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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落鸢对话间的那一阵惊鸟声,燕妫早已察觉到,原以为是什么鲁莽人不仔细弄出来的,听得呼喊声才知竟是刺客杀进来。
说是刺客,并不准确,其实更应该称作是叛军,不知从何处暗度陈仓,潮水一般一路杀过来,声势之浩大,晃眼望去竟有几百人。
歧王宫当初是设有瓮城的,几道宫门也都是铁铸的,外围禁军把守着,绝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就让叛军攻打到瑰燕宫门口。
听到门外的喊叛军来了,燕妫甚至不相信。可那杀喊声越来越近,兵器碰撞的声音,厮杀声与呼救声嘈嘈杂杂乱成一团,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落鸢速速搁下笔,转身就飞扑出去。与此同时,结香她们几个冲进屋来,惊慌失措地喊着:“娘娘快躲起来,内宫禁军好像抵挡不住了。”
燕妫却是镇定模样:“外头怎么样,可有人去看过?”
林姑姑语速飞快粗喘着气:“老奴只敢去瞄一眼,赶紧就跑回来了,前头看门的两个宫女都已横死,叛军穷凶恶极,太、太吓人了……”她说到这里,赶紧拉着燕妫就往小房间里躲,“快!快点藏起来!娘娘放心,很快别处的禁军就能赶过来,落鸢都先去扛着了,咱们只要要先撑住这阵就没事的。”
燕妫一把捞起桌上的寒芒,脸色却无丝毫惧怕之色,只关心一个问题:“宫防怎么会被突破得如此之快?!”
这太诡异了。
瑞香见她都这时候了,还在关心这个,急得跺脚:“娘娘快躲起来啊,这些事以后再深究,当务之急是您要躲藏起来等待援兵!”
结香上手便来拉她,被她一抬手躲开了。燕妫脸上哪里看得到一点慌乱,反倒她们越慌,她越镇定:“本宫堂堂一国之母,岂有临危鼠窜的道理。”
林姑姑也急得跺脚:“娘娘!”
燕妫登时瞥了眼林姑姑,林姑姑被她冷肃的目光一激,顿想起歧王说过王后会武,立即就住了嘴。可她这心里仍然担忧,外头杀喊声清晰入耳,哪有不怕的。瑞香结香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嘴上喊着娘娘快躲起来,自个儿吓得已然腿软,嗓子都是颤的。
这大晚上的还看不清,不由增添一层恐惧。那叛军更是有如阴兵,悄无声息地就杀到瑰燕宫来,光看得见的就有百号人,着实要吓破人胆。而先前主要负责瑰燕宫守备的是宋良,这会儿他已带走三成人手出去搜寻方尚宫了,因而瑰燕宫的守备力量此刻十分薄弱。
可燕妫不想去躲,一则因为她不屑去躲,二则,她若是躲起来,没有人护着林姑姑这几人,一旦叛军杀进来,她们必定活不了。
好歹也是日日相处着的人,她不至于放手不管其死活。谁说援兵一定会来,别处是否还有叛军进攻尚是未知,倘若问政殿也被围了,瑰燕宫怎么还会有人来救。
几人争执间,那伙叛军靠着兵力压制就已破了第一道门。燕妫站的位置恰对着二道大门,正瞧见禁军与叛军杀作一团,而落鸢手中持剑正在叛军从中大杀四方。可惜纵使他剑术卓绝,也架不住以少敌多,渐渐吃力起来。
被简化过的招式是不够用的。
也就渐渐露出本家剑术。
眼熟,越发的眼熟……燕妫心惊之下正要看个清楚,不妨被林姑姑三人一起拖着就往里间躲。
林姑姑本已没再坚持,可一看叛军眨眼杀到几丈开外,这么多人王后就算会武也肯定招架不住,顿时就稳不住了,和两香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三人合力竟将燕妫生生拖去里头。
门一关,才放下燕妫。燕妫满心满眼都是落鸢的剑术,奋力挣脱便要粗去,结香却死死当在门前,情急之下大声嚷道:“娘娘!您到底在固执什么,出去可就没命了!”
燕妫拔剑而出,沉色怒了:“谁敢再拦!”
结香死守着门,哭兮兮却不让:“求娘娘了,别处禁军很快就调过来的,我们只需要熬过这会儿……”
瑞香也着急得掉眼泪:“是啊,就一会儿,宋侍卫长肯定会赶来的,您何苦一定要出去。”
“让开!”
落鸢,不,付之涯还在外面,没有她,没有寒芒他一个人扛不住的。她确定那就是付之涯,她要他活着,向她亲口承认他明明就是付之涯。
两个丫头还有林姑姑都挡在门口,就算剑指着脖子也不肯躲开。都是为了她好,燕妫不是不知道,可她更知道,如果在明知落鸢支撑不下去的当下她还不出,还要藏着她这身功夫,她会后悔终身的。
于是用力一推,将三个人齐齐推开,持剑冲出门去。
可前脚跨出去,后脚就听到宋义的声音高喊着——杀!
“援兵到了!”结香激动地喊。
“是援兵!果然是援兵,我就说一定马上就到!”林姑姑抱着瑞香喜极而泣。
援兵到了,听动静怕是半数禁军都已汇集到瑰燕宫,眨眼之间潮水一般将叛军踏成肉泥。有禁军架了□□跳入瑰燕宫里,迅速将叛军来个前后夹击,一个都不放过。
而□□进来的禁军里,有一队是径直赶来保护王后的。
可王后就站在大殿门口,好端端的一点都没有受伤,也一点也没有惊慌。众人顿时放下心去,排成一排兵刃对外护在殿前。
燕妫却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慢慢地走下台阶。
“娘娘?”
她只是直愣愣看着前方渐渐停歇下来的厮杀。
她没有寻到落鸢的身影。
很快,当真很快,叛军就尽数倒地,还活捉了几个。宋义拎着还在滴血的刀,跨过满地尸体,慌慌张张赶过来:“娘娘可安好?!”
燕妫没有看他,目光还在院内寻找着,忽然她眸光一动,径直朝斜对面的墙角走过去,与此同时阴寒如冰的声音从她的嗓子里艰难溢出:“你来得这么快,为什么不能再快点。”
宋义:“臣徼循宫禁,却出此纰漏,罪该万死!”
他是罪该万死,可死了的却不是他,燕妫已经发现了,在墙角的阴暗里,躺着一个她熟悉的身影。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左手被砍断,流了一地的血……他一动不动,彻底的宛如一抹没有生气的黑色影子。
而面具,已经在拼杀中不见了踪影。
燕妫一步步走过去,慢慢看清那张脸。
那张脸丑陋,狰狞,沾着血水还流着脓水,恐怖的烧伤布满他的肌肤,眉毛与睫毛烧得不留痕迹。
真真是面目全非。
但燕妫轻易认出了他。
付之涯,她的阁主。
闻人弈一路狂奔而来,头冠歪歪斜斜耷在头顶,方踏进瑰燕宫,看到燕妫的第一眼,却怔愣当场,张嘴发不出音。
满地的尸体,满宫的血腥,宋义跪在她身后,而她跪在落鸢前,抚摸着那张终见天日的脸无声地哭。
她的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不间断地流淌下来。
终见天日,呵,哪里见天了,她哭,却不能说。落鸢是谁,她是谁,霁月阁又是什么,她再悲痛也一个字不能提。它们是歧王的秘密,是他仁爱贤明背后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用帕子拭去付之涯脸上的血,轻轻为他蘸去疮上流出的脓水,帮他顺一顺有些乱的头发。从前她的阁主是极讲究的人,白衣白靴,纤尘不染。他说话的声音清冽动听,字写得铁画银钩,喜欢品茗下棋,落子的手指修长干净最是好看。
今去了,怎能黑衣黑袍脏乱不堪。
宋义跪着挪上来,红着眼睛斗胆请求:“娘娘,还是由臣替他擦洗更衣吧。”
燕妫没有吱声,结香瑞香也都扑上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劝她道:“落鸢大哥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娘娘金贵,还是我们这些下人来吧。”
他断下的左手呢?燕妫置若罔闻,撑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一个尸体一个尸体地翻,从院内找到院外。歧王就站在门口,她却仿若未见。
终于找到了,燕妫跪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断放手回原处。她的两只小臂被血染得鲜红,白色裙摆上的血污触目惊心,连脸上都沾了血迹。
瑰燕宫上下死寂一片,都颤着一颗心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自己打破这死寂。
“你骗了我……”燕妫终于发出嘶哑的声音,轻轻推了推他,“为什么……”从前你的话向来只说七分,后来就连七分话也不说了。
她紧紧咬着唇,咬得贝齿染上一层红。
“你骗我……你骗我……”她埋首啜泣着,渐渐哭出声,从隐忍到大哭……忽然,她一把推在落鸢的肩膀上,声嘶力竭质问着,“你为什么骗我!”
随着她这一声嘶喊,在场之人吓得纹丝不敢动,而她,肩膀忽显出几分单薄,如一片枯叶抖在寒风中。林姑姑抹着眼泪上来扶她,却什么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只能道一句:“娘娘,还是让他安静地去吧。”
头痛早已袭来,燕妫眼睛微眯,渐渐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晃悠,她挣扎着站起来,冲着落鸢还是那句:“你骗我。”
被林姑姑扶着,她步伐虚浮地转过身,终于面向歧王。歧王自来时就站在门口,始终未挪动分毫,直到此时,他挪了挪腿,却仍然没有走上前来。他的脸上写着抱歉,深深地皱着眉头,也有着悲痛,也有着惊慌。
她望着他,眼泪落下:“你,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节日快乐~
对不起,又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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