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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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萱听方丈大师讲了两刻钟的佛法,只觉方丈不愧为得道高僧，能把枯燥的佛法讲的生动有趣，叫人听之难忘,最后还留了两桩公案,供香客和弟子参悟。

明萱估计是个没有佛缘的,杵在那儿,参悟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眼看着连眉毛都雪白的老方丈就要起身离开，她想上前讨教一二，却早已有人先她一步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热闹。

明萱索性也不过去了，打算拣个现成的便宜，竖起耳朵留心听，却只听见老方丈捻了几声阿尼陀佛,一脸高深莫测说,“参禅参禅，这禅自然是施主自己参悟才算真正领会。老衲多言,反倒容易误导施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阿尼陀佛。”

明萱听后就是一笑,这个老方丈道行果然高深,连忽悠香客都这么有一套，她转头想问崔灵珊，有没有领会到公案中的深意，却发现背后早没了崔五小姐的踪影,她不由地皱眉：“灵珊去哪儿了？”

方才还与她一道听经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儿？

寺里人来人往的，难保没有不怀好意的人混进来，明萱有些担心，神色都凝重起来。

云珠和云婵对视一眼，皆面露茫然，她们听的认真，并不曾注意到背后的崔灵珊。

明萱见她们也不知道，心都沉了下来，幸好去与她倒水的嬷嬷这时回来说：“小姐放心，崔五小姐没什么事。是她今晨不知吃了什么，有些闹肚子，与婆子一道找官房去了。瞧小姐听的认真，便没有出声打扰，是跟奴婢打过招呼的。”

明萱听到这，总算松了口气，“怎么会闹肚子？可还要紧？”

嬷嬷摇摇头，把杯盏递给明萱，“她倒是说不太要紧。不过去了有一阵子了，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了……”

因是崔灵珊邀她外出，一路上都是灵珊照顾她居多，明萱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晓得崔五小姐对她的好，如今她身子不适，明萱也没了闲逛听经的心情，把嬷嬷倒给她的水一饮而尽，说：“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好跟永宁伯交代。

嬷嬷接了空茶盏，却有些犹豫：“……崔五小姐走的急，也没说具体去了哪里。只叫我们在这边等她……我们这么走了，万一崔五小姐回来见不到人，岂不反而着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明萱总归还是有些担心她。

“这样吧，云珠先留在这儿。若是崔五小姐差人回来寻我们，你便叫她们去大雄宝殿。我们若是没找到她，自会去大雄宝殿等。”

大雄宝殿离这儿近，也是寺里最显眼的地方，到那儿汇合，不容易错过。

云珠低声应是，却与明萱说：“小姐，奴婢猜崔五小姐该是去了香客歇息的南院。”

她虚手往殿外一指，“您从这儿出去，一直往南走，里头有棵玉兰树的那院子便是。”

明萱是第一回来这寺里，对这里并不熟悉，听云珠这么说，就点了点头，带着嬷嬷和云婵往那南院厢房去了。

殿门外香客众多，摩肩接踵，明萱刚出到殿外，就差点被个八九岁的少年撞到，幸好云婵及时将她扶住了，等她站直身，就往四周张望。

人这么多，万一灵珊不在南院，她们岂不是会白跑一趟？

明萱决定跟嬷嬷分头去找，嬷嬷却担心明萱的安危，不敢让她身边缺了人，让云婵跟着明萱，自己一个人去了北边。

明萱抬步要走，云婵这时却扯住了她的衣袖：“小姐，奴婢好像看到了谢二公子。”

谢二？明萱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云婵说的谢二不就是那天在永宁伯府跟踪她，让她叫云珠把他踹下池塘的那个人？

他是首辅次子，还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而且，他的折扇还在明萱手里。

明萱有些心惊，顺着云婵的目光望过去，果真看到了穿着绛紫长袍，在功德桥上站着的谢永嘉……他似乎也发现了明萱，正拨开人群，往她这儿走来。

明萱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也怕他会因为那天的事，对她有所报复，当即戴上了斗篷帽，遮住了脸，与云婵说：“别管他。先去找灵珊。”

明萱依照云珠的指示，头也不回地往南院走，殿外人多，还有很多叫卖的摊贩，谢永嘉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走到明萱站的那处，抬头一看，却发现哪里还有明萱的踪影。

他甚为疑惑，难道是他看错了？不应该啊，她长相很有特色，就是隔着这么远，他也不会认错，再加上她身边的那个会武的，还耍了他的丫鬟，她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谢永嘉不相信自己会看错，方才好像见到她往南边看，南边是专供香客歇脚的厢房，大长公主就在那边……谢永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往那儿去了。

被抓回去就被抓回去吧，总比让那丫头逃了好。

其实他养病的这些天，就派人查过那小姐的身世，却都无功而返，她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查不到半点踪迹。

他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崔五小姐告诉他的，她姓傅，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家里有些底蕴，画技不错……其他一无所知。

但他着人探查过京中姓傅的大人家里，并没有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姐……而且，就凭她身边带了个武艺高强的丫鬟这一点来说，谢永嘉觉得，她绝对不是崔五小姐说的，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

当时他是被池水泡昏了头，加上身体不太舒服，才会这么容易被崔五小姐给糊弄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会这么大胆，大冬天，直接指使丫鬟把他踹下池子？

京城谁不知道永宁伯老夫人大寿，来府的宾客都非富即贵？

她明知道这些，却还这么做，说明她压根就不惧……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会有这样的底气，连他这个首辅公子都敢随意欺负？

欺负了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走掉……谢永嘉对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明萱带着云婵一路往南走，果真看到了云珠说的种了玉兰树的院子，只不过，院门口有两排穿着程子衣，腰间佩刀的侍卫守着，见明萱要靠近，当即就拔了刀。

云婵一惊，拉住她说：“小姐，里头怕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我们还是别过去为好。”

大人物？来的路上明萱确实看到了几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但云婵是学士府出来的人，能被她称作大人物的人，想必身份不会太简单，甚至有可能是皇亲国戚。

明萱退了回来，守门的侍卫见她识趣，这才放下戒备，他们都是五军都督府的人，奉命在此保护大长公主的安危，轻易是不能让人靠近的。

此处戒备森严，想必崔五小姐也不可能进去，明萱转身往回走，走的却不是原来的路，而往左侧的那条小道去。

南边是香客歇息的地方，即便有大人物占了一个院子，但势必还有别的供香客歇脚的地方，她想去那儿看看。

因下过雪，四周的花木都光秃秃的，缺乏生机，明萱边走边问云婵：“你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吗？”

云婵自幼在京城长大，对这些应该比她熟悉。

云婵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奴婢没猜错，里面住的人应该跟谢二公子有关。”

她刚刚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腰牌，是出自五军都督府的，而那五军都督府的人，恰好就跟谢二公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二？那不就是当朝首辅，难怪云婵会说是大人物。

明萱想到这儿，就加快了脚步，也许是前面有侍卫把守的缘故，这条小道上并没有多少人，两侧的花草大概干枯了，被人拔的干干净净，只远处有两棵大柏树生的极好，明萱正想感慨一番这寺中除了殿宇建筑之外，竟没什么景色好瞧，却听到前头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是两个男声，一个苍老黯哑，另一个清朗温润……

明萱站的这处正巧是个拐角，那声音是从她左前方台阶上面的殿内传来的，她本无心偷听他人说话，却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中，提到了“伯常”二字，让她不由地顿住了脚步。

云婵见她停下，有些疑惑，小声问她：“小姐怎么了？”

云婵是练武之人，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不过……她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明萱按住她的手，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婵见她神色非同寻常，感到更加奇怪。

小姐这是，要偷听他们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