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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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儿，你说，如果你最爱的人死了，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是我的话，我最爱的人已经死了，我就会跟他一起死，绝不苟活于世。”

“是啊，不能苟活于世。”

“容儿，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你母亲，不能让她做出冲动的事情。”

“父亲放心，容儿知道的。”

“容儿，我喜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要你做我的王妃。”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非要这样自降身价吗？”

林雪容泪流满面，不断地靠近，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越靠近却越觉得呼吸困难，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越来越难受，最后，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落星听到屋内的异响，立刻跑了进来。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林雪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惊魂未定地坐在那里。落星立刻跑到林雪容身边跪下，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林雪容想笑一下，但嘴角却僵硬无比，实在是笑不出来。落星把她额头上的汗水用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干净，然后去给她舀水。林雪容随手扯过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然后等着落星把水端过来，开始洗脸洗手。

细心的晚月却看到了林雪容手腕上的红点。立刻问道：“小姐，您这手腕是怎么回事？”

越国人并没有点守宫砂的习惯，所以也并不认识这东西。林雪容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点，没有任何感觉。便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估计就长了一个朱砂痣罢了。”

落星提出找个太医，林雪容怕多事，就没同意。今天谢修安叫了林雪容一道用早饭，林雪容也不想因为这些没要紧的事情耽误了用早饭的时间，所以就穿好衣服梳了头发到那边去了。到了偏室，谢修安正在穿衣服。他一般不让女子近身伺候，所以都是元宝服侍他穿衣服。天气转冷，上朝的官服都换上了夹棉的长袍还有白玉腰带。这镶嵌白玉的腰带今年换了紧的，不比从前季宽松的腰带好系，元宝又是男人，做这些小女儿做的事情自然不熟练。

林雪容已经进屋，元宝还在折腾，怎么也戴不好。眼看着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林雪容想着，要让他这么耽误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弄好。林雪容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起身走到谢修安身后，替换下了元宝。

谢修安低着头，看着林雪容将双手从他的双臂间伸出，抚平了腰间布料的褶皱，把腰带服帖地罩在官袍上，然后又十分灵活的收回手。谢修安觉得后背有些微痒，林雪容的手在灵巧的翻动，不多时，就把白玉腰带的黑色布带系成一个漂亮的结。

她的动作利索又轻柔，后背的感觉，像是一只蝴蝶拂在上面。林雪容还没有弄完，又蹲下身，整理谢修安靴边的衣料，这么漂亮高贵的人，竟然在做这些下人的事情，而且全然没有半分不情愿，仿佛她是做熟了这种事情的。

谢修安忽然觉得面皮有些发热，忍不住制止道：“好了！够了！”

林雪容却执着地整理好了最后一片衣角，才从地上站起，说道：“好了。你看，现在好不好？”

那边的谢修安还没有说话，元宝却已经忍不住说道：“很好，林小姐做的真好，比小的做的好多了。”

林雪容明亮的眼睛看向谢修安。让他越发觉得有些羞愧起来。元宝疑惑的看着自己主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最后，还是谢修安主动坐到了桌边，说道：“好了。吃早饭吧。”

谢修安从不贪食，就算自己最喜欢的甜食也不会多吃。王府的下人们对于王爷的饮食总是可着头做帽子，即便现在是两个人，也只做了四道小菜和一大瓷碗的御田粳米粥。不过这两人吃也是足够了。

王府的厨子是不错的。谢修安和林雪容围着一张小桌子吃早饭。她一扫桌子上，有道凉拌鹿肉。新鲜鹿肉卤锅上煮熟，放陈皮，八角，桂皮入味。捞出放凉之后，撒上切好的葱丝，配合鹿肉独有的味道，倒是十分爽口好吃。

林雪容吃了两块，还没喝下半碗粥，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汉子的声音：“王爷，外面出事了！”

谢修安不动声色地喝着粥：“怎么了？”

“咱们在京城里的点心铺子出事儿了！”

一听到点心铺子四个字，林雪容立刻警觉了起来。她表情的变化立刻被谢修安捕捉在眼中。他想了想，说道：“叫他进来说话。”

林雪容一听到“进来”两个字，连筷子都放下了。只盯着那个进来的人。原来是个壮年的管事汉子。他进来之后，谢修安嘱咐道：“捡要紧的说。”

“是，是。回王爷的话，咱们的点心铺子，自从前几个月来了些人偷走了许多东西之后，老师傅就走了，一时间找不到人，就找了城外的人顶上。前几天铺子前面无缘无故出了个大坑，来的人就越来越少。小的怕王爷悬心就没有立刻来回您，谁知道今早小的到铺子里看，那个师傅竟然偷走了铺子里的所有东西，把里面的摆设毁了个七七八八，人也跑了！”

林雪容瞪着大眼睛，忍不住转头看着谢修安。对方却好像并不在意，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铺子而已，没了就没了，直接丢在那吧，你回来做事就是。”

这管事心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谢修安是个在乎身外之物的人。点心铺子平时收入的钱虽然比不得那些绸缎宝石的大宗生意，倒也是一桩进账，现在府里的面粉材料全部弄丢，师傅带着人跑了，而且铺子前面还被不知道哪个坏心眼儿的人挖了个大坑，这确实要不得了。

那管事得了谢修安的话，恨不得化成一缕飞烟登时消失在俩人面前，便忙不迭地往外走。谁知道步子还没迈开，林雪容却阻拦道：“你且站住！”

谢修安凤眼微眯，眼神扫向她。林雪容直接道：“叔叔，这铺子能否让我看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准呢？”

管家汉子偷偷撇撇嘴。他这个管老了事的尚且没有办法，更何况是这个越国女子。不过谢修安却好像来了兴趣，架起一条腿，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线条流畅的下巴，问道：“你怎么转圜？”

林雪容甜软一笑，眯起来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月牙，让人移不开目光：“让我去吧。反正叔叔也不想要那铺子了，不如给我看看，横竖死马当活马医，怎么样？”

谢修安思虑片刻，在林雪容热切的目光之下，还是选择了妥协，他悠然起身，留了句：“随你。”走到门边的时候，他随手指了下那个管事，说道：“他给你使。”

林雪容笑容越发大了，起身道谢：“多谢叔叔！”

谢修安离开之后，林雪容也走到门口，她看了看那个管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但林雪容也没在意，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吧。等下回来，我们却铺子那边看看。”

管事答应的声音跟蚊子似的。林雪容脚步飞快回了鸿蒙院。言简意赅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落星和晚月之后，就披上披风准备出去了。四人一起往王府外的点心铺子去。谢修安的这个铺子地段不算差，路上林雪容问那个管事：“不知道换了点心师傅之后，来的人多不多，味道如何？”

“回小姐的话，那人就是后来顶上的，手艺自然是不如之前的老师傅好了。不过也还勉强可以。买的人也有。自从铺子前面有了那个大坑之后，就完全没有了。”

林雪容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大坑和被盗都不是大事，毕竟那只是外力的影响。但是做东西变得不好吃这件事，可是自砸招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之前的那些客人再拉回来。

到了铺面，那条街因为路上莫名其妙出了个大坑，人也少了很多。铺子的门大开着，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林雪容绕过大坑，走到铺子内，落星跟着进去，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松了口气说道：“还好，招牌还在，东西也没砸坏。”

林雪容没说话。绕到大坑面前，看了一会儿，小声对落星和晚月说道：“这坑可真深。”

晚月道：“可不是。这么大的坑，少说也要四五车土能填满。”

管事汉子走了上来，眼神里竟然带着两分得意。满是“我就说吧”的表情。林雪容没理他，只留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竟直接戴好兜帽，上了马车回王府去了。

这些完全在管事的意料之中。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李，也不怕脏乱。心里想道，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跟着过来之后还是回去了。不过也不能怪她，自己这种混惯了的老油条都是这样，更不用说绣花枕头般的林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