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姑娘。

掌柜大约是看在她长相美丽可以当做招牌又要求不高才收留了没有背景的她。

那是永安当新来的伙计,景天每次看到她都想不通,这个长相清秀美丽举止又优雅的从里到外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的年轻姑娘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在这个小小的当铺打杂。

“景天！！！！”又是一声催促，景天慌忙回答了一声“马上！”而后挠挠头给准备打扫这里的姑娘让开身子,决定暂时放下这个疑问。

又听得赵文昌吆喝道：“收工！收工！去把门关上！”

景天刚关上门,正欲回房去睡，忽听得轰隆一声响,回头看时，只见两扇门板倒在地下,一人身穿黑衣站在门口，露出一头火也似的红发。赵文昌满脸堆笑,上前作揖道：“不知这位客官有何吩咐？”那人自衣中取出一物,当地一声斜插在地上，道：“当剑！”景天看时，果是一把紫黑色的大剑。赵文昌道：“不知客官开价多少？”那人道：“一文！”

景天站在一边云山雾绕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来者到底是来找茬还是脑袋有问题，,然而看着来者环视房间时有那么一瞬间将视线放在了不远处正低头擦着桌子的阿苓姑娘,眼神中闪过一道奇怪的光。

景天下意识看了看那个角落,姑娘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擦着自己的桌子对这边的事情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她得事一般，让景天不禁有些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赵文昌一愣神：“楞个大一把剑只当一文？”脸上便稍稍变色，道：“还不开票来！”景天连忙开了一张票据递至那人手上。那人接过,双眼直瞪景天道：“你……竟沦落至此！”语调中大是不忍。景天莫名其妙道：“这位大爷，小的自小便是如此，何来沦落之说？”那人看他一眼，转身长叹，竟拂袖而去。

留下的景天越发的莫名其妙，看着那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坚定的觉得这人肯定是脑袋出过问题。

听着掌柜碎碎念的声音景天拿着剑转过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拿着抹布的那只手变得僵硬。

夜半。

飞苓回到房间静静的休息，然而多年的经验让她在窗外出现躁动的时候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那躁动声原本很小，但终究躲不过修仙人的耳目。

起身，支起窗户，飞苓正目睹着那个永安当的青年伙计从窗前匆匆奔过，背后不远处，那饼一文钱的古剑在无人把持的情况下诡异的悬浮空中紧随前面的身影。

当然，受到惊吓忙于逃命的景天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安静关注着这场闹剧。

当然，飞苓不可能不认识这柄古剑——曾经无数次在紫英的手中看见的那把姜国魔剑。

“这不是你的风格呢。”看着景天快速消失的身影，飞苓倚在窗前笑着自语。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回答一般，在她背后房间中央慢慢显露出一个魁梧的人影，正是来当那柄魔剑的人——魔尊重楼。

“你……如何……也是因为飞蓬？”重楼的话并不连贯在几次改变中终于问出口。

“……”飞苓没有转头，然而嘴角的微笑微微僵硬眼神有些落寞。

“他已经认不出来你了。”仿佛预料到一般，重楼说。

想起当年的玄霖，可以在第一时间认出飞苓，而如今的景天却是相望不相识……

五百年来，无数次轮回中，即使是神将的灵魂也在忘川水的慢慢浸染之下彻底失去了曾经的回忆。

“恩。”飞苓点点头。

她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的。

百年来她无数次的寻找到飞蓬的转世，从开始的一眼相认到后来慢慢相处才能回忆起一些碎片……飞苓的心中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如今，他只是景天。”她如此说。

没有了记忆的牵绊，那个人的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年神将的影子……她知道飞蓬已经不在了。

碧落黄泉，再也找不到昔年的天界第一神将。

而她的执着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彻底的释怀。

“你打算干什么？”

听着背后魔尊破天荒的带有关怀的问话，飞苓转过头轻松的笑起来“这是最后一次，我会看着他平安回来然后在离开。”

“……玄霄，还在魔界……”

“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哥~”笑眯眯的飞苓打断了重楼的话，“难得会关心打架以外的事情，我猜老哥你终于开窍了是不是？”

“……哼！”重楼看着对方一脸坏笑感觉非常不爽，原本关心的话也懒得说了，甩了一下袖子转身消失。

“……”飞苓看着重楼消失的身影并未开口阻止，直到重楼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后方才喃喃说了一句“老哥，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一年以后

依然待在永安当数着日子平凡的度过每一天。

飞苓其实非常的习惯也很喜欢这样平淡的日子。

毕竟几百年来她已经看过太多风景。

直到某一日，终于她看见了那个消失了很久的身影，莫名其妙的她生出一种感慨的心情。

这一次，是真的要告别了。

“那个，飞苓姑娘？”阔别一年，景天看着这个原本就不太熟悉的姑娘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么？”飞苓笑笑，解除了不少景天的不安，她越过景天的肩膀看见站在不远处等待的三个身影。

一蓝一红两个身影如同双胞胎一般，其中一个似乎有些不安的偷偷看向这里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另一边不远处另一个姑娘提着脚下的石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长相却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神女夕瑶的脸。

可是她也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个少女不是夕瑶。

或许，这样也不错……

飞苓暗自摇摇头。

“姑娘？”耳边，景天的声音传来唤回她的思绪。

“？”她转过头正看见景天将一柄长剑双手递上，那花纹熟悉的让飞苓多年静如止水的心猛然一跳——那是蜀山至宝镇妖剑，也是飞蓬曾经的佩剑。

“重楼说让我把这柄剑交给姑娘……”景天说着挠挠头，其实他并不理解重楼这个嘱咐的含义。

“……”飞苓看着景天手中的剑却没有急于接过而是冷静的问“既然是蜀山宝物，为何不交还于蜀山？”

“徐大哥说镇妖剑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不必非要留在蜀山了……”

听着景天这样的回答，飞苓不再客气沉默的接过镇妖剑，一只手轻抚剑身心中微微泛起波澜

终于，她对景天点点头道“谢谢。”

那一瞬间，飞苓意识到，能够对景天冷静的说出谢谢的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走出了对自己老哥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