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永远不会萌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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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汐本来是兴冲冲的想大肆庆祝一下，他决定要收徒这个特殊的日子的，所以，才来到了这个据说是帝都最高档的饭店，只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小的侍应挡在外面那么久，说什么，“外城人与妖”不得进入，即使是有主的妖也不能进入，何况是戚汐这样无主的“野妖”。

这种侮辱性极高的话以及态度，换了是平时，戚汐早就将这个不知所谓的饭店轰为平地了。但是，不经意间发觉到唐乐和玖似乎交谈融洽，有几分相见恨晚的味道在里面，戚汐原本节节高升的怒火一下子就变成心花怒放了。这人，果然还是要有同龄的朋友才可以，……况且，玖的身世和唐乐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他们一定能当好朋友的，这样的话，玖这个徒弟还真是没有选择错，……这么想着，侍应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落在戚汐眼里，也就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心情一好，戚汐自然就继续跟那个侍应慢慢磨了。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杀风景的声音。——

“你是无主的妖吧？以后就跟了我吧，我会好好安置你的，……”

妖？！这话听着不就是那些经典的调戏场面的开场白吗？那个妖那么不幸运，居然碰上这么俗气的戏码了？

带着几分好奇，戚汐将视线从侍应身上移开，平移，然后，看到了一群，疑似随从的人，眼露疑惑，什么时候，当随从的，也可以这样大言不惭了？？

“妖！你在看哪里！！？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跟我回家，我给你一个满意的安身之所，……”这话，说得有点别扭，前后的语气好像有胆不搭边，……不但旁人听着奇怪，就连说话的人，也不禁在心里嘀咕，这调戏的话语，应该是这样说的吧？

声音，是从下方穿上来的——

戚汐将视线往下移，看到了一个只到他大腿的豆丁，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说道，那眼里的神情，就好像逛街看到合眼缘的物品，想买回家一样，……还有就是，虽然隐藏得很好，还是让戚汐捕捉到的情绪——尴尬。

尴尬？他看错了吧？

戚汐巴眨了几下眼睛，扫视了全场一眼，除了他自己和唐乐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能够被称为妖的生物了，难不成，这调戏，是……

“妖？你不愿意？一个无主的妖在帝都的下场会如何，相信你不会想知道的，看在你这稀有的发色和瞳色的份上，我才想将你安置在家里，给你一个安身之所，你不要……”豆丁一脸老成的看着戚汐说道，似乎给了天大的恩赐一样。只是，在豆丁的内心却在嘀咕着，怎么自己就摊上了这一码事呢？……这样的用词，应该算得上是威胁了吧？心里感叹着，平时看那些世家子弟在街上调戏那些美人是得心应手，现在轮到自己上场了，才发现，原来这纨绔子弟也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至少，他就觉得自己弄得不伦不类的，……

静默了一会，戚汐脸上浮现了深深的疑惑，将脸转向唐乐，一手指着自己，语气不确定的问道，“乐，这个豆丁，调戏的，是我吗？”

此话一出，在旁边严阵以待的唐乐和玖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齐齐一滞，尤其是玖，眼神古怪的看着戚汐，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来戚汐都能无视那些几乎是粘在他身上的视线了，起初还以为戚汐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注视的日子，想不到，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看的是他，……

被戚汐问道的唐乐，原本是抿紧了嘴唇，神色不善的看着那个一脸不耐的豆丁，以及那些紧跟在豆丁身后的随从，听到戚汐的问话，看到戚汐满脸大大的问号，不知怎地，忽然有了想叹气的冲动，脸上木讷的表情，有了几分即将要碎裂的迹象，“嗯，……”低低的，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啊？！”戚汐想不到会从唐乐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不能怪戚汐迟钝，毕竟，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儿，哪有他人来调戏他的？

只是这么一来，反倒将豆丁从一开始就被戚汐的银发紫眸吸引的注意力，分了一点到唐乐身上，只见，——

“啊，……脸蛋，满分。身形，满分。气质，满分。……连瞪人的眼神都和我想要的一模一样！！快！！把他给我抓回去！！！我要他！！！”豆丁双眼发亮的盯着唐乐，兴冲冲的叫道。与此相对的，却是豆丁内心无奈的长叹，眼看目标人物在他不够格的“调戏”下毫无反应，所以，他只有将旁边那个似乎对目标挺重要的妖也扯进这戏码里面，但愿，能够引起目标的反应，……

对于自己被调戏一事，只有奇怪和好笑两种情绪的戚汐，听到这个豆丁的嚷嚷，面色霎时就冷下来了，也没见戚汐出手，只是，豆丁身后已经迈出几步的随从面前的大地居然出现了一条裂痕，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进。

裂痕出现后，空气里才传来了宛如鞭子打在大地上的声音，“啪”尖锐而凌厉，众人的脸上，似乎还能感觉到鞭子划开空气时，和空气产生的摩擦，有一种火辣辣的炙热感，在皮肤上流窜而过。

几乎是反射性的，豆丁的一众随从，用了连玖都不得不赞叹的速度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豆丁护在里面了，神情戒备的看着戚汐。

而那个被护在中心的豆丁，眼睛一亮，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个纨绔子弟扮演得还不算失败，……

“哼！”戚汐冷哼一声，眼里闪过冰冷的杀意，——

“不要——！！”敏锐的感觉到戚汐动了杀心的唐乐，及时出声制止道。

戚汐顿了一下，一种被打扰的不高兴的情绪浮现在眼里，混杂着冰冷的杀意，看向了唐乐，闷声问道，“为什么？”

“这只是一件小事，不需要为此而大动干戈，……”唐乐皱着眉，不赞同的说道。

“这是小事？！”戚汐声音高了几调，“这个小鬼在调戏你！！！这个小鬼居然在我的面前调戏你！！！……莫说其他，单是他有胆子调戏你这点，就足够他死上千百次了！！！！”说到后面，几乎是用吼的了。那眼神、那语气、那气势，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分明就是占有欲极强的情人在呷醋的表现，……莫说旁人，就连玖这个知情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而这话，听得唐乐和玖两人齐齐脸色一红，玖甚至不自在的咳了几声，借以掩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思浮动，……真是的，……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热气，玖在心里暗骂自己，只是一个父亲不容许自己的孩子受辱的话而已，他凑什么热闹？？……脸红个屁啊……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突然间，想到戚汐说到唐乐时候的那股兴奋劲儿，想到戚汐说起唐乐时一脸甜蜜又懊恼的神情，再联想到刚刚戚汐自己被调戏时一脸的玩味以及唐乐遭到调戏时的杀意，……几缕黯淡，不请自来的悄悄浮上心头，把孩子看得比自己重要，……这，就是一个父亲的心情吗？……

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浮现了戚汐笑着说要收他为徒的那一刻……那耀眼的笑容，暖人心脾，……咬牙，不禁瞪了旁边的唐乐一眼，却在看到唐乐一脸红晕，眼里浮现了一丝混杂着不知所措的窃喜时，一丝厌恶，浮上心头，……想到唐乐对戚汐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态度，想到刚刚的出言阻止，以及此刻眼里的窃喜，……虚伪的人，玖在心里嘀咕着，他肯定，他非常的不喜欢唐乐，不喜欢，他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任意试探戚汐感情的做法，……

而唐乐，原本以为，戚汐动了杀意是因为不满这个豆丁对他的调戏，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戚汐才动了杀心的，……耳边，听到戚汐近乎咆哮的声音，脑海里，却阴差阳错的浮现了初见时，戚汐粗暴的抚摸，近乎野蛮的侵犯，……一股热流，在身体里一窜而过，在唐乐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太学里，漫天的血雨纷飞，戚汐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阻挡了一切腥风血雨的背影，那个……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背影，……画面再一跳，空间崩溃时，紧紧抱住他、护住他的怀抱，喷在他脸上的鲜血，透过衣服，传过来的不正常的高热，至始至终没有松开的双手，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

心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某种东西的种子，开始，萌芽，……

看着戚汐几乎冒火的双眼，一股不知道从哪里衍生出来的甜意，从心里流淌而过，正准备开口说话，莫名的，眼前一晃，浮现在眼里的，是师父悲凉而落寞的身影，……

心里一颤，心房里萌芽的种子，瞬间被一层层的泥土掩盖，不复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