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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核桃找回来了,并未被磕坏。歧王后怕不已,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中,脸色极为难看。这对揉手核桃,他可是当作无价珍宝来爱护的。
“好在是完好无损,这放心尖上的东西,王上却用来砸人?况且这核桃入水,一旦不幸受潮,虽未磕坏,只恐也救不回来了。”
他身上并无它物可以顺手一扔,当时的情况又……
“我挨一刀就是,不过养几日伤的工夫。”
闻人弈的脸色越发糟糕,他把核桃仔细收好,语带薄愠:“那日宫宴,孤早与你说过,再有刺客也无需你去拦。”
他不关心核桃,倒还有闲心责怪她?燕妫倒是不解了:“我也说过,这是我责任所在。若我今日不拦,那把刀就直插进王上背心处,您岂还有命在。”
他冷肃着一张脸,态度不改:“那也无需你拦。”
“……”
他可真是怪哉。
歧王心里有天大的怒气似的,也不看在她受伤的份儿上少说几句,眸色沉沉却接连质问她:“若方才躲不好被伤及要害呢,若伤口化脓药石罔效呢?”
“那就是我命里有此一劫。”她笑笑,“伤得重不重,治不治得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我燕妫能立于世,是因我有用,因我有我的信义。我知道若自己有个差池,也许会影响王上的全盘布局,但,这不是贪生怕死的借口。”
这些话说得他的眸光更加冰冷,半晌没有开口。
燕妫轻叹一声也是无奈,不想再提自己的伤,那于她而言是早已是习惯的事,现下她只关心那对核桃。她记得宫宴那晚,他坐在自己身边讲述着这对核桃的来历。那时候,他的眼神里藏着丝丝脆弱,使他整个人忽然在她心里多了三分真实,所以她现在愿意忧他之所忧。
“多好的核桃。先王恩赐,王上用心把玩了十几年,若要是一朝毁了……”
“一个死物而已,没了就没了。”他打断燕妫的话,抱臂坐着,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消失的景,眸光越发幽深,“人,若没了……”
他没有再往下说,但燕妫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核桃他珍爱如命,但她与核桃,他会选择她。
车轮滚滚,摇得车厢吱吱呀呀。彼此都沉默着,却好像有很多的话分明该说出口的。可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条深渊,区区话语搭不起横跨心河的桥。也就不必多言,自去体会。
“嘶——”车身猛地一摇,晃痛了她的伤口。
歧王立时将头探出车窗外,怒然喝道:“驾车的仔细些!”
宋良忙减慢速度。
“伤口可是裂开了?”
“没有的事。”燕妫把头低下,不看他的眼睛。噤声一阵,她忽然说起沈夕月,“沈大人为了种麻的事,除了开垦新地,还要重新丈量土地,必然得罪过很多人。今日是你我替她挡了这灾,若是再遇到要报仇的,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歧王坐正回去,平淡答她:“这你不必担心,孤早已让晏海给她安排了贴身护卫。今日是那姓田的傻子认错人,来的真要是沈夕月,几个护卫随时跟着,他不会有下手的机会。”
反倒他们没有带贴身保护,阴差阳错挨了一刀。不带护卫也是有考虑在的,一则是因秘密出宫,人多怕引人注意;二则是出了王都才弃车骑马,应无人识得他们才对,并不曾想过竟会遇刺。
“那就好。”听得沈夕月安全,燕妫放心了。
这马车直奔回王都。一回瑰燕宫,歧王就立即传御医问诊。只是那御医进了寝殿,却进不去里间,歧王只让他在外头开一副温补药方,便让他回去了。
燕妫真正要服用的药,早在回来的路上落鸢便去抓了,内服外敷的都有。找御医来瞧,也只是做个样子,至于病症,对外便只说是小产。
结香瑞香愁容满面进来伺候,怪自己怎么粗心大意未早些发现,还由着娘娘出宫游玩。满宫都盯着娘娘肚子,好不容易有了,却又没了。
燕妫听着她二人的唉声叹气,也想唉声叹气了,这找的什么托辞啊,还小产……
“行了,你们出去哭,本宫只想安静休息。”燕妫把她二人赶出去,取出外敷药来扔给闻人弈。
“林姑姑不在,劳烦王上帮帮忙。”
为她换药岂不是要……闻人弈接过你瓶子,顿在原地踯躅不前。燕妫心知这药已经该换了,若是感染化脓那就是要命的事,哪里会有太多顾虑。她受过不少伤,不怕痛却最怕感染,每一次有伤口,她都会格外小心处理,可背上的伤她只能指望他人帮个忙了。
歧王犹豫的同时,她已脱去外衣,露出背部。燕妫这般坦荡的举动,给了闻人弈当头一棍子——只是涂个药而已,内心污浊才会想到别处去,不是么。
于是叫人打了盆干净水进来,为她清洗伤口,小心抹上刺鼻的药膏。刚在床沿坐下时他脑中还有一丝杂念,而现在他只感到惊心。因为他手下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却遍布伤痕,一眼看得见过去的血泪。
轻轻撒上药粉,他忍不住问:“可曾数过自己身上有多少处伤?”
“新伤盖旧伤,数它做什么。”
新伤盖旧伤,有多少伤痕早已数不清楚。那种痛已经麻木,伤痕伴她一生,而她却时常把它们忘了。
药敷上后,纱布是燕妫自己缠的,手法娴熟松紧恰恰好。她重新穿好衣服,并无扭捏模样,坐在床沿笑道:“凭白小产,臣妾只怕要被关上小半月了。”
他却还沉在揪心画面之中:“你还笑得出来。”
“为何笑不出来。”
闻人弈觉得心里头压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守的东西太多,却没有一个真正护下来,在他有能力守护之前就已经一一失去了。父母如此,亲人如此,险些失去的歧国也是如此。是他还不够强大,羽翼不够丰满,遮不住太多的风风雨雨。现今多了一个想要守住的人,却不知能不能守住,她又愿不愿意让他来守护。
燕妫看着他愈发沉闷:“王上有心事?”
他不说话。
“我的伤太难看,王上觉得恶心?”
他摇头。
“那怎么了,在心疼您的核桃?”
他皱起眉头,是无可奈何的口吻:“你总是不明白,总是不相信。”
燕妫:“臣妾不相信什么了?”
“总是不相信——”
——“王上,宰相大人求见,已在问政殿前等候半日,奴才们实在劝不回去。”
他的话没能说完,殿外忽有给使传话,将他的回答生生截断。事关褚中天,不可轻待,闻人弈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
他想说——“你总是不明白,总是不相信我对你只是单纯的关心,并未参杂丝毫利益之心,摆布之意”。
歧王将结香瑞香唤来,当着燕妫的面将瑰燕宫的事妥善安排,而后才出去。外头给使已经等得额头冒汗,见他出来可算是安心,可见褚中天没少为难他们。
“宰相所为何事?”赶去问政殿,他边走边问。
给使跟在歧王身后:“回王上,是这样的……昨日采捕船遭遇海寇,褚督察不幸殉职,宰相大人闻讯大怒,急求王上立即清剿海寇。”
“谁?!”歧王顿足,“谁殉职?”
给使:“褚督察……宰相大人的长子,随船出海的时候死在海寇手上。宰相大人他……唉,老年丧子,不能接受啊。”
是么。
他分明已提醒过采捕船只,最近只在近海采珠,切莫离岸太远。这褚家为贪那么几颗南珠,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折腾出一堆烂摊子给他。
不过至少说明一个问题——与海寇勾结的,不是褚家,而是女帝。
这当口上惹出这等事来要他解决,着实烦透了人。闻人弈回头望了眼瑰燕宫,实在是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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