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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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沐沐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青寒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她的回应，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血契本就是不公平的臣服，只能让她单方面看到青寒的身影,青寒却看不到她的存在。

余沐沐心虚地别过头去，不敢看那个少年的身影。

由于血契的作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青寒心中的忐忑和迷惘,还带着些委屈的失落。

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说道：“青寒，别这样……”

青寒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前方的黑暗，声音轻柔而又真诚，像夏夜的微风一般轻轻撩在余沐沐的心上：“沐沐，青寒知道结契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结契的后果是什么。不管是刀伤鞭笞还是拔下逆鳞，这些都很痛,可没有哪一样能比那天在南山的风雨里，看到你哭的样子更痛。”

余沐沐心里一酸,喉头哽住。

“可……如果我不是真心的呢？青寒,你是山海龙族,如果我只是想要利用你,想要借你的力量求生呢？”

少年轻轻地展开一个温柔的笑：“沐沐，青寒现在是你血契链接的灵兽,你想要怎样利用我，都可以。”

只要,你能活下来。

只要,你别哭。

余沐沐抹了一把眼睛：“我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如果我是为了封印和族人，你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余沐沐愤愤地噘嘴：“不会，骗子。”

青寒抬起头：“沐沐,青寒的喜欢也许是一厢情愿，但绝对不会是你的负担。你可以不必喜欢我，也可以不用接受我的血契链接。青寒只是想要真心待你，想要守护你，仅此而已。”

余沐沐在浩瀚的藏书里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缩成一团，昏黄的烛火打在她的身上，纵然身边有少年的虚影相伴，看起来却依旧孤单可怜。

她沉默了很久，青寒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再有南山那种情况发生，你不可以再为了我而放弃。”

青寒点头，他会保护好沐沐，不会再有了。

“我不会滥用契约拿来约束你，或者勉强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有哪里我做的不好，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青寒十分乖顺地点头：“嗯。”

沐沐做什么都是好的。

“还有……”

余沐沐僵硬地扭着头回避着眼前青寒的虚影：“把衣服穿好，不准勾引我！”

青寒茫然地抬起头：“啊？”

余沐沐飞快地切断了链接，把自己冰凉的小手贴在滚烫的脸颊上降温。

地牢之中，阿悦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如今人家小两口有了血契，在脑子里说了什么悄悄话他都听不到，只能百无聊赖地逗弄着那个小胖龙傀儡。

青寒转过头，轻声问道：“什么是勾引？”

阿悦登时从地上窜起来，一脸八卦地看过去：“咋？那母老虎勾引你啦？”

青寒摇摇头：“沐沐让我不要勾引他，可是青寒没有。”

阿悦借着地牢昏暗的光朝着他看过去，青寒衣不蔽体发丝凌乱，配上他那一脸天真又茫然的表情……

“你这个样子，就叫勾引。要在我们巫族，指定有一堆姑娘追着对你下情蛊。”

青寒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情蛊是什么？”

“就是让自己相中的情郎永远呆在她的身边，眼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为什么人类需要情蛊，才会永远待在一起？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本就应该眼中只有她一个的吗？”

阿悦躺回去，双手枕在后脑勺下：“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生物。人的爱和风一样，说散就散了。小青龙，爷打小见过的女人多了，我在她的眼里可没看出来有多喜欢你。”

“可是沐沐对青寒很好。”

“说说？”

青寒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她救了我很多次，她给青寒吃好吃的，她给我换衣服，包扎伤口，还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会护着我……”

阿悦噗通一下子跳进水里，游到石台上，啪一巴掌拍上青寒的脑门：“你是不是傻！这就叫好？那小爷出去以后天天带你其去醉仙楼下馆子，你跟小爷结契行不行？”

青寒被铁链捆着无法还手，只能恶狠狠地瞪回去。

沐沐的好，他们无需知道。

阿悦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长吁短叹：“为什么小爷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捡到一个傻的灵兽？小青龙，你们族里还有母龙吗？长的漂亮胸大腰细腿也长的那种？”

青寒被他念得烦躁，化成龙形，尾巴一甩将他拍了出去。

余沐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青寒方才的模样。

忍不住在心里暗戳戳地骂他：可恶……蓝颜祸水……

青寒温柔又无辜的声音悄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沐沐，为什么要骂我？青寒又做错什么了吗？”

余沐沐一个冷不防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这血契是什么鬼？这么灵敏的吗？以后连想想都不行了吗？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翻看着李昭愿送来的书信。

他于朝堂之上，以多日不散的雷云为由发难于世家大族，以此请幽魂司约束怨鬼，无论身份，死后一概不得滞留人间。巫族大祭司已接下东宫令，待国师放出幽魂司鬼差去清除世家怨鬼，便入幽魂司内救人，南下的荒人杀手已在京郊埋伏接应。

余沐沐握着信冷笑一声，那小古板跟她玩的好一手兄妹情深。

他不愧是自幼学习帝王之术的东宫太子，利用自己救青寒的迫切之心，布下漫天雷云，顺手给他除掉了一波劲敌。

若世家大族供奉的那些老不死都被捻回酆都往生，那他在朝堂之上的掣肘也少了很多。

余沐沐指尖划出一道火符，将那信烧成灰烬，通过血契的链接将消息传递给青寒，让他做好准备离开前往北荒。她好声好气地安慰道：“你先离开，在北荒混的好了，再回来找我。”

青寒垂头丧气地应下了。

北荒……

离沐沐好远啊。

阿悦听到大祭司会来幽魂司救他们的消息，皱紧了眉抓起傀儡：“余沐沐，若元昊同意放走青寒，又何需我族大祭司前来营救？元昊行事谨慎，即便是幽冥鬼差全部离开，这地牢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是怕国师不会主动放人，所以先斩后奏，让他看在北荒战乱的份上不予追究？李昭愿说，大祭司接了东宫太子令，那是什么？”

阿悦烦躁地在地牢中来回踱步：“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巫族向来忠诚皇室，除非是必死之局，不然何需下死令？”

“死令？那需要我告诉大祭司，不要来吗？若是我带着人，来闯这幽魂司，元昊心有顾忌，不会杀我的。”

“不，没有那么简单。不管那命令是什么，大祭司既然已经接下了，就不可能会反悔。”

余沐沐握着傀儡，心头涌上一丝不安。

李昭愿，他到底要做什么？

三日之期已到，她一早便按照小古板说的，登上了瀚海楼，幽魂司便在皇城正南门外，从这上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余沐沐准备好了一大堆的符纸和傀儡，死死盯着幽魂司的方向。

直至傍晚，天色暗沉下来之后，整座京城之中都陷入了一片死寂，渐渐有灯火从家家户户中亮起。

幽深的长街之中过来一个人影。

那人年事已高，两鬓斑白，但身姿挺拔，手握三尺长刀，立于长街之上。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余沐沐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站起身来，刚要通过傀儡呼唤阿悦，那人便已动了起来，长刀在他的身前划开一道银光，重重地劈在幽魂司的大门上。

一道银色的结界亮起，挡住了他的攻击，凄厉的鬼啸之声顿时响彻夜空。

闪着寒光的蓝色焰火从院内冲天而起，在夜空之中爆炸开来。

国师盘坐于东宫的宴席之上，四周弦音袅袅，舞姬荡漾，他看到天上的焰火，面上淡漠的神情不改，漆黑的眼眸如刀，打在李昭愿的身上。

“吾竟不知，太子今日设下的竟是针对吾幽魂司的鸿门宴。那条山海青龙，当真值当这许多的心思？”

李昭愿站起身来，走到国师身前，恭敬地弯腰施礼道：“请国师看在北荒战乱，大秦边境不宁的份上，还人间无怨鬼，送青龙入北荒。”

国师伸出手，捏起眼前的茶杯细细打量着：“太子这里的茶，已是去年的陈叶了。”

李昭愿一动不动地弯着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国师大人，既然青龙已与舍妹结契，便断无背叛大秦之可能。请国师看在我秦过百年供奉国师的份上，放了他。”

国师轻轻抿了一口茶汤：“纵是陈茶，吾也是尝不出什么滋味来的。”

殿中灯火幽幽，舞姬不知疲倦地跳着。

国师放下茶杯：“太子既然求吾放了那青龙，又为何要使人攻入幽魂司？莫非，在太子的心里，吾这国师，竟如此不识大体，不将我大秦之未来放在眼里？”

李昭愿躬身站在殿中朗声道：“还请国师恕罪，既要还大秦以和平，昭愿需点一盏灯，照世间清明。”

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茶水四溅起水花。

国师身形一动，站到李昭愿的身前，伸手掐住他的脖颈：

“拿吾幽魂司立威，太子好大的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比较忙，只能下班以后回家现写，更的稍微晚一点。过两天就好啦，暗戳戳地立下双更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