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伞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7、第 37 章,照破山河,三尺伞下,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做梦!”
这是她的回答。
歧王的脸上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露出一点失望。寥寥几语就想收复一个人,自然和做梦没有两样。褚鹰儿虽跋扈无礼,名声不好,却是褚家难得的会思变的人。
不破不立,因为她是一个想跳出牢笼的女子,一个女子若不发狠就会被困死当中。温顺听话,是女子最没用的东西。
歧王深谙其道,因为也有这样一个女子,她的不肯温顺,令他心悦诚服。他坐下,手中摊一对核桃,不急不躁:“表姐想错了。都是血亲,自己人哪来的谁背叛谁。”
褚鹰儿不等他请,便径直落座在他对面,依旧和往常一样无礼教可言:“王上有话不妨直说。”
“好,孤就直说——孤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褚家的野心收一收。”他摇着头,失望之意写在脸上,“但孤不觉得你褚家男儿顺遂张扬半生,会甘愿放弃权柄。尤其是舅父,他有无边野心,狂悖起来总是把别人当傻子。但不说与孤相争,就是晏海他都未必争得过。孤这也是,呵,为他好。”
褚鹰儿:“……”这话听得她皱起眉头。
“那晏海虽狼狈逃遁到此,但别忘了,他晏家是大羲最后一个倒下的门阀。其手段与眼界,表姐以为,舅父可有大才可与之一较高下?”
被软禁的那些日子,剥茧抽丝回想近来种种,褚鹰儿早已想透彻,那晏家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眼光高远,极其能忍。她知道比不过,可劝过父亲后,父亲虽有收敛却依然心存妄想。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渐渐露出一丝颓然之色:“自然比不得……其实先王故去这三年多里,大羲不遗余力要颠覆歧国,真正称得上中流砥柱的是三司使崔玦崔老大人。可惜他出身白衣,做的只是当年王府的总管,许多功绩自然不为人知。我父亲他……”她咬咬牙,不得不承认,“是偷了崔老大人的功。”
这些背后的争功夺名歧王哪里不知,不然也不会任崔玦一介白衣为三司使,当下怅然应她:“到底是血亲,舅父虽为臣不纯,但孤无意和他斗得两败俱伤。孤便想,倘若褚家能由表姐这样的明白人来执掌,或是另一番气象。”
这话说到褚鹰儿心坎里去了。凭什么女子不可以为家主,凭什么女子的一生是在从父从夫从子中度过,今女官之路开启,她实在想一试高低。
她有些沮丧:“可我已经入宫。”
“孤可以帮你。”
“怎么帮?”
闻人弈露出笑,微侧身对她说:“眼下禁军扩充一倍有余,操练之事宋义忙不过来。孤在想,如果让表姐分担一部分,会如何?”
竟要让她管理禁军?!褚鹰儿不敢相信。歧王应严防褚家势力渗透入里才对,何以……她惊得快要合不拢嘴。
“孤不是相信褚家,孤是相信你。”
他把她当作单独的一个人,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尊重。“好!”褚鹰儿一口答应。不管是圈套还是真的,这是唯一的机会,放过了就没有了。
“若我能把禁军管束好,将来是否有我上战场的机会?”以前未设朝廷,领兵之人任命得较为随意,如今官制已定,她没有官衔连军营都没机会进。
“人尽其才,怎会没有。”
这夜聊完褚鹰儿久久不能平静。
是夜,瑰燕宫里,燕妫为着做荷包的事,和林姑姑两个悄悄谈了许久。最后定下一块宝蓝色锦缎,林姑姑帮她打了样,准备只绣白色素馨花,力求纹样简单些,免得她绣出个四不像来闹笑话。
“王后还没休息?”
燕妫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见歧王竟出现在瑰燕宫里,略略诧异:“新人入宫的日子,王上不在望月宫留宿,明日只怕两宫的关系要被人议论了。”
闻人弈摇着头走过来,瞧见她面前摆放着针线物什,嘴角一抹轻笑一闪而过:“孤是被她请出来的,她不会找你麻烦。”一壁说着,一壁褪去颇显喜气的外袍,把那对揉手核桃轻轻放进案上的盒子中,又道,“今日凉爽,孤来你这里过夜。王后许久不‘侍寝’,才会给外人议论。”
“……”燕妫怔愣,有些不解,“褚美人性情乖张,王上是怎么安抚下她的?”
“孤让她操练禁军,也算圆了她的梦,她得偿所愿至少能消停一段时日。”闻人弈见她一脸惊讶,泰然落座床沿,笑曰,“左不过是宋义手上难训的几个兵痞罢了,仗着家势入了禁军混吃等死,于孤颇有些棘手,丢给她反倒省事。”
燕妫了然,见他想要睡了也就不多过问,把针线笸篓盖上,叫瑞香进来点安神香。
瑞香揭开香炉,见炉中积了不少香灰,便取来小勺舀灰。一勺香灰舀起,不仔细撒了些许出来,恰恰落在香炉旁放着的盒子中。盒盖还未盖上,灰白的香灰撒在揉手核桃上,瑞香连忙伸手去拾。
“住手!”
歧王的这声低喝把燕妫都吓得心房一颤,更何况是瑞香。他黑沉着脸快步上前,捞起核桃轻轻吹净上头的灰,珍视的模样毫不隐藏地挂在脸上。
“出去。”他说,声音可怕得好似来自幽冥。
瑞香脸色煞白,连香炉盖都忘了盖上,仓皇退下。歧王背对着燕妫,他将核桃小心放回,默不作声点了安神香,盖上炉盖,有片刻停顿才转回身来。
燕妫从他的脸上看到紧张与愤怒,还有一丝惝恍,以及一份强烈的克制。这已是他收拾过后的表情,可想他背对着她的时候,脸上神色会有多么可怖。她记起,那日在问政殿,她可不是在核桃上落了香灰那么简单,而是结结实实地把它们扫落在地上,发出两声刺耳的脆响。当时,歧王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但并没有冲她发火。
这对揉手核桃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她认为,自己必须弄清楚。燕妫对歧王有一丝畏惧,因为这个人不仅是她发誓要追随的主子,还是一个总在谈笑间便能掐准了谁人命脉的执棋人。他一直是那般温润似玉,风骨清举,今日头一次动怒,实有些震撼人心。她若不弄明白这小小核桃上的故事,那以后难免又有触到逆鳞的时候。
燕妫长眉轻挑,故作迟钝:“王上发什么火,一点香灰罢了,吹走就是,还能砸坏了您的宝贝不成。”
闻人弈脸色稍霁,约是无意吓着她。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昏暗,沉沉的:“斥骂了王后的人,拂了你颜面,是孤言行失当。孤会另找个由头恩赏她,王后万莫懊恼。”
燕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瑰燕宫都是王上的,左不过是瑰燕宫中的一个宫女罢了,王上想怎么责骂都是王上的权力,何须过问臣妾的意见。”
“王后这就生气了?”
“臣妾哪里生气了。”
大慈悲寺那次,她可不就生气了,是一点不白之屈都不愿受的。今晚莫名斥骂了她的宫女,这茬她未必肯轻易翻页。
“王后。”他回错了意,凝着眉头,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有些累了,“该生气的是孤。”
“是啊,王上生气了,臣妾看出来了。”燕妫执着团扇给他扇风,并没有他以为的生气,“王上消消火。说起来,臣妾在问政殿那次,不小心把这对揉手核桃摔地上去比这次可惊险多了,王上如此宝贝它们,按理臣妾也该领责罚的,怎未听到王上训斥一句?”
闻人弈坐在床头,有凉风扇着,却越发热得慌。燕妫这句问出,他好生愣了愣才回道:“王后与旁人不同,孤怎能随意责罚。”
“哪里就不同了,不都是供王上差使的人么?”
“孤……”他这会儿心绪不宁,素日辩口利辞,今偏败给她伶牙俐齿,竟一时答不上来。哪里不同?到底哪里不同,那日核桃被砸得脆响,他分明应当赫然而怒才对。
燕妫见他倏忽语迟,便又步步紧逼,笑问:“王上说人与人不同,那王上可否告诉臣妾,同样是核桃,这核桃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王上格外珍视?”
闻人弈默然思忖半晌,着实怕了她这绵里藏针话里有话的口吻。那日大慈悲寺里,她说,她若为妻则必为悍妻,今不过是个七分假三分真的妻子,却已叫他无端畏怯。
分明,他才是主子。
“孤累了。”话毕往床上一躺,挪到里头去了。
燕妫绷着笑:“王上怎么开躲了?”扑着团扇,耐着性子往里头扇风。
闻人弈眯眼回首,恰见她笑意盈盈,虽明知只是笑给他看的,能有两分真诚便是不易,却不觉松了紧绷的嘴角。
“宫宴可在筹备了?”他忽然问起。
燕妫被问得突然,一愣,转又展笑:“王上实在不想告诉臣妾不说就是,何必岔开话题。算了,不问就是。”
“日子定在八月初三如何?”他又问。
燕妫随口接道:“那日不是说七月底么?”
“就八月初三吧,这日子好。”
“这日子又哪里好了?”
“哪来这么多问题。”他又往里头挤了挤,声音颇不耐烦,“赶紧睡了,明日褚鹰儿还要来晨省,王后可别睡过了头。”
怪哉,这位顾左右而言其他,浑不似平日处事风格。燕妫知他不想谈,也只得闭嘴躺下,睁眼苦想良久终抵不过睡意。
这核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