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伞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74、第 74 章,照破山河,三尺伞下,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沈副相殉职,歧王收其子为义子,安了一些人心,又慌了一些人心。虽只是义子,到底也沾着个“子”不是。一时间攀附朱家者比比皆是,仇视朱家者又不敢表露。
那沈家原也来朱家吊唁过了,得这等消息一出来,赶着又到朱家一趟,特送了沈夕月的妹妹过来,说是让小姨照顾晖儿比乳母叫人放心。
沈夕月的妹妹长得有几分似姐姐,又是未嫁之身,那沈家什么意思昭然若揭。沈家想要再结姻亲,怕朱乘风这个香饽饽娶别家女子续弦,到头来朱沈两家日渐疏远,岂不损失大了。
朱乘风是个明白人,自不会糊涂到以为歧王收他儿子做义子是当真因王后喜欢,歧王只不过是想要朱沈两家的忠心而已。
所以那沈家的“美意”,他也不便婉拒,免得伤了和气到头来惹歧王不快,只得将那沈柳月留在家中,当真将儿子给她照看。
歧王这头,暗查沈夕月意外殒命一案的人已派出,十多日过去,如料想的并未传回任何消息。倒是科考场上传出好消息,那褚恒亲自揪出的舞弊者还是褚家的走狗呢,看来这褚恒虽年轻,却不似他爹那样拎不清。
最终殿试下来,得贤才若干,结果优于预期。经去年大刀阔斧的革新,歧国当下好学之风盛行,过去识得几个字就混日子的村头小官儿,也不得不再把书本拾起,毕竟现在连女人都来抢饭碗。
坏消息总是扎堆儿来,好消息有时候也一股脑涌上来。这头新科贤才得刚使歧王安心,那头农桑署来报今年秧苗成活九成以上,新建灌溉水渠发挥巨大作用,顺利抗下洪水。
几个月前张谷风就曾上表,称依照天象规律判断,今年可能会有洪涝,请歧王准许加紧修渠输水。原本去年没有拟定这项专款,歧王琢磨了仅一日,与燕妫一商量,毅然将宫里的开支又坎一截,今年的祭祀也不办了,如此才挤出了修小水渠的钱。
果不其然,今年的雨来得比往年早半个月,且一下就是很多天,多地涨水。虽几个月的时间挖不了大渠,资金也极紧缺,通水的小水道却是加紧挖了。今年雨大风却不大,洪水分流后秧苗大多幸存,只几个村落受灾。
张谷风不仅主持挖水渠,还造了汲水车,又教百姓育苗妙法,如此下来只要今年不再有天灾,定会是个丰收年。
这小渠修了,张谷风又说大渠和水库还得抓紧挖,若不然明年再来场更大的洪水或是旱灾,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但大渠耗资巨大,虽盐铁之类盈利了些银钱收入国库,资金上却仍略微吃紧。
但民以食为天,民生为重,该修的必须修。歧王又琢磨了一日,将沈家家主请来,把这个事一说……
修建大渠和水库耗费巨大,但对富可敌国的沈家而言,也就是一两年的盈利罢了。既然捞了个义子,沈家好歹算沾亲带故的小半个皇亲,这笔钱出得还算干脆。
款项一到,张谷风就开始大刀阔斧修渠挖库。
歧国顺利度过早春洪涝,大羲南部却遭了殃,多条水渠堵的堵,塌的塌,劝农司该做的竟一个没做。良田转眼成海,洪水过境致百姓伤亡惨重,死伤万人,人畜死尸顺水而下,不出半月,便又传起瘟疫。
南部水灾,而北部却有旱灾征兆,已连续半月不曾下雨。大羲遭遇天灾,今年国库亏空已成定局。不知女帝会选择积极应对,还是依旧置百姓不顾,把心思继续放在军备上。
歧王手中摊着线报,喟然一叹很是怅然:“虽是大羲子民,却也是一条条人命,孤着实笑不起来。洪水滔天,命如蝼蚁,唉……”
许是应验了那条天机预言,“燕妫歧,梅将落”,大羲的国运日渐衰败,女帝虽强干精明,却无法力挽狂澜,连老天都不眷顾。
燕妫在旁帮他看折子,闻言也有一声叹息:“天灾,说到底是人祸。若堤坝修建了,水渠疏通了,不会任由洪水肆虐至此。若官员赈灾积极,流民得到安抚,不会四处流散传播瘟疫。若官场没有腐化,张谷风之类人才不会遭遇埋没,以致任由灾难发生,而毫无准备。”
歧国的幸运,大羲的不幸,都是因果轮回的结果。甚至包括十三年前,那一场天灾。
燕妫合上折子,思绪飘远:“十三年前,也是一场天灾。饿殍遍野,路有白骨,百姓易子而食,人间不是人间,变成了地狱。朝廷拨下的赈灾银子被层层盘剥,到了底下,粥棚里施的粥已和米汤无异。我母女三人,艰难求生,辗转许多地方,后来能够有余粮施舍给我母女的人也渐渐少了。”
她停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味道的笑,“所以,我被卖到霁月阁去了。后来,臣妾便遇到王上,到了歧国。如今回想,当中种种,其实本就是大羲在多年以前种下的因。大羲的衰败,早已在十三年前开始,又哪里是我歧国逼的。”
反而,是大羲皇帝生生逼反的歧王。大羲走向末日余晖,官场中留下的多是酒囊饭袋,如沈礼、张谷风之类的大才,却不是失望隐退,就是被害。
闻人弈自是知道她说的这些,听她说起往事不由心生怜惜,用掌心包裹住她的手:“你我这段姻缘,是天注定。今后,孤必不会再叫你受这样的苦。”
那些年的确是苦,好在终于结束了。她欣慰笑笑:“虽然不信命,有时候却不可否认其玄乎。既然老天让我踩着他人白骨风光一场,我又怎可辜负天意,以后犯不着再自怨自艾,终日愁苦……以后,当以造福苍生为己任,方不负天命。”
闻人弈听得这话,心头大安:“依依能这样想,孤总算是放心了。”
燕妫却仍心头哀伤,愁眉不展:“只可惜今年农桑欣欣向荣,沈大人为此奔走忙碌数月,却看不到了。”
沈夕月是因农桑公事殉职的,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她下葬那日,许多百姓来送行,还有张谷风也送了一路,一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流涕。
后来,柳兰心入宫说起那事,燕妫才知这伤心是不惨半点假的。想那张谷风还是张岸山的时候,在大羲处处受制,怀才不遇,险些命丧死牢,后到了歧国,先是被歧王启用,后又得沈副相鼎力支持,帮助初来乍到的他尽快在歧国官场立足。
柳兰心说,沈夕月虽是女子又是高官大员,却时常亲自下地,但凡张谷风有何新的提案她必会认真考虑。于张谷风而言,歧王是伯乐,沈夕月是知己,今知己驾鹤,如伯牙别子期。
沈夕月没有什么不世之功,她做的只是一些寻常公事而已,但她的功绩却已刻入青史,百姓瞩目。于歧王,于歧国而言,她就是不世功臣。
说起沈夕月,二人短暂沉默,少顷,闻人弈想起别的:“已有些日子过去,是时候把晖儿接进宫小住了。王后安排一下,记得选个带过孩子的姑姑,大事小事都别亏待了晖儿。”
燕妫:“王上放心,臣妾怎么会亏待孩子。这要是在宫里瘦了,委屈了,美事反倒变成坏事。”
两人转商量起义子的事。
却说此时之大羲现状,的确如歧王线报中写得那般惨烈,女帝少不得又要大发雷霆一场。
“这就是尔等废物赈灾的结果!”她多余的话已没有心力去说,将收到的线报一连数份,悉数砸那些贪官脚边。
为了赈灾,两路粮仓大开,连储备军粮都已动用。军费被迫削减,又免除多地赋税,为防瘟疫,连封数城,却仍没防住瘟疫蔓延入军营,兵卒感染病亡已达千人。
而这些个贪官污吏,个个欲壑难填,竟挪用专款,若非唐雨旸力谏由他再派督察,还查不出这些狗娘养的,竟有本事把她派的督察都拉下水一起分赃赈灾银!
越想越气,女帝一把捞起剑架上的宝剑,大步流星迈下台阶,在无人反应过来前拔剑出鞘一剑劈了下去……
一颗人头滚到脚边。
跪在最前头的一官员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殿中跪了一地的贪官直吓得磕头求饶大呼陛下饶命,女帝充耳不闻,提着宝剑再砍一道,又是一颗人头滚落下去。
求饶?她的愤怒唯有杀可以平息,不必假手他人,她一个个亲手宰了。
“唐指挥使,把你的刀拿过来。”剑不够顺手,她需要更锋利的兵刃。
唐雨旸早在一旁看着,闻言劝道:“陛下请三思,官署总还需要人办事的,怎可都杀了,不如叫他们戴罪立功。”
女帝本就嗜杀,官场又隐退不少贤才,尤其是文官受武将压制后,陆续有人心灰意冷请辞回乡。唐雨旸若言不虚,的确十分缺人办差,可女帝已经杀红了眼,哪听得进去他的话,把脸一拉,索性亲自过来拿走他的刀。
唐雨旸见她听不进去,也就不劝,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一共二十三颗人头,滚落在章昭殿的花砖上,腥红的血蔓延一地,恐怖如斯。女帝依然是那个尚武女帝,因频频受挫而更加疯狂与偏执,如今眼里只剩下杀。
杀贪官,杀燕妫,杀歧王,要杀尽天下敢忤逆她的人。
……
时节逐渐步入初夏,歧国的挖渠进展顺利,大羲的瘟疫也逐步控制下去,而朱晖也终于被接进宫来小住。
燕妫特地为他在瑰燕宫安排了居所,屋中陈设一应按照朱晖的喜好布置,又特地挑出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陪他玩耍。结香最是贪玩,会做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特地做了好多准备陪朱少爷玩。
可没想到朱晖入宫那日,沈柳月也跟着入宫了,解释说因为她和晖儿他娘长得有几分相像,晖儿喜欢姨姨,不肯一个人入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