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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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容发现谢修安对她的态度和缓了不少，已经没有初时的刺激和斗嘴，倒是温柔了些。林雪容现在已经相信了谢修安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匪浅，但终究也想不起来他们从前是不是见过了。不过抛去前几天那个不好的插曲，呆在王府里，她觉得很是心安。

铺子开张了。托赖着前几天小孩子们填坑的热闹。生意还可以。林雪容虽然亲自动手，可自己做的点心不多，也不敢多做些越国的风俗点心和食物，拿到的利润很是一般。

本来想着今天到铺子里好好想想办法，可是刚一进巷子，林雪容就差点被一片白色把眼睛晃瞎。叫暖阳去打听，才知道对面裁缝铺的掌柜得了暴病，忽然死了。合家老少大放悲声，因为这裁缝铺子后面便是掌柜的家，所以就把这铺面充做灵堂了。

整个上午，林雪容的点心铺也没来一个人。她感叹生命无常的同时，也想起自己来，怎么运气就这么不好，刚开张半点气色还没见，就被硬生生截断了客源。现在已经入冬了，估计后面的生意也不会有起色。

铺子里的炉火生的很暖，暖阳揉着手腕坐在林雪容身边，小心地问道：“小姐，您说咱们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啊！刚开店就遇到死人这种事情。”

林雪容伸手点了他的额头一下：“咱们的运气是不好，可是对面的裁缝铺也是的。父亲没了，就剩下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暖阳倒不是很明白这个。一面收拾着剩下来的甜酥饼一面说道：“这个小的倒是知道的。小的也是孤儿来着。我小时候爹娘就全没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被卖到王府了。”

林雪容转头看他。暖阳看起来不过也就是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介于小孩子和少年之间，不过干活倒是麻利的很，应该是做这些事情已经有了年岁了。就如同街对面的掌柜子女，自己和暖阳一样，他们都是孤儿了。

等吊唁的人都走完，林雪容带着些东西和碎银子到了对面的裁缝铺里。裁缝铺掌柜还不到四十岁，如今撒手人寰，只留下孤儿寡母。见林雪容送了钱和东西来，那妇人倒是千恩万谢地收下，跟她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林雪容听着也觉得心里难过，从裁缝铺离开之后，也全然没有再回去经营的心思，就直接锁上门回王府去了。谁知道回了鸿蒙院，却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有人。谢修安和一个公公打扮的正坐在自己的堂屋喝茶。

谢修安看到她疑惑的表情，说道：“容儿，这是宫里的王环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

皇帝身边的太监来找自己做什么？林雪容心里泛起疑惑，但少不得也要上前行礼，跟他客客气气的说话。从她进来之后，王环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那眼神好像在菜场买东西一样。

谢修安微微蹙眉，看上去不大高兴。林雪容悄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谢修安先开了口：“王公公有什么话，容儿已经在这里，你可以跟她说了。”

王环笑了起来，站起来跟林雪容说了文帝有意让自己入宫的话。林雪容听得惊讶无比，真的不明白文帝怎么就忽然看上了自己。但是有了从前萧彦的事情，林雪容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进宫的。

在宫中办老了事的王环自然看出了林雪容的疑虑。而且谢修安低着头，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位摄政王大人，别说是自己，就连陛下也要礼让三分。王环马上做出退步，反正先把林雪容放进宫里，见了文帝再说。所以他就笑着安慰：“小姐不必害怕，明天陛下只是想见见您，跟您说几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

越国还真的没有这种规矩。林雪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王环见林雪容不答话，就去问谢修安。林雪容注意到了谢修安面上表情的变化，立刻道：“王公公，不必了。我明天就去见皇帝陛下。”

王环喜出望外，笑了出来：“这样好！这样好！那就多谢林小姐了。”

谢修安站了起来，对王环道：“王公公，有件事可否请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雪容却已经站起来，按住了谢修安的手，说道：“公公请放心，我明日会去的，不过我还要收拾一下明日入宫的东西，就不能多留公公了。”

王环可是清楚，摄政王府里的这口茶是不好喝的，马上就离开了。王环一离开，谢修安就挣脱了林雪容的手臂，在原地转了两圈，伸手就把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全都推倒在了地上，林雪容退后两步，带着残茶的茶杯摔的四分五裂，茶水和碎片撒了一地。

守在外面的元宝立刻跑了进来。十分担心地看着谢修安。他的双手摁在腰间，背对着自己，看不出表情。站在旁边的林雪容转过头来，竟然还露出一个笑容，满不在乎地蹲下来捡起茶杯的碎片，对他说道：“没事，你先出去吧。”

门又被重新关上了。林雪容直接用手捡碎片。谢修安听到声响转过来，一改平日的微笑模样，直接而严肃地说道：“你别去。我去找皇帝说，我是他的皇叔，他会听我的。”

林雪容无奈地笑了。她好歹做了两年的挂名王妃，对于朝堂和深宫的这些斗争也有些了解。无论权臣和皇帝有多么互相信任，只要利益冲突多了，最后还是会分崩离析，甚至反目成仇。即便谢修安是摄政王，即便他是一手把文帝送上皇位的叔叔。

谢修安不太理解林雪容的笑。林雪容微笑着解释道：“你是皇帝的皇叔，可你到底也不是皇帝，即便你去说了，难道就能改变他的决定吗？”

谢修安瞪大眼睛看着她。林雪容也不怕割到手，把地上的茶杯碎片全都捡起来放在木盘里，又搁在桌子上：“任何事实都不是我去或者不去就能改变的了的，叔叔，你怎么不明白呢？”

谢修安缓慢地坐了下来。林雪容的话虽然直接，但确是实话。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感觉闷着一口气，半点也不舒服。林雪容看了出来，又笑着说道：“不过叔叔，这事儿您也别太在意了，王公公不是说了吗？让我进宫跟皇帝说几句话而已。”

“你以为让你进宫真的是去说几句话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会跟他争辩了。”

林雪容听了这话，倒是忍不住笑了：“进宫又不是要我的命，叔叔你急什么啊！”

她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谢修安。是啊，他急什么呢？谢修安这才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好。那你自己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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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朝之后，文帝就在后宫里的檀香阁中等待佳人了。虽然比起她那张诱人的脸，有关于越国女子的那个传说似乎诱人一些。文帝特意换了身衣服，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些，坐在桌边等待着。

不多时，王环就带着林雪容进来了。她换了一套红色的衣服，显得气色很好，五官更加出众，比起那天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的模样，这下就显得更加明艳。但是文帝却有点意兴阑珊，因为这宫中喜欢穿红的妃嫔实在太多，他看的都有些审美疲劳了。现在林雪容又穿。不过好在她长得好看，而且纳入后宫可以给她生养男孩，所以这些细节就不必在乎了。

林雪容十分恭敬地行礼。文帝立刻叫她起来赐座。因为林雪容是谢修安身边的人，文帝也要给她三分薄面。而且若以后做了自己的妃子，总不好让人家先就害怕了的。问起年龄，林雪容只比他小三岁。

文帝亲昵地叫道：“听说你进京城来，一路辛苦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通通都告诉朕，朕去给你弄。”

林雪容虽然已经猜到了文帝的意思，但是他这样对自己，还是让林雪容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她立刻道：“不必。不敢麻烦陛下。王府里什么都不缺。”

文帝露出了一个笑容。林雪容看着他，心里默默地想，这老谢家的人笑起来还真是像。谢修安也喜欢这么笑。文帝长得跟谢修安并不怎么相似，但笑起来还是很像的。

两人说了些闲话，不过还没聊一会儿，刘贵妃宫里的小宫女忽然过来，站在门外说：“陛下，陛下，贵妃娘娘要生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文帝有些惊讶，问道：“什么？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门外的小宫女声音里已经带着浓重的哭腔：“陛下还是去看看吧！娘娘生产痛的很！”

文帝看上去有些为难。林雪容也站起来，说道：“陛下还是去看看吧，娘娘快要挺不住了！”

但是最后，文帝还是狠着心说道：“那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贵妃生不下来，不会叫太医好好看着吗？朕又不会看病，找我做什么？”

那宫女听了这话，也不敢说，立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