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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上的表格逐渐在苏醒的眼里模糊,她抱着杯奶茶,假模假样地在认真工作,其实心里想的确实昨晚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为什么突然性格大变。

“不认真工作,在瞎想什么呢?”夏媛媛最大的缺点就是在看穿一件事儿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不留情面地说出来。

“我在工作啊。”苏醒没感觉自己有什么破绽。

媛媛不声不响地站到了她的办公桌前,半蹲着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散焦,显然在发呆。你最近相亲怎么样了?”

“挺好啊。”

“那就是遇到合适的了?”

“没有。”

“没遇到合适的,怎么叫挺好?”

苏醒终于歪过了头,把双眼眯成一条线:“难道非要结果胜利才能算事情挺好吗?”

“有些事情可以享受过程,但一定不包含相亲。”媛媛摇着头长叹道,“苏醒啊苏醒,有一首歌一定要送给你。”

“什么歌?”

“在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该往前走,还是继续等?”夏媛媛天生五音不全,一唱歌就透着一股子土味。

苏醒抿着嘴笑。

.................................

晚上八点,小熊咖啡馆。

苏醒其实已经有很多天没相亲了,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自己的相亲历程就好像一个河边垂钓的老翁,一守多日而毫无所获。如果在整个垂钓的过程中都没有丝毫收获的乐趣,那么这份坚守到底还剩下多大的意义。

她有过一瞬间坚决地排斥,觉得不如,索性如此。说起来还是白天夏媛媛点醒了她:有些事情可以享受过程,但一定不包含相亲。把相亲比作钓鱼是不对的,钓鱼享受的是过程,鱼多鱼少并不重要。但相亲是看结果的,只要最终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那么中途经历了什么也不重要。

她前些天会想:如果自己要相一百次亲才能找到幸福,那自己该有多惨;可她现在却觉得自己真正想明白了:如果最终能够找到幸福,就算相一百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零一次和第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出现得早晚而已。甚至,如果第一百零一次才是正确的,那么起码还完成了个“百里挑一”的成就。

许是自欺欺人的观点,许是真的想明白了,总之,她又出现在了小熊咖啡馆的门口。

一进咖啡馆刚巧赶上帅哥服务员的回眸,他立刻就报以笑容:“好久不见。”

“才一个礼拜而已。”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此话怎讲?”

“我以为你已经相亲成功了,所以就不需要来了。”帅哥静静地凝视苏醒,“我还默默地为你祝福了。”

“祝福先留着吧,将来总会用到的。”苏醒说,“一杯拿铁。”

“您请入座!”服务员说,“目测一下,你的相亲对象应该还没到。”

苏醒的确是早到了,坐下之后也就明白了帅哥服务员这句话的含义:店里坐着的一共也就七八个人,一眼看过去,确实没有符合身份的对象。

咖啡上来之后,苏醒突然来了兴致,迸发出一个恶趣味的年头,打开手机,自拍了一张,然后发了条朋友圈说:“第三十八次相亲!”

苏醒被自己吓了一跳,以前的她出门相亲只有少数几个朋友知道,每次都躲躲藏藏的,感觉这是件特丢人的事儿,现在居然已经“无耻”到发朋友圈炫耀数量了?!

这条动态立刻就被点了二十几个赞,果然,这种事情总是吸引人的眼球。

夏媛媛在下面留言:我和老莫隔着手机屏幕也能闻到咖啡的香味。

苏醒回复:我隔着屏幕也能闻到酸臭的狗粮味!

小莫子在下方留言:我最近倒了一批情侣咖啡杯,你帮我跟咖啡店老板推销一下,给你提成!

苏醒回复:你怎么不去死?

回复完这一句,男方来了。

他一进门苏醒就看到了,跟婚介所给的照片不太像,但不妨碍苏醒能一眼认出他。

头发微卷,应该是天生的;皮肤有点黑,至少跟照片上比起来要黑的多;小眼睛,人都说小眼有神,但这双眼睛,又小又无神;个子不高,约莫一米七三的样子;穿着件卡其色的外套,里面搭了件藏青的毛衣。

在苏醒观察的过程中,他已经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后才露了一个笑容:“你好,我是顾然。”

“苏醒,你好。”

片刻的尴尬,苏醒问道:“您不需要点杯咖啡吗?”

“哦!”顾然这才从拘束中反应了过来,转头朝着帅哥服务员喊了一句,“服务员,一杯摩卡!”

他的声音略大,可能也是紧张所致。但就这一出声,使得周围的客人纷纷抬头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扭头过来:“您今年多大了?”

糟糕的开场,但苏醒没有在意:“二十七。”

“我三十一。”顾然想了想,似是憋不出什么话了,“你是做什么的?”

“会计。”苏醒其实心里很清楚,来之前婚介所一定把自己的资料给他看过了,那么他现在明知故问,只能说明是尴尬状态下的没话找话,“看资料说,您是一个警察?”

“是!我其实----嗯----”

服务员终于把咖啡端了上来,顾然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说不出下半句的现状。

“很神圣的职业。”苏醒恭维了一句。

“我只是个民警。”

“嗯?”

“神圣的都是刑警,缉毒警之类的。”顾然耸了耸肩。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顾然不自觉地把椅子往前面搬了搬,也距离苏醒更近了一点,“民警也就是比辅警好一点,我刚转正,之前也是辅警,去年刚考上去的,只是没想到,转正了还是干原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事?”苏醒转了转眼珠,“具体指什么呢?”

“都是些不入流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看呢!”苏醒略微调整了自己笑容的幅度,“我想听!”

顾然的脸上,清晰地呈现出了更加不好意思的表情:“就是---帮老阿姨找丢失的猫,处理家庭纠纷,检查洗脚店----都这些小事,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做的事儿就像个笑话,今天早上还有一个老太婆报警,说自己刚在菜场买的菜丢了,居然也让我出警给她找,就一捆大蒜,三个茄子----我来回一趟还不够油钱的---”

苏醒乐了:“找到了吗?”

“什么?”

“茄子和大蒜啊!”

“当然没找到,这玩意儿上哪儿找去?”顾然看着苏醒的目光显得诧异,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既然她感兴趣,不妨再说说,“可笑的是,那老太婆还让我查监控,那菜场乱七八糟的,人流量那么多,就菜场口一个监控,我总不能一个一个地去看人家手上拎着什么蔬菜吧?好几百个人呢,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嗯----”苏醒点头,“说的也是。”

“不过,我现在转正了,估计也干不了多久这种事情了。”顾然忙把话题一转,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他甚至后悔自己详细描述了这个问题,“我们派出所,其实大多数还是辅警,就是编外的,少数才是有正式编制的。像我这种,在目前岗位上再待一段时间,就基本上会调换岗位,干点别的了。”

“你很想调换岗位吗?”

“那当然,人往高处走嘛!”

苏醒喝着咖啡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我是中吴本地人,本科学历。”顾然看苏醒有半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大概是有那么点急切,主动开口道,“我爸妈都在中吴,但又给我买了套房子,期房,明年就能拿到了,车子也是现成的---”

“您很着急结婚吗?”苏醒突然问。

“我---”顾然犹豫了一下,“不着急。”

“那就没必要急着谈这些吧。”苏醒笑了。

顾然一窒,紧接着点了点头。

.....................................

十五分钟后,只剩苏醒一个人坐在桌前。

帅哥服务员送上一份包装精美的小蛋糕:“今天的赠品。”

说完,转身。

“你怎么不问我成了没有?”苏醒突然问他。

“为什么要问呢?”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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