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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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看看爹爹。”林雪容的声音闷闷的。

“等这次事情过去了,我们一起过去。”谢修安说。

“那王爷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林雪容嘱咐道。

谢修安认真地点了点头。林雪容紧握着他的手指，心里却觉得越来越紧张，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放心谢修安去越国。或许是因为直觉,她总是觉得谢修安去了哪里就会遇到危险。可是她却更加了解谢修安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基本改变不了。

“王爷，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受伤也不行。”

文帝的旨意果然在第二天就来了。让谢修安带领大军十日后开拔,到越国去平叛。林雪容也一直都没有去铺子里,忙着帮给谢修安收拾到越国去的东西。越国比大梁要寒冷许多,林雪容给他带了好几件披风和厚重的衣服，还做了些便于携带又不容易坏的点心，可带了一样又想起另外一样,总觉得不够。就这么准备了十天，谢修安启程是时间就到了。

时节已经入冬，当天下了很大的雪。看到眼中,满目皆白。林雪容穿着一件极厚的披风,到城门口去送谢修安。皇帝当天也把谢修安的大军送到了城门口。谢修安骑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飞雪飘落在他的肩头。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雪容，然后又在文帝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了林雪容从马车上下来,文帝也特意主动走到了她身边，说：“王妃看起来好像比之前瘦了不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摄政王不在京城里，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来找朕，朕来帮你解决。”

林雪容回身行了一个礼，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多谢皇帝关心,臣妾没事儿。”

文帝当然听出了林雪容口气不好，但是也没在意，倒是是很宽和的笑了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的太监送林雪容回王府。林雪容坐在马车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伸手抹了好几下。落星看着心疼，拿着手帕帮林雪容擦了擦眼泪：“娘娘别哭了，王爷能征善战，这些年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胜仗了，前两天太医不是刚刚嘱咐过您，要注意身体吗？这几天你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吧。”

林雪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落星和晚月虽然觉得林雪容表现的确实有点过于伤心，可后来赚钱一想，毕谢修安和林雪容才成婚快一年，正是新婚燕尔，柔情蜜意的时候。林雪容又依赖惯了谢修安，骤然分开，肯定会不习惯。

回到府里，林雪容忽然觉得腹部酸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想倒在床上睡觉。连晚饭也没有起来吃。

“王上，天冷了，您不宜久站于雪地之中，天冷了，现在事情也多，您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萧彦抬起头，几片雪花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毫不在意地继续抬着头，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残酷的笑：“听说谢修安已经到了凉城附近了？”

身后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王上，谢修安的大军已经在凉城驻扎了。”

“那这么说，王妃是被谢修安独自留在京城里了吗？”

“大约是这样的。不过王妃已经和她的外祖和祖母相认，估计身边也有人陪伴，不算孤单。”

萧彦接话说：“谁说我是想着害怕她孤单了。我是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她。你去派人千里加急给她送过去。”

那太监回道：“王上放心。王妃在京城里活动的地方，这些年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王上想要送什么的，小的们一定不辱使命。”

萧彦轻轻眯起眼睛，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记得再帮我打点行装，孤要亲自去一趟大梁。”

掌事太监在萧彦身边多年，对自己这位王上阴晴不定的性格也算了解，他从小到大也做过很多出格和难以理解的事情，不过听到他竟然要亲自去越国，掌事太监还是十分震惊。所以他也破天荒地开口阻拦了一次：“王上，您是我们越国的王，是主心骨。你要是就这么走了，越国的大局又让谁来主持呢？”

萧彦平静地说：“不必担心，我已经决定了，朝中的事务有人代管。”他说完这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披风下的鞋子：“放心，用不了几天，王妃就能回来了。”

掌事太监擦了擦额头上已经冒出来的冷汗，看萧彦今天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所以又补充道：“王上，大王子已经接出来了。现在在重华殿里养着。不过大王子前几日似乎感染了风寒，王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孤不去了。现在不想看他。”

宫门口打帘子的两个小宫女好奇地往王上的方向看过去。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模糊了两人的背影。

谢修安来到越国边界的时候，正赶上下雪。大军驻扎之后，谢修安穿好林雪容给他带的披风，缓步走到外面。

谢修安见过好几次越国的雪。在他带着文帝逃出大梁的时候。在他助文帝登上皇位，回来拜访感谢林雪容父亲的时候。在他来接林雪容的时候。他把大军驻扎在离林兄墓地不远的地方，走路也可以过去。

已经临近黄昏，白天下的很大的雪已经停了。夕阳的光洒在雪地上，渗透出寒冷的光来。谢修安凭着记忆，走过茫茫雪地，穿过了两道大理石栏杆，走进了一个清幽的墓园里。

谢修安的步子放慢了。墓园里全是终年青翠的松柏。在往里走，便是一处干干净净的，被石头包裹住的坟茔。

他看了那块墓碑很久，伸出手去，拂掉了覆盖在墓碑上的雪花，坐在了墓碑前的空地上。谢修安从怀里掏出两坛酒，把其中一坛放在坟前。他笑了一下，口中自语起来，仿佛对面着阔别多年的老友。

“林兄，真是抱歉。我已经快两年没有来看你了。其实是我不敢，也觉得没有脸面见您。我没能报答您的恩情，也没有照顾好容容，您是个守信之人，我却什么都不能办到。当初林兄救了我的姓名，我便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您的恩情。在您驾鹤西去之后，我也一直想照顾好您的一双儿女。当时听说容容在越国过得不好，所以就想找个由头把她接到大梁来。”

谢修安猛地灌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不管林兄您相不相信，从一开始，我是想把容容当成我的侄女，甚至是我的女儿来看待的。我也有想过，给她在京城里找个好夫婿，然后，然后我就像一个父亲一样照顾她一辈子。虽然我心里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我也挣扎过，也推开过她。可是最后，我还是任性了。”

“我最后还是迎娶了她。想跟她白头到老，厮守终身。所以我觉得自己没有脸来见您。但是我娶了她，还是没能照顾好。我的事儿太多，我看着雪容每日为我担心，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林兄，我真的觉得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当日的教导和救命之恩。我也对不起雪容，是我辜负他。”

太阳落了下去，暮色四合，黑暗渐渐地把谢修安包裹起来。他抬起头，用一直手挡住眼睛，过了很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一次，我能够平安回去，我就带着雪容，找一个清幽的地方，居住起来，不问朝堂之事，只造福一方百姓。这样也算，完成了您的遗愿。”

在说完了这些之后，谢修安久久无话。他就在墓碑前坐着，过了很久，才起身拱手道：“岳丈大人，等到这件事情结束，我一定带着雪容，过来看你。”

谢修安最后抬眼看了看墓碑，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深夜的时候，谢修安才回到大营。元宝正焦急地等在营地门口。看到谢修安回来，马上就跑了过来，焦急地说：“王爷跑到哪里去了？小的快急死了，刚才还派了不少人出去找您呢！”

看到他这个着急的样子，谢修安忍不住笑了：“你急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出去转转。”

元宝着急起来，连礼法也顾不上了：“王爷，这里是越国，不是大梁，到处都是越国的杀手和探子，您就这么一个人出去了，万一遇到点意外怎么办，别说您是咱们大军的主帅，是大伙的主心骨。再说了，您还不想想，王妃娘娘在家里有多担心，您就算为了他，除了打仗之外，还是好好留在大营里吧。”

谢修安看着元宝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你着什么急，我今天失去祭拜故人，以后不会再随便出去了。你放心好了。”

元宝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指：“好了王爷，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