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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准备组建南路水师,陆水两路夹击我歧国。”歧王手握密信,如是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燕妫放下手里绣了十来遍还绣不好的荷包,问。两人忙里偷闲,坐在窗边闲谈。
“月余之前。她已委任沈礼为水师大将军,至于组建进度,在何地组建信中并未提及。”他将密信递给燕妫,让她自己看。
燕妫将信扫看两眼,思索道:“此事应是大羲机密,王上的人本事可不小,竟连这都能打探到。”
歧王轻抬下颌,指指信的末尾处:“你看看落款。”
这信落款处印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章,那章刻的却不是人名,而是一块“鼎”模样的图案。
“这是?”
歧王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心,连带着脸上的神情也忽显出几分凝重。
“先前使团出使大羲,孤曾着人将一副画像送给唐雨旸。这你是知道的,画像上画的是你的好友唐时若。”
燕妫默然点头。是的,她知道。
歧王:“画像送出前,孤曾让人又在画上题了一句诗——‘雨旸时若在仁君,鼎鼐调和有大臣’——这句诗想必他懂其中意。现他已和孤的人接头,以后大羲机密可通过他获悉一二。只不过,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孤为他妹妹设灵,跪下磕三个头。”
燕妫听得这话,嘴角一抹邪笑一闪而过,竟敢吐出个极放肆的字:“该。”
歧王无言,亦未露出不悦。
她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一时乱了尊卑。燕妫晓得歧王这个做主子的,能设灵就不错了,竟还指望他下跪,唐雨旸这要求可谓是荒唐。
“此事以后再谈。”他果然敷衍过去。
燕妫懒得再接这话茬,又将那信上的落款扫看一眼。歧王提的诗是“雨旸时若在仁君,鼎鼐调和有大臣”,那这密信上的鼎,其实就是唐雨旸根据这句诗而拟来证身的记号。
到底还是把唐雨旸拉下水了啊。不过燕妫觉得,光凭这幅画,他未必会决定追随歧王,他定是发现了女帝有意欺瞒于他,悲愤之下才会转投他人。
事已自此,乱局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戏弄。她很想帮时若护好兄长,可是唐雨旸自愿留在漩涡正中,而不是来歧国为官,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以后他的安危只能由他自己把握了。
燕妫左右不了任何事,她心事沉沉,捏着荷包的手不觉缩紧。
“嘶——”
针尖不仔细扎进肉里,霎时把她的思绪带回当下。
“怎么了?!”闻人弈下意识伸手过来,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把手缩了回去,只小心地问,“可是把手扎了?”
她的手粗糙,连个针眼都没留下,轻“嗯”了一声,又埋头绣起他要的荷包。每每提起和唐时若有关的事,他们之间总是会弥漫起一层冷雾,在好的气氛都会冷下去。
两人对坐着,各做各的事。还以为又要这样的长久沉默下去,结香忽从外头进来打破一室冷寂。她一脸笑嘻嘻地跑来讨赏,说娘娘喜欢的寿带鸟已捕获一对,正在外头等着娘娘去看。
燕妫一听这话,嘴角登时扬起,丢了荷包,脚步飞快地就出去瞧。果见有给使送来一对寿带,雌鸟瞧着略微普通,那雄鸟却美得夺目,蓝白羽毛,尾羽竟足有一尺来长,宛如一只小凤凰。
如此美丽的鸟儿,她曾见过一次。是刚来歧国时,出城约见歧王却半路被褚鹰儿拦着挨鞭子那次,印象极深。
这鸟也是付之涯喜欢的,他曾不止一次向她说起过南方故乡的这种鸟儿,为之留下不少丹青。往事她素日不会多提,只偶然与身边人聊起一两次这鸟,没想到她们便记下了,竟让人抓了两只过来。
歧王慢悠悠跟到廊下,见她欢欢喜喜,略觉有趣:“这鸟甚美,王后喜欢?一听鸟送来,竟连荷包都不做了。”
燕妫拿着小细枝逗弄鸟儿,浅笑着缄默一阵,小声应他的话:“不,是他笃爱寿带。”
“他”……廊下一时静得只闻鸟鸣,不闻人声。少时,他展笑道:“美丽的东西都引人追捧,孤也不例外,这鸟孤甚喜欢。不如把孤那套金杯融了,为你的鸟儿改制个金笼子。”
她闻言笑了,却不领他的情:“若真喜爱,岂会拘为笼中鸟。这鸟逗过便罢,臣妾不一会便要将它们放了的。”
再明显不过的讨好,却被随口否了,可见他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往心里听。歧王闭嘴,再没开口。
她果然只逗弄了一会儿,赏过结香那几个有心的,便冲一直沉默着守在角落的黑袍人招手:“落鸢你来,把它们带去林间放了吧。”
落鸢拎起鸟笼,伸出食指逗了逗鸟,看样子也很喜爱。
歧王待落鸢一走,忽然问起:“王后准备何时把荷包绣好给孤?”
“等等吧。”
“要等多久?”
“早晚都会绣好的,王上急什么。”当着外头这几个宫女,她又不便明说自己死活学不会那精细活。一根针捏在手里,比几十斤的狼牙锏还难以驾驭。
“孤的荷包用破了,急着换。”
她被逼得没耐性了:“那王上不如把您那对核桃摸出来揉一揉,静静心,凡事着什么急。”
“……”
有些事急不来,因为月余之后燕妫的荷包还没绣好,他要是天天问,天天都能气一回。因慢得出奇,引得结香瑞香两人诧异不已,林姑姑只得帮她敷衍,推说王后手腕曾经摔过,偶有使不上力的时候。
一个多月过去,她只绣出两瓣花,慢到后来歧王不催了。其实她能闲下来绣花的时间不多,依旧为宫里大小事务忙得脚不沾地,除了不会绣花,谁人都挑不出她一个错。
一晃眼她入宫已半年,执掌后宫,选任女官,燕妫这王后做得甚得民心。却有一件事,完成得稍稍不尽人意。
众所周知闻人一脉如今只剩闻人弈一人,因而王家开枝散叶乃是重中之重。褚美人身兼左骁卫,日夜忙于军中事务,从未侍寝,生育子嗣的希望并不在她身上。王上忙于政务时常睡在问政殿,去瑰燕宫的次数虽少,到底是要去的,然王后的肚子却久不见动静,不免令人心急。
眼下政局逐渐稳固下去,便有人生出旁的心思,竟大胆妄言,在朝堂之上请歧王后宫选妃。歧王虽当庭以国库今年无选秀款项为由回绝了,但王后肚子不争气的消息终究还是少不得被人议论。
可王后非但不生气,反倒大度得很,于某日办了场赏花会,特意请各家夫人帮着留意哪家姑娘适合入宫。也不过动动嘴皮子的工夫,就把选秀的开支省了。
过个几天,歧王时隔多日又去瑰燕宫过夜。
燕妫用几副美人画像恭迎他大驾。
歧王猝不及防被塞了美人画像,则用眉心的“川”字,回应她的用心。
“王上可有瞧得上的?”
“尽是些庸脂俗粉。”他答,漫不经心根本不曾认真看。
“……”她费心力费选了这几个绝好的,他竟一个都入不了眼?
燕妫是发过誓不生养的,原本不关心以后歧王和谁生育子嗣,若不是权衡过利弊,也好减轻自己的负担,她并不想操心起歧王床上的事。这是她第二次提出选妃,尽心尽力,还以为他会有看得上的。
“既然模样都不喜欢,那就不挑皮囊了。”她说着,抽出其中一张,“这是刘大人家的女儿,相师曾批此女命中多子,王上何不考虑她?”
闻人弈越听越把脸沉下去,板着个脸倒像是她那句话说得该砍头似的。也不接话,独自一人闷坐在角落里,半晌憋出一句:“王后给孤绣的荷包呢?”
燕妫:“……”她无颜回答。
歧王的头微微埋着,光线不明瞧不清楚神色,但他的声音透露出他是不高兴的:“为了去看寿带,可以把正在绣的荷包丢开。现如今为了选个妃,针线篓是不是都积灰了?”
是的,积灰了,她惭愧。
歧王说完这句话,终于从昏暗处起身,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孤回问政殿睡。王后的荷包几时绣好,孤几时再来。”走开几步后,又回身补充一句,“只怕你会永远不想绣好,也就永远不必看到孤了。”
他这一走,把燕妫生生愣怔住了——就为了一个荷包,他何至于生这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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