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失控机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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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越这几天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最开始是出去的时候，会有种被盯上的感觉，炽热的眼神戳在背上，无论她挤进人群还是跑进商场，那烧灼着背的打量都从未停止过。

而一旦她同人讲话时，那视线就会变得如毒蛇般阴冷，甚至连跟她说话的人都会突然冒出一句抱怨，说是感觉自己在被什么人盯着。

然后是礼物。

几乎每次出门，她都会被突然跑过来的小孩拦住，递给她一个小蛋糕、一枝刚洒着水的花，或是几颗糖。都是随手就能买到的小东西，但跟毒蛇的牙一样，让人避之不及。

今天，她收到了一枚书签，是一个小女孩给的。

红扑扑的脸蛋，一对麻花辫，笑嘻嘻地跑到了她身前，奶声奶气地告诉盛越，书签是一个好看的大哥哥送给她的，希望她今天能开心。

开心？

开心个球！

走大马路上忽然蹦出来一人递给你花啊草啊糖啊什么的，说的话里还隐藏着这附近有人跟着你、盯着你的意思，能高兴吗？

现在她就像是聊斋志异里面的宁采臣，但背后跟着的不仅不是聂小倩，还有可能是他妈的黑山老妖。

科科，她可开心了。

开心到想把书签插回“黑山老妖”的脑门儿上。

盛越也问过送东西的是谁，但担任“小信鸽”的都是些小孩子，他们大多会皱起眉头，然后回一句“是个好看的大哥哥”。

盛越：……

真具体啊，具体到她随时都能精准定位到那个跟踪她的人了——

才怪！

这不就是给黑山老妖外面披了层好看的皮么？

她攥着那枚书签，一路上紧缩眉头，直到走到了家门口，也没想清楚谁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想了想，盛越最后还是把书签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蛋糕、鲜花、糖果、书签……都被她家门前的垃圾桶吃了，没一个留下的。

盛越转开钥匙，扑鼻而来的菜香味令她眉头的褶皱舒展了些，她掐了掐眉心，把包一扔，瘫在了沙发上。

“主人回来了？”盛知远端着一盘菜，放在了桌上，露出了一个与人类无异的、自然的微笑，“主人这几天总往江先生那边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盛越摇头：“没什么，一些小事。”

这几天她都在跟江言商量盛知远的事，江言似乎也看出了盛知远的不对劲，接连好几次都想套她的话。

“是吗？”盛知远自言自语了一句，脸上笑容半分未减，“可我看主人很苦恼的样子，可以跟我说说吗？”

盛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内心流起了宽面条。

这人的性子转变很大，她全看在眼里。

从一开始对她指令的阳奉阴违，到听她的指令，再到现在的主动关心。

她的反派“改良”计划终于有了新进展吗？

好想抱头痛哭！

思及此，她洒脱一挥手：“不用担心！”

盛知远眼中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遮掩过去：“如果心里有事，还是说出来更好，憋在心里更难受。当然，主人没有烦恼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吧——”盛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提起这件事，“我的确遇见了这么一点小——麻烦。”

她把自己最近碰见的事统统告诉给了盛知远，听到最后，他神情中的笑容已经全然消失，换之以严肃。

“就是这样，我好像也没招惹过谁。”

除了被她气到跑出餐馆的池洲、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的江言，以及现在还不清楚讨不讨厌她的盛知远……

嗯！

盛越肯定地点点头。

她绝对没招惹过人！

“主人有怀疑过谁吗？”

“怀疑的人……”盛越垂眸思索起来。

她最初怀疑池洲，但细想下，他只是跟踪过盛知远。而且，早先在那家餐馆时，她就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而那会儿，她正是跟他在一起。

所以，不可能是他。

再是江言。

脑袋里刚冒出江言两个字，盛越便直摆头。

就那老狗币，绝对不可能！把她放他眼睛前面，他都可能看不见她。

“我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应该不是他们。”

“主人很害怕？”

盛越脑子里腾起一股怒火。

你妈的怕死了，怕到想锤爆那个人的狗头！

盛知远顿了会儿：“主人以后出去，可以带上我，我会保护你。”

保护她？

盛越抬眼看他。

她的任务进展得有这么快？面前这个阴暗系复仇小机器人已经进化到忠心护主舍生忘死的好基友了？

莫非是因为她救了他的表！

看来她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远见能力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盛越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明晃晃“池洲”两个大字，就丢下了抱枕，跑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对方开门见山：“我有事要告诉你。”

盛越挑起眉：“这次又有什么重大发现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是很严重，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盛越下意识地瞟了眼盛知远，确定他在端菜而没听这边讲话后，才小声道：“你不会还在……”

池洲难得严肃：“总之，你来了就知道了。”

盛越：“来是可以，不过我中午约了人，得下午才行。”她和江言约在实验室见面，那家伙说他有了新发现，想和盛越聊聊。

“可以，三点，我在家等你。”

*

给盛越打完电话后，池洲窝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才一点多，便顺手拿起那堆刚搜集来的资料。

按理说，他没有冒犯过盛知远，但他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对方那毫不掩饰的敌意，也正是这股敌意让他存了私心。

池洲面色不豫地一一览过手里的照片，心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跟盛越说起这件事。

正沉思时，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来得这么早？不是说三点吗？

池洲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跑到门前，从猫眼里望出去，但别说盛越了，眼里所见尽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神情中夹进了疑惑，再眯起一只眼一看——还是没人。

“我听错了？明明有敲门声。”

池洲自我怀疑地抓了抓脑袋，拖着拖鞋想重新瘫回沙发，但还没转过脚腕，背后那敲门声再度响起。

“谁啊？”池洲带着不耐拉开了门，正准备教训一番这无聊的恶作剧，脸上的严肃与斥责却在看清楚门外那人后全然僵住，“是……你？”

门外的人一身驼色双排扣大衣，个子高挑，模样也是生得好看。

他的眉眼间带着温和笑意，微微下压的眼神打在人的身上，像是轻落在湖面的羽毛，点出涟漪。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底温和依旧，却无端地让人发慌。

池洲被怵得手不自觉地扣紧了一旁的鞋柜，警惕地看着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另一只手瞧瞧摸向了随手搁在柜子上的手机。

“你来做什么！”

想到背后桌子上还有关于这男人的一些东西，池洲倏地回神，往前逼了一步，想要在他进来前把门关上。

那人不慌不忙地伸出了手，就在池洲快要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那修长的手指忽然压住了门，一只脚也跨了进来。

那人的笑中掺进一点古怪，与此同时，跟他眼神一样温和，但毫无情绪的声音在池洲耳边响起。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