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番外1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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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人界八月十五灯下,惊鸿瞥那白裳少年，初见难忘不知名字，再次相见已是在妖界凤凰宫,羽族各部相聚总是喧闹得很，凤归奚他刚好着了凉,凤皇也就让他多休息，并未让他起待客,他就在小凤宫里陪着年幼的昭仪。

他在幽幽碧篁下的阴影处看着书,昭仪就在外面和小雀们嬉戏，阳光暖暖春色正好,忽的些声响从墙上传来,凤归奚透过竹叶看去，只见那白裳少年就坐在墙头和昭仪说话。

那少年浅笑着,俊美的脸上有些风流之意，“小姑娘,哥哥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昭仪只是抬头看他,反问道,“你是谁？”

少年轻晃了晃穿着素靴的双脚，那素靴邦上绣着精巧的银色凤翎，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我是末离,你可以叫我末离哥哥。”

凤归奚听得清楚,也想起了这末离是谁,是出自栖梧林里那有名的雪凤凰。

昭仪甚是疑惑，“末离哥哥？”

末离只是愉快的点头，“那现在可以告诉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昭仪有些无措的朝着凤归奚这边看来，凤归奚这才走了出来，到了昭仪身边，抬头看着这自在潇洒的末离，“原来是你要诱拐我妹妹。”

俊美少年笑容略带尴尬，轻盈跃下围墙，“哪有，我就问个路。”抬手行礼是大大方方，“在下景末离，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末离动作未收，只是抬眸对着他笑，笑如暖阳，恍惚是看到了桃花漫野，心弦蓦然动，他欲盖弥彰的轻垂下了眼眸，不敢看这惑人的笑脸，“凤归奚。”

末离直视着他，眼神明亮，“原来是凤少主，失礼失礼。”

他口中说着失礼，可点敬意也没有，少主之名与他并无丝可以敬畏的，凤归奚眼眸微动，“宴席在前方，这里可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倒很好。”末离看了看周围，“这片竹子最好。”他走到竹子旁折下了枝青竹枝，“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他回头看向凤归奚，轻挑了下眉。

他眉目风流，桃花眼媚，容色实在是过人，纵然妖界不乏绝色佳人，可凤归奚觉得，那些什么狐妖娇女都比不上这无双公子。

“这里不待客，阁下还是离开吧。”

末离哦了声，手里把玩着青竹枝，低头看向昭仪，“你应该就是昭仪公主吧，以后见着我，可要记得叫我末离哥哥。”他展颜笑，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去，大方的走出了宫门。

昭仪默默的拉住了凤归奚的衣袖，“兄长，这个哥哥还挺好看的。”

“傻丫头。”凤归奚抬手摸了摸昭仪的小脑袋，他看着宫门的方向，此别，不知何时再能见了。恍然想起事，凤归奚微微笑，看来他真的应该遵照父王的意思，找个侍读与自己作个伴。

凤凰少主要找个侍读的事很快就在来客里传开，不少鸟妖皆是跃跃欲试，不过要成为侍读也要需要考核的，第要举止得当，恪守礼仪，第二要饱读诗书，通晓古今六界，第三要年少有为，修行有得。

不过日就有不少人报名参加，拿过侍官递来的名单看，凤归奚果然看到了景末离三字，默默盯着看了会，“就按着我出的题选吧，把最后留下的人带到我面前就可以。”若这末离能够胜出，那末离绝对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侍官殷勤的照着凤归奚给的题挑选着适合的侍读，两天之后，景末离果然站在了呈祥宫里，殿前丛丛牡丹花开，景末离白裳羽袖站在那里堪堪的胜过这国色天香。

明知是他，偏的凤归奚还是清清淡淡的，“怎么是你？”

景末离笑吟吟的，“怎么不能是我？”

“你修为应不在我之下，屈为我的侍读，不是辱没了你的名声？”

景末离只是笑着，“我好像没有什么好名声，又怎么会辱没？何况能作为羽族凤凰少主的侍读，不是般小妖寻不到的福气吗？”

“你是般小妖？”凤归奚觉得，这末离还真是谦虚得过分了。

“挺般的，我才修行两百十年，难道不算小？”

“妖百年化人形，两百确实是小妖。”

“对，反正我已经胜过了所有参选的妖，现在只有我能当你的伴读。”景末离笑眯眯的是由不得凤归奚愿不愿意了，“你这里的牡丹不错，折枝放我房里吧。”

他不见外的已经考虑起了自己房间的装扮，侍官询问要安排末离住哪里的时候，凤归奚想了好会，才选定了飞云院，飞云院离着他住的清音殿近，隔着个百花苑，走过那垂花长廊就可以到，院里靠墙种着排的青竹，他想着末离应该会喜欢的。

末离常在人界游走，学了身风流红尘意，双桃花眼就算是看木桩子也是深情的模样，入呈祥宫，不过几日就引得宫里的侍女们个个春心荡漾的，香帕绣囊是收了柜子。

凤归奚日常都是在清音殿的书房里，末离既是伴读自然也是常在的，书房里在靠窗的地方摆了新的桌椅，侍女们将书桌收拾得很是整齐，桌上的小白玉瓶里每日都更换着新折的鲜花。

末离每日里都准时的来，陪着他晚晚的回，末离不爱静着看书，倒是很热衷于给他端杯茶送碟点心送册书卷，白影翩翩的来又轻灵的去，像穿花的蝶，向来有些冷清的宫殿突然热闹了些。

羽族里的事很多，作为羽族之首的凤凰也要兼顾和其他三族的事务，纵有长老们协理，他这个少主也是大小的事情要过目，毕竟他是未来要执掌羽族的下任君王。

日子平淡而又和以往不同，有凤归奚的地方总有景末离，说是伴读实是佳友，末离见识广博，也许是无心胜有心，对于事务和修行总有自己的独特的见解。

那次，凤归奚去处理鹰妖惹下的案子，鹰妖大多喜欢独居，找起来也是不易，山崖高耸寒风冷冽，景末离披着红色的斗篷招摇而又热烈。那只鹰妖的修为不弱，也算是前辈，看来的是两个少年也是很不屑，不免多有为难。

凤归奚可以顾全大局忍下的事，景末离倒是看不惯，那是凤归奚第次见景末离打架，温柔的眉眼似乎覆上了寒霜，红唇间的笑突然有些属于妖的邪魅，支玉笛可吹响清音漫漫也可化作轻灵利剑，轻松的将鹰妖踏于脚下，作为个修行了两百年的妖，他的修为已经不逊于渡过了三劫的大妖。

那刻归奚突然明白了些事，为什么那个翊殊会那么反对末离留在呈祥宫，末离应该是光芒万丈展翅高飞大有作为的凤凰，而不是被关在宫墙之中的雀鸟，留在他身边确实委屈了他。

归奚开始将些羽族的事慢慢的告诉末离，还有那些君王间的权衡之术，末离本来是很不耐烦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认真的就学了起来，还可以帮他分担些事务。

日子慢悠悠的过着，恍然间又觉得过了许久，久到他已经习惯了有景末离相伴的日子，末离吹笛他弹琴，谱着末离那五音之乐。昭仪很喜欢末离，每日里到了呈祥宫，口个末离哥哥叫得是比兄长还要的亲热，像是跟随着大蝴蝶的小红蝴蝶，翩翩的转来转去。

日夜相处，归奚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末离，知道他喜欢吃笋做的菜，知道他喜欢喝青茶，知道他不喜欢吃酸，知道他喜欢下雪天不喜欢夏天。可也有许多的不了解，不懂末离为什么那么喜欢往人界跑，为什么那么喜欢去那些秦楼楚馆，归奚在想，末离偏爱女色，那自己的小心思就不能说不该说，只要末离愿意留在他身边，即便以后末离娶妻生子了，他也甘愿默默的望着他。

那年是他们相识的第百年，父王修行时走火入魔受了重伤，得知残梦林有药可医治，归奚毫不犹豫的就去了，景末离言不发就跟着他进去，残梦林里尽是凶兽恶妖，步步幻境考验真心，稍不注意便是万劫不复。

残梦林里，身陷幻境，遍地炎火似乎要将他们融化，末离是雪凤凰受不住这里的炎火，却还是以身相挡，竭力的将炎火之中的三足乌斩于剑下，身受重伤的晕了过去。

那刻，归奚终于放下了切的顾忌和胆怯，将他抱在了怀里，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瓣心火给了末离，他愿性命相付，即使末离不爱，即使末离会嫌弃的灭了这心火，他愿意将生死都交给末离。

也许是他声声的呼唤，终于是唤醒了末离，他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小声的说着，“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抚着他的脸庞，拭去他唇角的血迹，归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你放心，就算是身死魂灭你也不会孤单，我会陪着你。”

末离微愣了下四周，看着慢慢聚拢而来的炎火，“看来我们是难逃此劫了，行吧，有你相伴，想来也是不会寂寞。”

他释然而又无所谓的态度让归奚有些生气，他不喜欢末离这样，他想要独占末离的好，而不是他对于所有人都样温柔的善待。

归奚微皱了下眉，“和我死起，应该是很遗憾的吧。”

末离微抿着唇，似乎在认真的考虑，突然的又是笑，“是有点遗憾。”

句话让归奚的心都沉到了底，他想，末离待他确实只有朋友之义的。末离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乖巧的埋在他的怀里，从未见过末离这般小鸟依人的模样，归奚时愣住了，正想伸手将他抱住，末离忽然间站了起来，“走，找出路！”

他朝着归奚伸出了手，归奚心情低落看着那只手，他很想牵住可又不敢，犹豫了好会他鼓起勇气的要抬起手，末离已经将手伸了回去，“快点，不然你就真的要和我死起了。”

他背过了身，看着越来越靠近的炎火，白袍被火映着，他像是扑火的蛾，心弦似乎在这颗崩断，归奚站起来迅速的牵住了他的手，“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