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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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焕车开出去没多远,手机响了,是乔定打来的电话。他接起,戴上耳机,听见对面的助理说:“秦总,刚才孟总来公司找您,说要约您去嘉悦吃顿饭。”
“他人呢?”听到嘉悦两个字,秦斯焕透过车窗看了眼外面的酒店,这家酒店恰好叫嘉悦。
他读书在英国,回国呆了没几年就又因为出柜的事和家里闹掰,故而对沥市的街道并不怎么熟悉。
“孟总刚离开,说是晚上在嘉悦等您。”乔定想起什么,补了句:“孟总说今天有一位老朋友回来,主要是请人家吃饭,请您只是顺便,让您别多想。”
秦斯焕:……
孟家和秦家是世交,孟伟和秦斯焕却像是两个极端,孟伟这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风流成性,秦斯焕刻板自律,严谨求实。两年前秦斯焕出柜之后,孟伟就总在口头上打趣他。
“知道了。”秦斯焕应了声,又问他:“明天早上会议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乔定被这句话砸的几乎抓不稳手机,回头望了一眼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脸皱成苦瓜:“……准备好了。”
乔定苦笑了声,看来今晚又要加班咯……
跟着秦斯焕这样的工作狂,加班加点是常态,可工作强度实在太大,尽管跟在秦斯焕身边已经七年,乔定还是不太习惯。
——
秦斯焕找了个地方停车,下车后靠在车边抽了根烟,拇指在屏幕上划拉,找到孟伟的电话,拨过去。
“秦总?”孟伟声音很惊讶,夸张道:“您日理万机的,怎么有时间来宠幸我?”
秦斯焕齿间咬着烟,吸了口,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垂在身侧,开门见山:“在哪儿?”
孟伟嘿嘿笑了声,似乎有人在他身后交谈,还有女人的声音不甚清晰的传来,孟伟说:“407,快上来,我们都到了,就差你了。”
秦斯焕在垃圾桶上捻灭了烟,扔进去。
他烟瘾有点大,心情不平稳时便有些控制不住。
一进酒店,侍者就领着他上了四楼。
正是傍晚,包间里灯光斑驳,里头是好些个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穿酒红色衬衣的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个妆容妖娆的女人,见秦斯焕来了,男人松了环在女人腰间的手,站起身,看向孟伟:“还是孟总有本事,连秦总都能叫来啊?”
说话的人叫郑元,是郑氏的公子哥儿。
孟伟从一堆玩牌的人中出来,上前亲昵的打了一拳秦斯焕的肩想,笑道:“怎么回国也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孟伟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秦斯焕眉头皱了下,离他远了点儿,平淡道:“有事。”
秦斯焕的确很忙,他刚接手骏诚,公司里的事情堆在一起全都亟需处理,而且这段时间骏诚在准备开拓新市场,所以格外繁忙,他就连去看路止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今天之所以会上来,也无非是路止他们班聚的地方就在这儿,待会儿他正好能送路止回家。
郑元吹了声口哨,眼角眉梢都是风流:“秦总跟咱们不一样啊,年纪轻轻的就事业有成,佩服,佩服!”说着,还懒散的鼓了鼓掌。
郑云是沥市有名的纨绔,在圈子里很混的开,他一说话,好几个公子哥儿都跟着起哄。
秦斯焕淡淡寒暄几句,问孟伟:“哪个老朋友回来?”
“岑家的,岑齐远。”见秦斯焕没什么兴趣,孟伟挠了挠脑袋,又锤了一下他肩:“你整天摆着张死人脸不累啊?这不正好人岑少留学归来,我们就想着给他接风洗尘,你伟哥我,怕你再这样加班加下去要得老年痴呆,用心良苦的把你喊出来玩儿一下你都不乐意?”
“没印象。”秦斯焕直接忽视他后面的话,“岑家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孟伟快被他气死了:“我擦啊秦斯焕,岑家老大十几年前就没了,现在这个是老二!你这知识系统是不是该更新一下了?”
众人说笑间,包厢门被打开。
圆脸服务生先进来,做出邀请的手势。
穿着烟灰色衬衣的青年随后进来,他脸上笑着,温和如玉般,身姿颀长,包厢内五彩灯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温润的轮廓。
“岑少!”郑元上前,张开双臂作势要抱他:“好久不见啊!岑少!”
岑齐远站在那儿,唇边弧度未变,任由他抱了下,“四年没见郑少还是这么热情。”
“岑少,洋墨水好吃不?”孟伟跟着上前迎接来人,挑着眉打趣:“岑少果然越长越帅了啊,这外国的风水就是养人。”
“这次回来还走不?”
“哎我说岑齐远你这心挺硬的,四年愣是没回来看我们一次!”
“对了,齐远,你身边那个小弟弟呢?以前不是跟你形影不离的吗?怎么这次不见他人?”
岑齐远一一作了答,唯独跳过最后一个问题,避而不谈。
众人也没发觉,侍者上了酒,气氛热闹起来,话题也开始变味。
喝了几杯酒,岑齐远借口要上洗手间出门。
秦斯焕倒没怎么掺和进去,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手机。
除了孟伟,没人敢上来打扰他。
一来骏诚本身在沥市实力就强,二来秦斯焕这人性格就是冷冰冰的,像一朵高岭之花。
一片哄杂间,他周围似乎自带一种安静的气场。
他垂眸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
走出包间门,哄哄闹闹的声音消下去,他给路止打电话。
——
路止班上的同学只来了一半左右,李霜过来的时候,路止正捧着话筒在唱歌。
他人好看,声音也清甜,唱起情歌很容易让人沉醉。
班上的女生们都捧着脸满眼红心的看着。
“……
为了靠近再靠近你
这漫天星辰都垂低”
他唱的是《一抔烫手的冰》,温柔又和缓的调子,桃花眼里蕴着笑,仿若温柔的情人。
李霜抿了抿唇。
她穿了一条白色掐腰的百褶裙,裙摆在膝盖上面一点点,长发披在肩头,散开,化了淡妆,唇上涂了唇彩,睫毛卷翘,脚上配了双浅棕色的小高跟皮鞋,清纯又可爱。
路止唱歌的声音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门边的李霜。
他的心跳依然平稳,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路止放下话筒,对着同学说了句:“有点事儿,你们玩着,我回了。”
他擦过李霜的肩往外走。
宋俞在身后疑惑地喊:“路哥,你咋了?吃错药了?”
路止没回头,手指掐着手掌心。
他少不经事,在此之前也没对谁动过心,从来都活的肆意又张狂,陡然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某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霜跟在他身后,咬着唇怯生生的叫住他:“路止。”
女孩子声音轻轻,如山涧清泉,和缓的流淌。
路止回头,漫不经心一般的,眸光睨着她:“李霜?”
他眼眶周围泛着一圈红色,眉间蹙着看起来苦恼极了,走廊上亮白的灯光照在白色瓷砖上,少年肤色冷白,唇色很艳,像在勾人亲吻。
李霜暗暗握了握拳,抬头看他:“你心情不好吗?”
“跟你有关系?”路止舌尖舔了下牙根,长睫垂下,黑瞳看着她,不怎么客气。他心里有一股无名火,不知道从何处而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是因为要毕业了吗?”李霜柔声问:“学长,你是因为舍不得同学吗?”
路止正准备说话,身后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熟悉的嗓音,很亲密的称呼:“路路?”
他身体一瞬僵硬,表情凝滞,慢动作一样的回了头。
岑、齐、远。
路止在心底一字一顿的念这个名字。
半晌,他若无其事的笑开,语调生疏平静:“岑齐远,你回来了?”
青年笑了笑,“怎么不叫哥哥了?”
“哥哥?”路止歪头,斜挑眉,一脸挑衅:“你配吗?”
岑齐远的脾气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好,即便路止出言不逊,他依然温柔的笑,眸中笑意似乎能融化严冬冰雪。
——
时间不早,学校离家有点远。
岑齐远说要送他回家,正好路止也有话想跟他说,于是就跟着岑齐远去走廊尽头的包间。
一路上路止都冷着脸,桃花眸中焠了冰一样,对岑齐远的话爱答不理。
青年变了许多,比四年前更沉稳,脾气也更软,对路止似乎还是那副纵容的样子。
路止打量他时,岑齐远也偏头看他。
察觉到岑齐远的视线,路止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侧了头看向另一边。
“啧。”岑齐远笑眯眯的:“路路脾气还这么大啊?”
到了407包间,岑齐远推开门,回头问路止:“进去坐会儿,结束了哥哥送你回去?”
路止下巴抬着,垂着眼睛很嚣张的看着他:“闭嘴。”
岑齐远又笑了下,走进包间,手拉了下他胳膊:“刚才还有人问我呢,说以前总跟着我的小弟弟今天怎么没来。”
他朝包间里的某个方向说了句:“这不就来了吗。”
站在门口的青年清俊雅致,如青竹一般,少年眉眼偏艳,一脸的不耐烦,看起来张扬极了。两人站在一起,莫名有种互相映衬的感觉。
包间里的交谈声小了下来。
他们都认识路止,路氏那个破了产的落魄少爷。
秦斯焕原本端着一杯红酒在瞧,听到身边人的议论声,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微眯了眼朝路止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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