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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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化作漫天飞羽,像是雪花一般飘落，在接近仙人的时候，飞羽刹那变作了冰凌射到了仙人们的身上,景末离伸展双臂腾空而起，在他背后的虚空里现出了九尾雪凤凰的幻影,凤凰吟清音，四周万千灵气尽汇集到了他身上。微闭着的双眼睁开,眼中带着无尽的冰冷,他的发丝在刹那变成了白色，仿佛是被冰霜染就。

“他竟在破境！”一个上仙惊异的喊了一声,上仙破境,那就是上神了啊！这景末离才飞升十年，竟然就破境成了上神,何等的骇人！

感觉到自己元神更加强大，丹田更加充盈,越过那一道屏障，属于上神的力量遍布全身,景末离横笛在唇,一曲徵音起，沥沥笛声化作夺命音律，修为弱的仙人顿时就觉得心神震荡，魂魄难守。场上的修为最好的也就上仙,如今景末离破境成上神之境,几乎是碾压全场仙君。

净华仙尊闪身从殿内出来,站在房顶之上，“景末离，你敢大闹凌霄宫,本尊今日就将你打入无间地狱，永不能超生。”合掌瞬间，仙光漫漫，无上道法化作清水，清水汇聚化作一条巨大白龙，呼啸着扭动着朝着景末离冲了过去。

景末离身后的雪凤凰迎了过去，龙凤缠斗，一时白龙占了上风，一时雪凤占了上风，景末离停下了笛音，一挥碧篁笛朝着净华仙尊就刺了过去，既然他说他大逆不道，那他就坐实了这个罪名！

“大胆！”底下仙君见景末离竟然朝着仙尊去了，心中那个惊骇的，率先就挡了过来，景末离挥袖就将他们震开，身影不停的还是向净华仙尊飞去。

碧篁笛触碰到了净华仙尊的护身法障，一点一点的刺了进去，景末离盯着净华仙尊，“什么上清和菩提，修行但凭自愿，你强迫于他人，为师不慈，为尊无德，毫无是非之心，枉称尊道圣。”

“景末离，你目无尊上，惑人子弟，还敢猖狂！”净华仙尊右手一握一把长剑在手，挥剑间将景末离逼退一丈多远。

“你敢强加婚事于我，我为何要敬你！”碧篁笛化作碧色长剑，震袖迎前，剑气弥散招来了漫天冰霜，雪白的发丝随风扬起，他浑身洁白像是冰雪堆砌而成。

长剑相撞，景末离和净华仙尊侧身而过，手腕翻转旋身间又是一剑刺去，他身法轻盈剑法更是轻灵，缥缈如雾曼妙难测，净华仙尊挥舞长剑，端着那长者威严。空中，雪凤白龙还在打斗纠缠，凤鸣龙吟，一来一往不休，有几位上仙已经去请四方帝君和其他上神前来。

一剑斩落净华仙尊腰间玉佩，景末离左袖也被净华仙尊划破，景末离双眼微眯，看着腾身站在了屋顶上的净华仙尊，左手拈印右手握紧了剑，蛟身一旋，长剑携万千冰凌朝着净华仙尊射去，瞬间那琉璃屋顶片片瓦碎，一阵狂风霹雳，轰隆声响，景末离直接掀翻了这凌霄殿的屋顶。

净华仙尊站在半空，看着满殿残瓦废墟，一咬牙，“景末离！你得寸进尺！”转身就要进攻，忽的一道白影速度而来，挡在了他们中间，来的是无霜上神。

一看到这熟悉的面容，景末离厉色顿敛，眉头微蹙，“你。”

无霜上神的目光很是惋惜，或者是怜惜，朝着景末离这边走了两步，“末离，不要闹了。”

景末离握着剑的手微微垂了下来，“昭仪是我妹妹，他要我娶昭仪，我是在反对，不是闹。”

无霜上神都有些诧异，他微转头看了下净华仙尊，“仙尊？”

净华仙尊一点头，“对，本尊要他娶妻，免得来祸害我的弟子。”

这人皆有软肋，仙尊偏要戳伤末离的软肋，怪不得要闹腾了，“末离，反对可以好好的说，大打出手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为什么不能打！打赢了再说！”景末离紧咬着牙关，恨恨的盯着净华仙尊。

“你打赢了，梵音上仙就能醒过来吗？”无霜一言惊醒了景末离，他脸色顿时煞白，是啊，他在这里闹得天翻地覆又如何，梵音他还是不能醒。

景末离双唇嚅动了下，可面对着无霜这张脸，他说不出救梵音的话来，他不能在归奚面前说要救他心里的另外一个人，这对于归奚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长剑化回了碧篁笛，景末离杀意已敛，雪凤消散而他的发丝也缓缓的变回了原本的黑色，天空的雪还在飘着，“你是无霜。”

无霜上神轻一点头，“我是。”

“你历劫归来，说明你的劫数已经了结了对吗？”

“是。”

劫数已了，也就说无霜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过往，就算他曾经是归奚，如今也已放下，如今他是无霜，再也不是凤归奚了，没有了景末离，对于无霜来说是没有差别的。

景末离微微笑了，“那无霜上神可还愿和景末离交个朋友？”

“荣幸之至。”无霜上神点头。

“谢谢。”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又是那么的沉重，轻得瞬间而过，重得像是那历经了六百多年的春秋。

景末离抬头看向净华仙尊，目光很是坚定，此时的他不再彷徨了，“我不会成亲，我要见梵音，见过之后，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净华仙尊从空中落下，也收起了长剑，双手端在身前，“好，本尊就让你见他一面，之后自去天牢，本尊会好好的给你应有的惩罚。”

凌霄群殿，梵音住在偏角落的无尘殿，到今日，他已昏迷了七日了，情入魂魄，清心难锁，他拒绝了净华仙尊赐下的无忧花，明明只要服下无忧花就可前尘尽忘，情意消散，他偏偏不愿，情愿毁尽修为，也不想割舍这一份痴意。

景末离是被众仙君半是相送半是看押的送到无尘殿的，他有些迟疑的推开了房门，缓缓的走到了内室。躺在床榻上的梵音像是一块冰冷的琉璃，静静的毫无声息的等待着神形俱灭的时刻。

景末离在床边坐下，他看着梵音清瘦的面容，满怀的自责愧疚，若不是他，梵音的一生会是多么的光明和顺，根本不会受这么多的折磨苦痛。梵音的心善良而又坚持，他不会伤害别人，却在伤害着自己，他想着成全别人，对自己又这么的狠。

“都是情债难偿，情劫难渡，从一开始我就欠了你，到现在越欠越多了，我还没开始还，你怎么就渡不过这情劫呢？”景末离伸出了手，轻轻的抚过梵音的发丝，“景末离又有什么好放不下的？他这么的不好，不值得的。”

躺在床上的人回应不了他，静默的沉睡着。

景末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心锁无解，连仙尊也是无计可施，可梵音绝对不能就这样的死去，他绝不允许。看着手上的灵戒，景末离死命的盯着，“我后悔了，我要那两个愿望。”

话声刚落，一道清光就到了他的旁边，来的是青龙青淙，他微微笑着，“好，你要什么愿望。”

景末离转头看他，“第一，我要救梵音，第二，我要净华寂河城外的寂灭林。”

“可以，”青淙很是轻巧的就答应了，“这代价，你可想好了？”

“只要完成这两件事，我可以死。”景末离并不畏惧死亡。

“好，好得很。”青淙微笑，“要救梵音，只有一个办法，换仙骨，重唤新生。”他笑看着景末离，“这仙骨要新鲜的。”

“我的仙骨应该很适合他。”景末离唇角也弯了起来，能救你，要我仙骨又何妨呢？

“是很合适。以你仙骨救梵音，以你魂魄渡魑魅。”青淙微低头看坐在的景末离，“这样，你觉得如何？”

“确实很好。”一条命能救梵音，能渡那些魑魅阴魂，很是值得，“事不宜迟，那就取我仙骨吧。”门外还守着那些仙君，耽误太久只怕误了机会。

转头再看了下梵音，景末离拉起他的手，将自己手上的灵戒戴到了他手上，仙骨一取出他必会身形消亡，怕是等不到他融合仙骨后苏醒了。看着左手腕上红玉环，他取了下来，放到了梵音的枕边，始终是我负你一心情意，不配你这玉环，如今还你，以后就当没有景末离吧。

青淙挥手设下了结界，“取仙骨，比剜心还要痛苦十倍，你可受得住？”

“可以。”景末离站了起来，盘坐在地，将自身灵力汇聚成了一颗明珠，“换了仙骨后，麻烦你将这明珠给他服下。”

“没有了这周身灵力相护，那痛不是十倍，是百倍了。”青淙都有些不忍心了。

“没事，我扛得住。”

“好，那你可忍着了。”青淙双手之上红色雷霆闪动，覆在了景末离头顶之上，灵力从他头顶灌下，一点点的剥下他身上的仙骨，就像是用一把利刃一点一点的将骨头从肉中剥离，筋断脉碎。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却像是已在地狱的刀山火海里待了千年，千百次的忍受着筋骨尽碎血肉耗尽的痛楚，仙骨被彻底取出的瞬间，景末离看向了床上的梵音，前世今生缘已断，至死情未绝，是你渡我成仙，那我将仙骨还你。

以后，你自己好好的修行，修你想走的菩提大道，不会再为景末离忧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