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尘埃落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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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大地被冰雪覆盖，四处一片银装素裹。绵绵密密细雪飞洒，整个冰原如同世外仙境。

遥远天际一道身影飞掠，墨蓝衣衫，淡漠眉眼。他脚步一跨，再出现，已经是冰原中心。

“清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清止呢？”说话的是位白衣男子，约三十左右，面容和华凌有几分相似。

华凌拱手行了一礼，淡淡道：“大长老。清止还在迦南学院，我没告诉他。反正只需要一个人，我和他没区别。而且，论血脉浓度，我要更甚一筹。”

“你……”大长老语结，眸色有些哀伤，“你应该知道后果，这不是好事。”按照族里讨论的结果，这件事是让清止来的。毕竟清凌自小在外，族里对他多有愧疚。

“我知道。这本该是我的使命，与清止无关。”

“唉！我们走吧！”见他面色坦然，没有勉强之色。再加上时间耽搁不得，大长老叹息着，眼神愧疚更浓。

两人沿着冰砌小路向中心走去。一路上，不时有先知族人赶来，在两旁恭敬跪拜。

越往中心走，越是冰冷彻骨。很快，目之所及出现一汪清潭，水流清澈，潭面薄雾缭绕。水潭四周盘坐着八名白衣男子，听见脚步声，齐齐睁开了眼。

“大长老，怎么？”瞧见是清凌，其中一位愕然询问。

大长老走到一旁缺口处坐下，苦笑着叹息：“他没通知清止。就这样吧，时间等不及了。”

八人面面相觑，眼眸中都带着愧疚。事到如今，已无法挽回。

“清凌，你到水潭里坐着就好。其余的，有我们。”

华凌点点头，一步步走进水中，坐下。潭边九人对视一眼，面容肃然，同时结印，刹那间，金色薄雾笼罩整个水潭。

冷，刺骨的冷；痛，噬魂的痛。华凌只感到一股异常霸道的能量冲入体内，肆意破坏着，搅得体内一塌糊涂。但是，灵魂力却在这能量的淬炼下，稳步提升坚固。

眼前，前世今生所经历的一幕幕划过。有什么从脑海中抽离，他直觉是不能丢的，却拦不下来。更多的信息注入，庞大的信息流让他痛不欲生，却怎么也晕不过去。

“大哥……”惊恐的怒吼传来，华凌觉得有些熟悉。

睁眼看着一人飞奔而来，站在潭边急得跳脚。

清止眼看着他身躯渐渐透明，想要将他拉出来，却怎么也无法突破金色薄雾。不由咒骂，拼尽全力攻击薄雾。

“保重！”华凌勾唇轻笑，如同冰川消融，春回大地。

“不要。”眼睁睁看着他消失，清止禁不住泪流满面。眉眼似燃着烈火，瞪着九位苍白着脸，瘫软在地的长老。

“不是说好了，我来吗？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大长老神色间满满的疲惫，整个人老了几十岁：“你来晚了。这是我们先知族人世世代代的使命，如今就快要完成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死而无憾。清凌他，如果幸运的话，还有机会再见。只是，他从此不能踏足大陆罢了。”

“这样下去不行。”敛刹剑上附着冥灵幽火，萧陌挥剑斩落袭来的银丝。剑上传来的巨大劲道，让他不由退后几步，“除了异火有点伤害以外，其他攻击都没效果。我们迟早会被他耗死的。”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就没有克制的办法？”萧炎替他挡了许多攻击，形象有些狼狈。血液顺着指尖滴下，执巨尺的手有些颤抖。

萧陌也没好到哪里去，虎口开裂，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你不是猜到了吗？这就是那个豢养大陆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斗气大陆的天道。只不过，这东西被邪念所侵，已经不能称之为天道了。”

什么？萧炎心中一惊，这就是那害得陌儿每月受天罚之苦的祸首。这么一想，手上动作不由凝滞，银丝掠过脖颈，带出一串血珠。好在萧陌及时拉了他一把，才没被割断脖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走神？嫌命长是吧？”萧陌气急败坏，怒吼道。

“啧啧。徒儿，为师劝你还是放弃抵抗吧！没有人能逃出去，你们通通会化作我的养料。哈哈哈哈哈……”张狂恣意的笑声响彻天际，宫煞站在两人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攻击却越见急切狠毒。

“该死！”萧陌低咒一句，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攻击会无效。眼见时间拖得越长，两人都疲惫不堪，不由发狠，“萧炎，本少邀你共赴黄泉，去不？”

“走吧！只是下一世，别揽这些烦心事。”萧炎微怔，一瞬间反应过来，神色宠溺又无奈。语罢，周身烈焰暴动，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散开。

萧陌清啸一声，灵魂力和灵力疯狂蔓延，缠绕着冥灵幽火，催动火焰化作海洋将宫煞包围。

感受到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萧陌十分不甘。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用这种未伤敌先自伤的办法。

这一战，他避无可避。他想要成为最强，强到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只能顶礼膜拜。宫煞需要汲取强者的能量，来维系自己的生命。他们都没有退路。

这一战，谁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啊……”凄厉惨叫不绝如缕，宫煞整个躯体消失，原地一团黑雾翻腾着，体积不断缩小。

萧陌和萧炎两人身体已经接近透明，很快便要消散。四目相对，情丝绵长，缱绻不舍。

突然，耀眼金光洒下。星星点点粘在两人身体上，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本透明的身体，渐渐恢复原状。疲惫不堪的灵魂也在快速恢复。

金光中，显现一道身影。白衣胜雪，容颜俊美锐利到极致。竟然是宫煞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金色发丝垂若瀑布。

白衣宫煞眼眸淡然，四处一扫，道：“我当初救你，可不是让你来看戏的。还不出来吗？”

等了几息不见动静，白衣宫煞轻叹。手指一弹，远处虚空碎裂，露出一个人来。

宫绝视线在白衣宫煞和宫煞间徘徊，神色惊疑：“你们……”

“将我当初告诉你的事，说给他们。”白衣宫煞不理他惊疑不定的神色，淡淡道，“我能限制这东西。但是，没法杀了他。只有你们才能彻底毁灭他。”说到最后，他看向了萧陌和萧炎。

宫绝盯着萧陌，神色复杂难言。他不想告诉他，一起死了也好。他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挣扎片刻，终究狠不下心，颓然道：“天道属于规则，欲毁灭，只有规则能做到。”

“规则吗？”喃喃低语，萧陌眯着眼若有所思。一语惊醒梦中人，整个天地仿佛焕然一新。各种规则交织，维系着世界运作。

萧炎闭上眼，十指结印。下意识调动异火，全力感知下，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附着着火焰。他心念一动，操纵着这种能量。

“啊……”惨叫声更加凄厉，“又是你！每一次都是你！啊……你……怎么可能没死。”

“我没死，这一次你却要死了。”白衣宫煞静静注视着那团黑雾，眼眸有什么波澜掀起。

“不……我不能死！你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你才该死！”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你怎么还不死！”

耳边尖叫如同鬼啸，萧陌抬眼看去。只见丝丝缕缕银线缠绕着黑雾，不单是他，其余几人身上也都缠着银线。直觉告诉萧陌，这些是时间线。

脚尖一点，萧陌出现在黑雾身边，敛刹剑轻挑，捻花摘叶般挑断了宫煞的所有时间线。

下一霎，黑雾凝固，渐渐消失。紊乱的时间之力，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巨大吸力拉着萧陌，眨眼间，整个人已经被吸进去大半。

“陌儿！”

“阿陌！”

萧炎和宫绝惊慌失措，一前一后掠过去，拉住他。很快，三人一起消失不见。

虚空中，白衣宫煞静立，衣袖轻挥，毁于战斗中的宫殿、岛屿和海域恢复原状。他抬头望着天边残月，面容有些模糊。再看去，哪里还有宫煞？那张俊逸容颜，淡漠眼神，不是华凌又是哪个？

“结束了！”

“陌哥哥……啊……”古薰儿从梦中惊醒，美眸满是惊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薰儿，怎么了？”房门外，传来古妖着急的询问。

“我梦见陌哥哥消失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大哥。你们怎么也在？”萧厉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院中的两人。

“就在刚才，我突然感到心悸。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萧战两鬓霜白，望着天边残月，禁不住流下两行泪。

萧鼎见状，劝慰道：“三弟和四弟实力那么强，不会有事的。”嘴上说着，心底却没有把握。实在是那种悲痛太过真实。

不止是他们，星陨阁的药老、青鳞和小医仙，魂族的虚无和魂天帝，通通彻夜未眠。

萧陌睁开眼，强烈晕眩传来。他顾不上打量自己身在何处，眼神寻找着萧炎。

一扭头，便看到萧炎正躺在他身边，双目紧闭。他吓了一跳，连忙搭上对方手腕。感觉到强劲脉搏，松了口气。

“看来，精神不错。”

乍然听到声音，萧陌心中一凛，眸中警惕划过。抬眼望去，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好半晌才找到声音：“怎……怎么是你？”

血红衣袖轻扬，玖若走到他面前，挑眉邪笑：“很意外？”见他点头，玖若笑得更欢，半天才止住笑，接着道，“恭喜你，踏出了最后一步，成就不朽。”

闻言，萧陌已经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了。事情发展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

“不错。”玖若点头，欣慰一笑，“不朽啊！这个境界，只有潜力是不够的。首先，你要领悟法则，这个虽然难，却也不是没人做到。最难的是，你要得到一个世界的祝福。”

“有了世界之力的守护，才能算做真正的不朽。但是，每个世界的天道从不轻易许诺。因为，一旦许诺，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成为私人的，不再自由。”

“你很幸运，斗气大陆新生成的天道，竟然给了你祝福。嗯，还要加上这人。”玖若看着萧炎，眸色有几分不善，“他也有。”

听了这一席话，萧陌脑海中灵光一闪：“玖师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也是不朽，对不对？你的法则是什么？”

玖若含笑点头，也不吊他胃口：“我的法则是命运。你会去斗气大陆，和我有关。但是……”他顿了一下，瞪着萧炎，“我没想到你会找个男人。小子，你觉得杀域圣女怎样？你以前见过的，容貌绝美，实力强大，和你很配……”

“不行，我不同意。男人又怎样？陌儿是我的。”萧炎跳将起来，死死搂住萧陌，同样瞪着玖若。

“不装了？哼！我还当你定力有多强呢。”玖若睨着他，冷笑，视线移到萧陌身上，漫不经心道，“宫绝刚才向我辞行，他说回去就把以前你惯用的侍女送过来。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自便。”

等他走远，萧炎一把将萧陌压在地毯上，手脚不老实游走：“陌儿，侍女是怎么回事？”

萧陌启唇欲语，却被他堵住。几次挣脱不得，很快便随着萧炎坠入云雨中。

等他再次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腰肢，简直快断了。想到之前的一切，恨得牙痒痒。他敢肯定，宫绝没有说过那话。玖若明显是在整他。

该死的，以后别让我逮到机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