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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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明显有些过激的反应让景末离皱了眉头,此时此刻他有些不耐烦周围的黑暗，因为这黑暗让他看不清楚梵音的情况，刚才没发觉出梵音身上有伤,难道是他没有检查清楚吗？景末离伸手再去拉梵音的手，梵音率先避开了让他拉个空,景末离微低头收回了手，“刚才受伤了吗？”

“没有。”梵音率先往前走去,“之前听过说唯有在晨曦破晓的刹那,阳光会照进混沌之境的缝隙里，那个刹那是我们出去的时机。”

“嗯。”景末离静下心来,只要出去了梵音是什么情况自然可以清楚。到静心湖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在那里差不多待了一个时辰，从混沌之境里醒来后到如今也差不多一个时辰,如今应该是傍晚时分，距离晨曦还有些时候。

估摸着已又走了一个时辰,这般漫无目的的黑暗里行走终究不是办法，景末离停了下来,“休息会吧。”梵音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席地而坐，景末离取出了一个小玉瓶，往梵音那边递去，“喝点。”

梵音接过,打开玉瓶,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是清露，隐约牡丹花香，是从牡丹花上收集的琼露,他喝了两口，悠悠花香沁润着五脏六腑，“牡丹花。”末离最爱的果然是牡丹花啊。

提起牡丹花，景末离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看了看四周的黑暗，他凝神静气，慢慢的一星星般的火焰从他指间亮了起来，鲜红的火焰不过灯芯大小，光辉却映照了周围，笼罩住了景末离梵音两人之地，其他的地方依然是一片黑暗。

景末离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梵音，火光之下他宛如白雪染上了霞光，并没有什么异常，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梵音看到火光，双眼微瞪很是讶异，除了刹那晨曦，混沌之境中是不可能存在其他光芒的。

“这是？”

“心火。”这是凤归奚的心火，景末离望着指间的火焰，神色温柔至极，归奚是火凤凰，他是雪凤凰，火能融雪，雪亦能灭火，那一年为了给凤皇取药，他和归奚进入了妖界残梦林里，林寂梦残处处陷阱，当年还年少的他们是弄得狼狈万分，他为了救归奚身受重伤，归奚便将自己的一瓣心火给了他，火凤心火有三瓣，相当于三魂。

他景末离可以为了归奚付出性命，凤归奚也可以将性命交给他。

梵音知道对于火凤凰来说这心火的意义，凤归奚对景末离也是付出了所有的，“想不到火凤凰的心火可以在混沌之境之中点亮。”

“他的心火我一直都好好的保存着，只是归奚是火凤凰，我是雪凤凰，水火难相容，我便也以一魄包裹住心火，藏在魂魄深处。这么多年来，即使找不到归奚，这心火也不曾灭过，所以我一直觉得归奚还在这六界之中。那一次冥界轮回，我曾亲口问过女帝，女帝说，我能再见到归奚。”景末离看向了梵音，“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他在说着，他是凤归奚的，不会属于其他人，所以请放下吧。梵音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我知道，我从不强求，更不会去强求缘分，这一份缘虽不长，也够了。”那些点滴可以铭记在心，有那些情意可以深藏在魂，只要末离能够幸福能够好好的，他就满足了。

景末离又看了梵音一眼，收起了心火，四周重新归于黑暗，“像是一场梦，时候到了一切都散了。”

刹那消失的光让梵音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凤归奚，是个怎样的妖呢？”

景末离微微笑着，“你虽知晓我的一些过往，不过关于归奚应该了解不多，你想知道吗？”

“嗯，洗耳恭听。”梵音想要知道凤归奚是如何的风采，可以这般牵动着末离的一切。

景末离闭上了双眼，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

景末离和凤归奚是在人界八月十五的灯会上初见的，长街漫漫灯光璀璨，行人接踵擦肩，他站在一处花楼的栏杆处望着底下的热闹，寥寥观望这众生百态，忽见一人红裳绝艳，玉面无暇，漫天灯辉之中他独揽了一切灿烂，刹那间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的心中。

惊鸿一瞥铭记一生，他看得有些痴了，直到他注意到那人停在了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前，在挑选着灯笼，在那人伸手要去拿灯笼的时候，他率先将那盏灯笼拿在了手里，“老板，这个灯我要了。”少年银裳在灯光之中映照出霞彩，那红唇含笑桃花眼媚的模样何尝不是入了凤归奚的眼呢。

凤归奚没有计较他抢了先，拿起了另外一盏灯，付了钱后就离开了。景末离想跟去又有些胆小，思量再三终究是没有跟去，怅然的回到花楼喝了一夜的酒。

再见凤归奚，是在那年百鸟朝凤皇君河的时候，景末离跟着栖梧林的长老前去栖凤山，不耐烦去应付那些虚情假意的问好，他悄悄的溜了出去四处闲逛。宫殿里四处道路交叉，他走着走着就有些迷路了，正暗暗头疼，忽见的宫墙后有小女孩的笑声。

他爬上墙头一看，只见得这一处院落里青竹翦翦，有一个小女孩，正拿着谷子喂一群小雀，天真烂漫的样子很是讨喜，他坐在墙头笑看着她，“小姑娘，哥哥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小女孩抬头看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是谁？”

景末离晃了晃双脚，“我是末离，你可以叫我末离哥哥。”

“末离哥哥？”

景末离满意一点头，“那现在可以告诉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小女孩回头看向一片青竹，景末离才注意到那青竹之后有一抹红影，那抹红影从青竹后走了出来，迎着阳光，红裳玉貌缓步而来，顷刻间看呆了景末离。

凤归奚走到了小女孩身边，抬头看着他，很是淡然的说道，“原来是你要诱拐我妹妹。”

景末离满是尴尬的一笑，跳下了围墙，“哪有，我就问个路。”抬手行礼是大大方方，“在下景末离，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抬眸一笑，笑如暖阳刹那似乎看见了那桃花漫野。

这一趟到了栖凤山后，景末离就留在了这里，他参加了凤归奚伴读的挑选比试，站在众妖之间轻易的脱颖而出，顺利的进入了呈祥宫里，天天的在凤归奚眼前晃悠，看着凤归奚读书写字，练武理事，他了解着他的一切，也尽心的付出去帮助他，更好的做这凤族的少主。

凤归奚面冷心热，表面上清清冷冷，不与人亲近，实际心里也是炽热的，谦和善良，栖凤山的妖都敬重着这位少主，就连兽族水族灵族的妖待他大多也是恭敬有礼。

越了解心里也就越喜欢，默默的看着看着也就看入了魂魄里。他对凤归奚是一见钟情，凤归奚待他大概是日久生情吧，也许是对他的付出觉得愧疚觉得亏欠，所以还着还着就把自己赔给了他。

日日相处情更甚，他们一起涉足红尘去济世救人，去参透修行之道，入残梦历险地谱五音，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真正的知己。他隐藏着自己的内心，只和凤归奚做朋友，不想去惊扰了这一份情意，不过在一次险境里他还是暴露了内心，被凤归奚知晓了他的心意。

凤归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住了他的手，那刹那他就明白了，归奚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静心湖上，青龙还盘旋在云端水雾里，谢俞上仙安顿好其他上仙，悄悄的潜了回来，可这满湖寂静独不见末离和梵音了，青龙又在上面虎视眈眈，他潜入水中寻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末离梵音的身影，似乎是莫名就消失了，匪夷所思的等在青石后，他关注着青龙。

这湖里似乎又让这青龙惧怕的东西，所以他不入水，或者就是他也在找末离和梵音，盯着青龙总是没错的。

黑夜就要过去了，天地间的第一道闪现，湖水波涛激荡，一道白光从湖里射出，是末离的原身雪凤凰，白光散去，现出了末离和梵音的身影，末离抬头看着青龙，“呦，还等着我呢，那就请你一曲徵音吧。”

碧篁笛横在唇边，手指跳动，启唇吹曲，笛声响徵音起，伴随着晨曦乍见，攸然像是有万千光芒笼罩四野，天地莽莽被耀目霞光笼罩，祥云化作牢笼将青龙团团围住，青龙四处转动想要冲破云笼，却怎么也冲不出去，龙息也破不了云笼，反而助长了云笼的力量。

景末离银袍泛出金光，像是燃烧着火焰一样，曲终之后，青龙已被困在了一个小水池大小的云笼里，浮在水面上，很是不服输的还在横冲直撞。

看景末离和梵音落下来站在湖面上，谢俞上仙也飘了过来，抚掌而叹，“啧啧，好一曲徵音。”借徵音之乐和晨曦之势，就这么将青龙降服了，好一个末离上仙啊。

景末离呼出了一口气，“过奖。”

梵音看了下青龙，曾听过宫音扬，商音妙，这徵音果然也是这般的美好，宫商角徵羽这五音，是属于景末离和凤归奚的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