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伞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00、第 100 章,照破山河,三尺伞下,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当在密令中拟定了三位辅政大臣之后,歧王终于得以安睡一夜,于次日宣重臣商议,决定称帝。
现下歧国北伐之战形势大好,多路攻取下要塞,王后率领主力与大羲女帝对垒白水河前,大捷。女帝反攻,未胜。
趁此时机,其他路捷报频传,歧国大军已锐不可当。这当中,王后功不可没,自然,也有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更是保障了后勤补给,绝一切后患。
代价便是,他昨日散朝之后,再度咯血。
郁结压抑了二十年的内心,在她离开之后遭遇雪上加霜。他有雄心壮志,奈何身心疲惫……重回歧国是他多年夙愿,当夙愿达成后,救天下黎民便又成了他的第二个心愿。现在这第二个心愿距离实现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无欲无求。
将这天下交给她,抑或交给他姓之人,只要那人值得托付,他绝无不舍。天下,终归是万民的天下,闻人氏经历过再多辉煌,也从未想过窃取。
然他终究是称帝了,因为这天下说到底还需有人承担。他在为他人铺路,为后人栽树,有时候,他做了那么多,不过是因咽不下那口气。
——他不该生来便承受苦难。
——梅姓无德无义,又凭什么值得百姓奉养。
称帝的诏令很快晓谕南国,歧王称帝,国号就定为“歧”,年号更元,立晏海义女燕妫为后,是为顺成纯皇后,待战后再行登基封后大典。
称帝圣旨颁布之后,另有一道圣旨,封晏海嫡长女晏华浓为武平郡主。圣旨中提及,多年前晏华浓遇相师批命,需入寺躲灾数年,凡尘之中还需留一替身挡灾。当年更元帝迎娶皇后,娶的便是那替身,今晏华浓回归凡尘,圣上却唯独钟情一人,姻缘已定自是不能换回皇后身份,圣上念及其父为国捐躯,特封其郡主以慰其心。
当中细节当然不可能尽数陈清,世人知道个始末足以。皇后竟然不是晏家女,当初那些传言居然是真的……不过这替身既然做了自然要做全,委实难为圣上竟能忍让。回想当年皇后于大慈悲寺遇刺,还真是遭遇了一次死劫,莫不就是替晏华浓挡的那次灾。
至于替身皇后燕妫究竟为何人,世人大多耳熟其名,自有好奇者慢慢去挖掘。
称帝封后的圣旨传入军中,传旨官捧着皇后金印跪求皇后接见时,燕妫正坐在灯下擦剑——明日有一场单挑。
女帝遣使臣来,表示愿却兵身后,主将单挑。
她答应了。
诸将当然是极力反对,早已跪下劝了不知多少回,今册封皇后的诏书送到跟前,传旨官听得皇后将和对面单挑,更是当场吓得险些晕过去。
燕妫瞧着这跪了满地的臣子,额角隐隐发胀:“你们跪也是无用,战书已经接了,岂有反悔的道理。”
传旨官脸色发白:“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岂能以身犯险,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不知……”
不知那雷霆震怒要波及几人。
提到圣上,燕妫想到闻人弈临行前的敦敦嘱咐,要她千万珍重,不由心头微微一怵。小愣片刻后,却不改决定:“那请战书是女帝送来,并非本宫主动挑衅,对方硬来招惹,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又岂能堕了我歧国风范,必得应战。”
传旨官:“可是娘娘啊!一旦您……那可不就……”不吉利的话又不敢说,语无伦次起来。
因女帝早有威名在外,最擅马上砍杀,曾一刀斩落敌将首级,燕妫却并不曾有这等功夫。就算是她身手不错,可她惯用长剑,女帝惯用长刀,仅在这兵器上就落了下风。诸将与传旨官磕头阻拦,不外乎都认为她赢不了,一旦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燕妫把擦亮的剑入鞘,面不改色:“一人安危,岂比得上一国安危,莫要再说,明日单挑本将军必不能退缩。”
其实燕妫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虽然她的功夫足以称得上登峰造极,然马上作战毕竟不如女帝经验丰富。可她知道,哪怕结果是输,自己也不会输得太难看,只要她能伤女帝,便算是她赢。
因为,歧国胜败并非系于她一人身上,就算没有自己大军依然无往不胜,更何况还有歧王运筹帷幄。可大羲的胜败却系在女帝身上,若伤了女帝,便如同伤在大羲十五万大军身上。
这场单挑,于她是极划算的,谁也阻止不了。况战争惨烈,没有一个人不受它的苦,百姓苛捐杂税沉重如山,而将士们……每一场仗都有人丧命,每一天医棚里都有尸体抬出,若她能以一己之力促成战役早日结束,为何不去做呢。
次日,当太阳爬上山头,歧、羲双方主将各率一千人马,汇于白水河河滩宽广之处。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此地乃是两头葫芦地形,口子狭小一时间涌不进太多人,故而不必担心对方使诈。
已经入秋了,天气却仍有些热,清晨的太阳便晒得人难受。双方搭了营帐乘凉,各自擂响战鼓,示意可以应战。
女帝率先持长刀现身,座下一匹健硕骊马,身上一套银色重甲,胸口的护心镜居然光滑如水,反射着烈阳晃人眼睛。
燕妫这边则并不急,传旨官跟着跑来,不肯放弃仍苦口婆心劝着,只怕皇后万一有个好歹,回去之后圣上怪罪下来他脑袋不保。
宋良深知皇后脾气却已经认了,索性不劝,伸长脖子朝着敌军大喝道:“对面的!你们消息慢,可知道我王已称帝,天命所归,万民敬仰!今日要与你们一战的,乃是我大歧顺成纯皇后,你们可别吓得刀都拿不稳了!”
女帝的脸登时僵硬,错愕不已,称帝?!为何她并未收到密报。脸色不由沉下,勒转马头正要斥问身边之人,便见一信使匆忙赶到帐前。
她下了马去,立即将信拽过来展开一看,那信上所言正是歧王称帝的消息。
女帝急火上窜,一脚猛踹下去,周身重甲震得咔喳闷响:“朕要你等何用,一群废物,莫不是用牛车给朕传消息!”
歧王称帝的消息,她居然直到现在才从对方嘴里听说。她这天下之主,脸面该放何处?!
那信使连忙跪下求饶:“陛下开恩……不是小的怠慢,小的跑死了两匹马,定是喂马的不曾尽心,千里马养成了皮包骨,跑……跑不快啊……”
女帝见那人鞋底都跑破了,将心头怒气生生忍下——一点马料也克扣,待这仗打完,她定要上上下下整治一番。
歧王竟敢称帝,且看她今日先砍了他那顺成纯皇后。她丢开信纸,提刀上马急于出战,那头燕妫也已骑上战马,慢慢催马过来。
女帝双眼微眯,见对方竟连轻甲也不曾套一个,一身薄薄的短打,手执一柄长剑便要来应战,心头万分火大。那燕妫竟轻视她至此?合该去死!当即猛夹马腹冲杀上来。
燕妫却不是轻视,而是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使的是剑,对方是长刀,就好比轻骑对重骑,如果硬要比蛮力是决计比不过的。倒不如将优势发挥极致,她唯有靠灵巧方能取胜,自然不肯穿着铠甲。
女帝冲杀上来,十成蛮力长刀猛挥,却扑了个空,燕妫只那轻巧一躲,便巧妙避开,再一转身,已催马奔到她身后,一剑背刺而来。
女帝刀柄大挥,化解背心一刺。那寒芒剑虽不敌大刀凶悍,劈在刀柄上却也可怕,落剑处竟砍出一道深沟,震得双方俱是手麻。
在场诸人,屏息围观,无不胆颤。
马匹负重不同,速度自然也有差异,一轻巧一重甲杀了百个回合分不出个胜负。直到日头高照了,仍没个结果,女帝一身重甲体力渐渐不支,燕妫频繁躲避也愈发吃力,双方于是暂且打住,约定三日后再战。
那传旨官见胜负未分,既松了口气,又还悬着心,愣是没想到自家皇后娘娘竟有这等神威,可与沙场出身的女帝打个平手。可三日后还要战,结果却是未知,罢了罢了……他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虽只是平手,燕妫毫发无伤归来,军中却是大喜,摇旗呐喊着久久不歇。她心知自己赚了士气,分外开怀,但别的且先不提,燕妫浅露笑意先送传旨官回都,顺带问了一句,圣上近日可好。
传旨官哪里知道,只回道:“圣上近来一如往日忙碌,下官无福侍奉御前,别的也就不知了。”
她心情登时坠下,道了句“知道了”,赏了些东西放那传旨官去了。
却说那传旨官快马加鞭赶回帝都,向圣上禀报皇后单挑女帝之盛况,描述之时将满肚子夸赞的辞藻都用上了,直叹大歧有贤德果敢之皇后如此,必能战无不胜,早定乾坤之类。
更元帝甚喜,大赏。
待传旨官下去,闻人弈却独坐良久,忽然一口暗红淤血喷溅在案上的玉版纸上,星星点点的红,像红梅傲雪。
她临走前是怎么答应他的……
单挑女帝……
视身家性命如草芥,当真是半点也不在乎他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