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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走了之后,元宝也被派出去安排守卫了。摄政王遇刺是大事,刚刚谢修安手下的好几个将领都来看过,现在也都离开,大帐里只剩下林雪容和谢修安两个人。林雪容握紧了手上的药盒。谢修安的伤口在白布的包裹之下越发刺眼。
林雪容咬了咬牙,她上前几步,直接跪在了谢修安的面前:“多谢摄政王今日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只要王爷吩咐一声,林雪容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谢修安竟然嗤笑了一声。他整理着绷带,回答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林雪容眨动着眼睛,似乎满带疑惑。她很想知道谢修安到底想要什么,连为她挡剑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林雪容总是想着,就算谢修安要她的命,她也会给的,不过是想要求个痛快。
可是谢修安却偏偏不如她的意。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刺客是冲着我来的,我为你挡剑是理所应当,你不必言谢。”
林雪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作何应答。他觉得顾珏这个人实在是太反常了。从前可以是笑嘻嘻的,可是给自己挡剑之后,本该好好感谢,他却又做出一副冷漠的态度,实在是理解不了。
“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早起还要赶路。”谢修安平静地说。
林雪容这才回过神来。她起身,又看了谢修安的伤口两眼,才愧疚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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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雪容早早地就起来了。昨儿晚上她一直心慌,天没亮就起来,看过了落星和晚月之后,才拿着东西转回到马车上。谢修安已经坐在车上,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林雪容手里紧握着药盒,靠着另一边坐下来,她试探着,小声地问道:“王爷,您的伤口...”
谢修安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林雪容就继续问道:“您的伤口还疼吗?”
“疼,疼的不得了。疼的我都不想动,不想睁眼。”谢修安整个人都被紧紧包裹在华丽的衣服和暖和的袍子里,看起来苍白又俊俏。
林雪容缩了缩脖子,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她尴尬地笑两下,开始没话找话来缓解谢修安的疼痛:“王爷,那个副将看着挺好的,忽然就背叛了你,你也别难过。”
谢修安嗤笑一声,回道:“没什么好难过的。他如果忠心对我,我们便是朋友,如果他不是忠心,那就该要付出代价,想要杀人,也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林雪容尴尬地笑了两声,也不再继续多说什么。昨晚上她几乎都没怎么睡觉,马车摇摇晃晃的,让她也有点困想睡觉了。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等到林雪容睁开混沌的双眼时,发现谢修安正支着下巴,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林雪容当即给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好大块,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王,王爷,您,有何吩咐啊!”
谢修安的眼睛发现会发光:“到换药时间了。”
林雪容紧张的心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那,王爷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跟猪一样香,我怎么好意思叫你呢。”
“我才没有。”林雪容立刻坐直,却发现药盒还握在自己手里。她扶着额头,先是道歉:“抱歉,王爷,我睡迷了,这就给你上药。”
谢修安点了点头。林雪容坐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动不动,半分表情也没有。她示意对方脱下衣服,却没想到谢修安却还是不动。她忍不住说道:“王爷不脱衣服吗?”
“我的胳膊没劲儿,你来。”
林雪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谢修安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全数看在眼里。这女子明明做过萧彦的王妃,虽然他信上说两人并无夫妻之实,林雪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可是谢修安却并不相信。
娶了越国第一绝色又不亲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可是这几日,看林雪容的样子,到真像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那般。难道,萧彦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谢修安不觉得心中一动。看着林雪容细白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衣带,先是脱下大氅,然后开始伸手去拽自己的领子。但是却跟本拽不开,她瞎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弄好,泄了气般的坐到另外一边。
原来她服侍男子更衣要先解开腰间的束带才能完全脱下来都不知道。谢修安指了指自己的腰,说道:“从这里脱。”
林雪容明白了。本来还有点难堪,不过看到谢修安越发苍白的脸色,也就顾不得许多,双手探到腰间,解开了他的衣带。
本来想闭着眼睛上药,可是谢修安精壮的胸膛露出来之后,林雪容还是羞红了脸。他昨日又流血了,绷带上沾了不少。男子的温热气息,混合着鲜血和炭火气。林雪容轻咳两声,把谢修安的绷带轻轻摘下。
伤口触目惊心,不大不小的一个血窟窿。看起来疼极了,但是谢修安却像没有感知那般,容色淡淡,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桀骜冷漠,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林雪容的目光往下扫了两眼,发现他的前胸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综合交错,直延绵道下腹,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雪容逼迫着自己收了眼光和好奇心,净了手,用小刷子粘上药膏,往谢修安的胸口上。要谢修安似乎在忍着痛,肌肉略有些颤抖,不过眼神却没有一丝起伏,只看向窗外。林雪容上完了药,在给他上绷带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很痛吗?”
谢修安却忽然惜字如金起来:“刚不是回答过你了。”
林雪容给他包扎好,把那些用完的东西包好放起来。谢修安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直接扔了?”
“你受伤的事情低等的将士们并不知道,但是就这么直接丢出去给那些士兵看,叫他们知道主帅流了这么多的血,难免有人议论,不如以后烧了完事。”
“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去过营帐,也行军打仗过,他教过我很多。”
谢修安扭头看向窗外,林雪容也跟着他看过去。这车有个窗户,是水晶打造的,晶莹剔透,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致。林雪容只扫了一眼,就觉得心中泛起伤感。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父亲的陵园附近。林雪容忍不住凑到窗跟前,瞪着一双大眼睛去看。想到父亲和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林雪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眼圈竟然都慢慢地红了。
谢修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看着林雪容红了眼圈的样子,忽然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低声问了一句:“萧彦对你不好吗?”
林雪容委委屈屈地说道:“要是他真的待我好,怎么会把我献出去。”
谢修安继续问:“那其他人呢?”
林雪容诚实地回答:“从前父亲在的时候,人人都对我好,后来父亲没了,就没人对我好了。”
谢修安顿了良久,回道:“那到了大梁,我尽量不让你受委屈。”
“是因为我父亲吗?”
“是。”谢修安回答的很从容,林雪容却越发奇怪起来,问道:“可是我父亲有三个子女,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你既然是为了他,为什么不把我们三个人都一并接过去?”
谢修安还是老一句话:“这个,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林雪容答应了一声,果然不再问,又继续默默翻动着手里的食盒。
自从谢修安为林雪容挡剑之后,两人的关系都是融洽了不少,一个感谢着救命之恩,一个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但相处的却都融洽。出了越国地界,进入大梁国土,谢修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士兵的防备也少了一些。
林雪容默默想道,看来上次的刺客,是越国派来的无疑了。萧彦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此次趁着越国出兵高丽,大梁精兵入境,越国赔了不少东西,损失颇多。割城赔地,萧彦阴谋算计惯了,这卧底怕是早就安排上,如今启用,为的就是杀掉谢修安。
连自己都猜的出来,谢修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但没有知会大梁的君主,连军中跟他亲近的将军都不知道。入了大梁地界,兵马们快起来,临近京城的时候,谢修安把大军都收回了西山大营,自己只带了三百精兵往京城去了。
林雪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越国,那里气候干燥又寒冷,地广人稀。不像大梁地处中原,温暖湿润,河流很多,城镇和百姓都是很多,更有好些林雪容见都没见过的吃食。每次停车休息她都要跑出去买些,能要到食谱的点心和菜肴,也是一个都不放过。
这一日,谢修安与林雪容又同在马车之上,默默看着她往嘴里塞桂花糕。
他便开口提醒道:“以后进了京城,你的称呼要改一改了。”
“行啊,叫什么?”
“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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