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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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梵音和瀚辰走近,景末离神态自然的抬手一礼，“梵音上仙，云辰上仙。”凤昭仪也屈膝一礼。

梵音两人回了礼,瀚辰含笑调侃，“难道末离也是凤族王室的？”

景末离只是瞟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凤昭仪笑着道,“云辰上仙,我和末离是兄妹，他自然算是我们凤族王室的凤凰。”

瀚辰哦了一声,“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凤昭仪用力一点头,“这是当然。”

“上仙还是里面请吧。”景末离招了宫娥过来，领梵音和瀚辰进入宴席,看他们进了大殿，凤昭仪试探的开口问景末离,“末离哥哥，你和梵音上仙看着很是生分啊？”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景末离并没有多说,“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先去喝杯茶，待会直接去席上。”

“好吧，那哥哥休息一会，这里我和若衡就可以了。”凤昭仪点头,挥了挥手将刚迈出大殿的若衡招了过来。

“好。”景末离转身走向殿后,在清净的地方坐下来喝了半盏茶,看宴席快要开始了，他才转回了大殿。

殿上酒席一桌桌的摆放整齐，将近百来桌围成了个圆,中间留空是歌舞表演的地方，珠帘之后还有乐师演奏曲乐，众仙妖已经差不多到齐了，景末离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在仙界这边的上仙席位，和西宁宫其他仙君一起。

鼓声三响，凤皇君河在凤昭仪和若衡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在首位坐下，凤昭仪和若衡则坐下他的左右下首位置，环视宴上仙妖，君河面带微笑，“小小寿辰，惊动各位来到栖凤山，本王在这里多谢各位好意，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海涵了。”

君河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吩咐开席，曲乐起，宫娥门捧着佳肴鱼贯而入，将酒菜奉到各仙妖桌上，众舞姬窈窕而入，翩然起舞，场面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景末离刚端起酒杯要喝酒，就看到凤昭仪走了过来，“末离哥哥，父王让你过去和我坐一起。”

景末离摇了摇头，“我是客，哪能去那坐，这里就很好。”

凤昭仪拉了拉景末离的衣袖撒娇的道，“末离哥哥可不是客人，今天是父王寿辰，还是顺他的意吧。”

“我看，是顺你的意吧。”景末离可注意到有不少青年才俊都在注意着凤昭仪，只怕都是青睐于她。

凤昭仪抿着唇偷笑，“快点。”拉着景末离回到位置，宫娥随即在凤昭仪旁边给景末离设了坐。

君河看着景末离略一点头，“仙妖两界的你大多认得吧？”

“差不多的都打过照面。”

“那也帮忙看看，给这丫头挑几个顺眼的男子参考参考。”君河还是挺操心昭仪的婚事的，毕竟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年已近七百岁，这姻缘还没有着落，他有时候想一想就觉得很是烦心。

“是。”景末离笑着瞥了一眼凤昭仪，凤昭仪微嘟着嘴，伸手过来就掐了景末离的手臂一下，景末离吃疼的轻拍了下她的手，换来凤昭仪的一个嗔恼的轻哼。

他们这般的举动在一些仙妖看来就是打情骂俏，更何况这凤皇寿辰，景末离能和这昭仪公主同坐，这关系不可谓不亲近啊，不识得景末离的仙妖就打听他是谁，认得的心里都别有意味。

瀚辰是啧啧了两声，转头对着梵音说道，“听闻最近仙妖两界都在考虑联姻的事，凤昭仪出身妖界凤族，身份尊贵，又已飞升仙界，若是选个仙君与她结缘成亲，一来两界联姻可成，二来夫妻皆是仙君无后顾之忧，倒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就算是联姻，也要他们自愿。”梵音看了那边坐在一起的景末离和凤昭仪，末离待凤昭仪如同亲妹妹，若是凤昭仪受了委屈，他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瀚辰耸了下肩膀，若真是两界联姻的大事，只怕由不得这当事的仙妖是什么想法。

歌舞升平，曲乐悠悠，一壶酒尽仙妖半酣，景末离提前离了席，走到殿外，凉风吹来更有些茫然，抬头看月明星稀，丝云渺渺，过了今夜，明天就该回仙界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得空来这栖凤山，数日来处处徘徊，有一处却始终不敢去。

身御清风，飘飘茫茫离了凤凰宫，前往西边的赤焰峰，赤焰峰上有炎池，终年浴火，是火凤凰们涅槃渡劫之处，峰石林里，草木不长，唯有一种焰花常开不败，花瓣披针状，颜色如火，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焰花遍布，让着赤焰峰看起来满峰泛红。

一入赤焰峰，热风迎面扑来，景末离怅然的缓步朝炎池走去，当年前往炎池的路，是他和归奚一起走的，到如今他又来了，形单影只唯有泪两行。

炎池依旧热浪翻滚，火星四溅宛如星耀，低头看浪火，是这火燃尽归奚身躯灵魄，这火焰之中可还残留着归奚的气息吗？

“归奚，我回来了。”景末离瘫坐在池边，眼中含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么久才回来。”声音已经哽咽，景末离双唇微颤，滴滴泪珠滑落，落入了炎池之中。

焰火之旁，银袍泛起了浅浅的红光，陷入了悲痛中的身影宛若被焰火点燃，像是雪花被烈火包围，脆弱的就要化作一团轻烟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景末离终于收敛了满怀的悲伤，取出了碧篁笛，轻抚笛身，“归奚，当年你我谱羽调，赋予它的是轮回之念，今日我为你吹一曲羽调，如果这里还残留着你的痕迹，愿你能轮回再生，与我再见。”

心念一动，景末离从魂魄之中取出了凤归奚的心火附在了碧篁笛上，指间轻点羽音扬，凄凄音调是轮回是希望是梦幻是刻骨爱恋。

炎池之中火浪翻滚，刹那似乎沸腾了起来，月隐云后，慢慢的火浪之中泛起点点星芒，星芒汇聚在炎池之上化出幻景，幻境中往日情景再现。

焱焱火池，凤归奚端坐其中静心等待着劫数到来，不远处景末离守在那里，目光不离这边，天空中红云密布，彤彤如火，忽的一道天火从天而落，直落入了炎池之中，凤归奚刹那化作火凤凰，浑身浴天火，凤鸣阵阵渐渐凄婉，凤凰展翅欲飞，却被天火包围再次跌落炎池。

“归奚！”景末离看着情况不对，飞身上前渡过一道灵力，没想到灵力未落到归奚身上就被炎火吸尽，眼看火凤在炎池之中挣扎，景末离摇身化作雪凤凰飞扑而入炎池，双翅拥住火凤，冰霜雪羽将炎火压制了些下来，可天火依然缠绕着火凤。一声凄厉凤鸣，火凤渐被天火吞噬，凤归奚挣扎着化作了人身，凤眼之中满是绝望，“末离！快走！”

雪凤化作人身，景末离双臂紧紧抱着天火之中的凤归奚，唇角扬起了笑，“说好了同生共死，我可不走。”

凤归奚周身被火炙烤着，看着景末离坚定的眼神，也露出了笑，“也是，说好了同生共死。”他颤抖着手也抱住了景末离，“能一起死，我凤归奚无怨无悔。”

天火更盛，刹那吞没了凤归奚和景末离，神形皆散化入炎池之中。

往日情景再现，景末离泪流满面，羽音却未停，星光散去，不一时再度汇聚，只见得幻景中云雾缥缈，层层祥云之中出现了凌霄宫，大殿上净华仙尊端坐在那，仙光漫漫之中一道红光落到了那，红光渐渐的形成了凤归奚的身影，他茫然四顾，最后看着净华仙尊，“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仙界凌霄宫。”

凤归奚再次环顾周围，“那末离呢？他在哪？”

“本无末离，何来末离。”

凤归奚怅然的一叹，再次问道，“那为何我还在这里？”

“你我有缘，此处是你的归处。”

凤归奚摇了摇头，“还是让我散去吧，末离在等我。”

“情之一字，如朝露欢幻影，刹那即逝虚幻无名，你又何须执著？”

“不是执著，是誓言，我和末离生死相随。”

净华仙尊看向了旁边的琉璃盏，“如果他还在呢？”

“那我自去寻他。”

“你已魂消神散，如残灯遇风则灭，又如何寻他？”

凤归奚沉默了许久，“还请仙尊相助。”

“入我琉璃盏，轮回换重生。”

“那我可会记得末离？”

净华仙尊摇头，“往事如云散。”

凤归奚犹豫了好一会，“他真的在吗？”

“在，也不在。”净华仙尊答得模棱两可。

凤归奚再一次的沉默，“好，如果他在，我们定会重逢，如果他不在，那无论岁月如何，我定死生相随。”

净华仙尊并未再开口，屈指一点，凤归奚化作一道火光落入了琉璃盏中，一道火苗慢慢燃起，随即慢慢的升腾起来，火光中逐渐显出了梵音的身影。

按着碧篁笛的手指在颤动着，羽音止，幻境散，景末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中宛如那焰火一样在翻腾，梵音竟是凤归奚，凤归奚竟然就是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